第一节 升发的季节,舒展的人体
一、阳气上升,生命活力焕发
在自然界,春天最显著的变化是阳光照射时间较冬季延长,气温升高,即阳气处于生长的状态,自然呈现出万物复苏、春回大地的景象。不仅植物吐绿,而且动物也蠢蠢欲动,各种冬眠的动物如昆虫、青蛙、刺猬等开始苏醒。因此,《说文解字》有“春,蠢也,动也”之说,似乎春之本意就是虫类生物的蠢蠢欲动。《素问·四气调神大论》则谓“春三月,此谓发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认为春季是一个生机勃发、推陈出新、欣欣向荣的季节。在自然万象出现以上活跃的征象的同时,我们人类的生命,也伴随自然界阳气的上升呈现出相应的变化:处于生长期的孩子,在春季生长速度加快,有一首儿歌“我与小树一起长”,这实际上并不尽是文学的修辞描述,而是有生物学基础的。而自然界与人体生命的这种“生”的特性,源自人体内外阳气的“生”,过了冬季,自然界的阳气就从闭藏、收敛的状态逐步向外释放与发散,这种发散于地面的阳热之气,促进了植物、动物类生命的生长与活跃,因此,我们说四季的万物的生化特性是“生、长、收、藏”,实际是对阳气状态的一种描述。有春季的阳气之“生”,才有夏秋冬季的“长、收、藏”的变化,春季阳生顺利,是全年自然界及人体生命活动健康的保证。因此,为顺应春季阳气这种“生”的特性,养生就要围绕促进人体阳气的“生”来进行。
二、春季是肝气主令的时段
《黄帝内经》认为,我们人体的五脏,与四季存在着一种通应关系,即五脏分别有各自所主的时令,肝主春,心主夏,脾主长夏,肺主秋,肾主冬,五脏在其各自所主的季节,会表现出其功能属性最强,并最易受到内外致病因素的伤害的特点。这就像是学校安排值日生,某生在其值日的日期,不但会把个人的性格、能力非常充分地呈现出来,而且,因其负担整体的工作较多,气血耗损最大,因而也最易患病。春季在人体是肝气主令的季节,因此,春季最易影响的是肝的功能。
按照《黄帝内经》的藏象理论,肝的功能涉及以下几个方面。
1.主情志的舒畅——气机的生发
肝应于春季,春季的自然生化属性是植物类发芽生长,枝条伸展,因此,与春季相通应的肝脏也具有伸展、升发的功能,这种功能体现在促进人体气机的生发与疏泄方面,这种功能的正常不仅是促进其他脏腑气机正常升降的基础,而且也是维系人的精神情绪正常的关键。因此,肝气升发疏泄功能失常最易在春季表现出来,精神的抑郁是其最常见的症状。
2.主疲劳的产生——为“罢极之本”
我们在生活中常有这种体会,当心情压抑或心理压力大时,身体也很容易感到疲劳。当今白领或知识阶层有一种发病率很高的疾病,叫“慢性疲劳综合征”,就是与心理压力过大、精神紧张或焦虑有关。其原因就是由于肝主持人体肢体之中筋的活动,如果肝气郁滞,筋的活动能力就受影响,因此《黄帝内经》将肝称为“罢(音疲)极之本”,是言人体容易疲劳的根本在于肝的功能存在问题。很多人进入春季后,都会有疲劳困倦的感觉,这实际上也是与肝相关联的。
3.肝开窍于目——目为肝之“窍”
《内经》看人体,是整体进行看待的,人体的头面七窍以及前后二阴的功能,均受相应的五脏的控制,《内经》称为“开窍”。五脏所开窍的部位既是五脏之气与自然之气交流的场所,又是观察五脏功能活动正常与否的窗口。肝是开窍于“目”的,也就是说,肝的功能容易影响眼睛的功能。很多人在春季易于出现迎风流泪、目赤肿痛的症状,中医治疗就会清解肝经风热。而当肝血不足时,眼目则会出现干涩、视物不清的情况,这时,则需要滋养肝阴肝血。同样,眼睛看到的色彩也最容易影响肝的功能,我们看黑色过多,容易肝气郁滞;看绿色多了,则会疏达肝气。
4.肝主怒——愤怒之情最伤肝
怒这种情绪是隶属于肝的,其关系体现在,肝的病症最易有“怒”的表现,如肝火盛则急躁易怒,肝阴虚则烦躁易怒,肝气郁结则表现出郁怒;而外在刺激引起的大怒,则最容易伤及肝气,迫使肝气逆乱,或乘伐脾胃,出现呕血、泄泻等症;或干犯肺气,出现咳嗽、咯血。所以,同样是被人激怒,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反应,诸葛亮三气周瑜,周瑜最后说了一句“既生瑜,何生亮”后吐血而死,这是肝气横逆犯胃的表现。
5.声色气味与肝脏——呼、青、酸味皆属肝将人体置于自然中认识是《黄帝内经》整体地看待人体的一种体现,这种整体观,不仅认为人体五脏与四时五季有通应关系,而且认为自然界的“声、色、气、味”均可对应着入于五脏,在肝脏,“呼、笑、歌、哭、呻”五声中“呼”为肝所主,这一方面表现为肝气过盛或肝火亢盛的人喜欢“呼喊”,人在发怒时往往会大声呼叫;而对那些平素就喜欢大呼小叫的人,我们基本上可以判断他们的肝气偏亢,不是肝火盛,就是肝阳偏亢。另一方面,方法得当的“呼”又有一定的疏达肝气的作用,所以,很多人在周末喜欢跑到山顶上高声呼喊一番,感觉肝气顿时舒畅很多。
在“青、赤、黄、白、黑”五色中,肝色为“青”色,青色是古人的一种描述,应近似于现代所说的蓝绿相混的一种色泽,自然界的植物多数属于这类色彩。我们在工作之间、极度劳累的时候,总喜欢远眺,看看绿色的风景,感觉这样就可以舒缓眼睛的疲劳,调节一下心情,其原因是由于肝开窍于目,色主青,因为青绿之色是入养肝与目的。同样,食物中色彩为绿色的蔬菜类,食用后多有清肝泻火的功能。
肝之气味为“酸”,在一般情况下,酸味入肝,可以养肝阴,但由于酸味的属性是收敛之性,与肝的升发之性正好相反,因此,古人在养生著作中,反而反对春季养生食用过多酸味之品,认为这样会影响肝气的升发。
三、风气最盛的时间
自然界常见的气象因素有风、寒、暑、湿、燥、火,《黄帝内经》认为这几种气象因素变化失常,就会引起疾病的产生。这几种气象因素,又分别产生于不同的季节,春季是以“风”气为主。我们在文学作品中习惯于用“春风拂面”来描述春风的和缓与温柔,似乎能给人无限的美好感受,但实际上,在中原地带,春风拂面的时间远不如“狂风大作,沙石迸起”的时刻来得多。《黄帝内经》又说:“风者,百病之长也”,是说风邪侵入人体,是各种疾病产生的源头,这样说来,“春风”带给我们人类的痛苦,可能并不少于温馨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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