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是非CEO
很多人认为卡莉·菲奥莉娜是惠普历史上最差的CEO。这一点我不敢肯定,但是,毫无疑问,菲奥莉娜是惠普历史上最有争议、也是爱出风头的CEO。
作为一位职业女性,在5年内拆掉了世界上两个最大的科技公司(AT&T和惠普),又主持了两次巨大的商业合并(朗讯和飞利浦的合资,惠普和康柏的并购),菲奥莉娜的功过已经是任何职业经理人很难相比的。因此,菲奥莉娜无疑是媒体关注的对象,当然她自己也喜欢在媒体上抛头露面。
菲奥莉娜从AT&T最底层做起,仅仅15年就成为AT&T的高级副总裁,应该是有过人之处的。也许当年惠普就是看中这一点才请她来当CEO的,但事实证明,菲奥莉娜的过人之处也许是善于表现,让外界和上司注意到她。1995年,她成为AT&T的执行副总裁并主管了AT&T和朗讯分家事宜。分家后,她成为了朗讯的第二把手。接下来,她主持了朗讯和飞利浦的合资公司,这家双方投资60亿美元的合资公司连个响都没有听见就失败了。1998年,菲奥莉娜被《财富》杂志评为全世界商业界最有权力的女性。第二年,当惠普要找个人来拆分仪器部门时,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她。有60多年历史的惠普迎来了首位女性CEO。
1999年6月菲奥莉娜一上任,就将仪器部门剥离上市,从此,世界上多出了一个安捷伦公司。那正是美国股市最疯狂的年代,安捷伦的股价从最初的每股19—22美元,提升到26一28美元,并最终在上市前的一瞬间定在30美元,融资近20亿美元。11月17日,安捷伦在纽约股票交易所挂牌上市,当天就疯涨了40%,市值达200亿美元(超过2012年6月底的137亿美元),其中八成以上的股票掌握在惠普手里。不可思议的是,惠普的股票当天也狂涨了13%。这种现象在投资大师巴菲特看来是很荒唐的,安捷伦疯涨,说明惠普卖赔了,惠普应该跌才是。但是,在那个股市疯狂的年代,这种不理性的事情总是发生。到此为止,菲奥莉娜的工作一切正常。
惠普从安捷伦的上市得到了一笔可观的现金,帮助惠普渡过了几年后的难关。现在,菲奥莉娜必须拿出真本事把瘦身了的惠普搞好。很遗憾,在她的领导下,惠普的核心业务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它的工作站业务远远落后于太阳公司,后来干脆退出了竞争。在个人电脑领域,它与领先的戴尔差距越来越大,而且毫无扭转迹象。在打印机业务上,它卖打印机挣墨盒钱的如意算盘根本打不响(我们在后面还要分析其原因)。在打印机市场上,惠普虽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公司,但是市场份额却不断被日本公司佳能和爱普生蚕食。
要夺回市场份额,最根本的办法是改造自身,提高竞争力,IBM的郭士纳和英特尔的格鲁夫,包括惠普后来的CEO赫德就是这么做的。但是,这需要有真本事。而最简单、最快的方法是买市场,即收购一家公司。菲奥莉娜是公司并购的行家里手,她看中了当时还占个人电脑市场份额第二但已江河日下的康柏公司。菲奥莉娜的提议遭到了包括惠普两个创始人家族在内的股东们的反对。不少股东担心本来已经盈利不佳的惠普,再背上一个亏损的康柏,最终将拖垮惠普。当时戴尔占美国个人电脑市场的31%,而康柏加惠普占37%。菲奥莉娜的如意算盘是通过合并打造全球最大的个人电脑公司,形成对戴尔的优势。其实,惠普在和戴尔的竞争中处于劣势的根本原因在于,惠普的资金周转不够快。戴尔的资金一年大约可以周转两次以上,而惠普只有一次。也就是说,即倬戴尔的利润率只有惠普的一半,在初始资金相同的情况下,它也能获得和惠普相同的利润。这样,戴尔的PC降价空间就很大,很容易占领市场。显然收购康柏并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菲奥莉娜的并购方案在董事会里遭到了H和P这两个家族第二代的一致反对。为了通过方案,就需要得到全体股东大会的同意了。菲奥莉娜做了很多工作动员中小股东投票,促倬这项提议通过,最后股东们以51%对48%批准了收购康柏的决定。在这51%的赞同票中,有相当比例是菲奥莉娜拉来的票。2001年,这桩惠普历史上最大的250亿美元的收购交易终于完成。由于华尔街对此普遍不看好,新惠普在交易完成的当天股票下挫近20%。几天后“9·11”恐怖袭击发生,美国经济形势急转直下。新惠普的生意一落千丈。2002年,惠普出现十几年来的首次巨额亏损。
并购康柏后,惠普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康柏加惠普的市场份额,在市场份额最低的2002一2003年,它只勉强维持了康柏原有的份额。在商业史上,类似的事情时常发生,两个在竞争中处于劣势的公司合并后,不但没有得到累加的市场份额,而且只达到两者合并前较少的那份。原因很简单,在竞争中处于劣势的公司必定有经营管理上的问题。如果这些问题得不到解决,合并后问题会翻倍,在竞争中劣势更大,从而进一步丢掉市场份额。这就好比几块煤放在一起就是一堆煤,并不会成为闪亮的钻石,虽然它们的成分都是碳。菲奥莉娜领导下的惠普公司本来就问题多多,再加上一个问题更多的康柏,成堆的问题早已超出了她的能力所能处理的范围。本来,菲奥莉娜应该集中精力解决内部的问题,如果她有能力解决这些问题的话。但是,好大喜功的她选择了一条急功近利的道路,一下子带着惠普走进了死胡同。菲奥莉娜在她的自传中为这次合并进行了长篇辩解,并目攻击休利特家族和帕卡特家族,还怪罪媒体。但是民众并没有买她的账,事实上愤怒的投资者在合并后的几天里就把她告上了法庭。
在接下来菲奥莉娜执掌惠普的几年间,惠普从一家科技公司变成了一家电器公司。它原本是和通用电气、IBM及太阳这样的高利润科技公司竞争,现在它蜕变为和戴尔、索尼、佳能和爱普生一类的低利润普通电器公司竞争。在菲奥莉娜的任期中,她个人频频在各种媒体中亮相(当然,她解释为媒体找她),但是惠普这个硅谷最有历史的公司却渐渐被人遗忘。它在个人电脑领域输给了戴尔,在数码相机上输给了佳能、尼康和索尼,在打印机上输给了爱普生和佳能,可以说是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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