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另类实验室
当你睁开眼睛时,你看到的是世界的本来面目吗?我们能看到现实吗?
几千年来,人类一直在探索这个问题。从《理想国》中柏拉图洞穴墙壁上的阴影,到《黑客帝国》中墨菲斯向尼奥提供的红色药片和蓝色药片,“我们看到的事物也许并不真实”的想法一直在困扰和挑战我们。
18世纪的哲学家伊曼纽尔·康德认为,我们永远无法接触到“自在之物”,即未经过滤的客观现实。历史上的伟大思想家一遍又一遍地研究这个令人困惑的问题,他们都提出了自己的理论。现在,神经科学给出了答案。
答案是,我们无法看到现实。
世界是存在的。我们只是看不到它。我们无法感受真实的世界,因为我们的大脑不是这样进化的。这是一种悖论:你的大脑使你觉得自己的感知是客观而真实的,但是形成感知的感受过程却使你永远无法直接接触现实。我们的五种感官就像计算机的键盘一样,它们提供了外部信息进入大脑的途径,但它们与我们所感知到的事物几乎没有关系。它们本质上只是机械媒介,因此对我们的感知只能起到有限的作用。实际上,考虑到神经连接的绝对数量,我们的大脑用于形成视觉的信息只有10%来自我们的眼睛,其余信息来自大脑的其他部位。这90%的信息就是本书的主要研究对象。感知不仅来自我们的五种感官,而且还来自我们的大脑用于理解外部信息的看似极为复杂的网络。利用感知神经科学,而不仅仅是神经科学,我们可以看到我们无法感知现实的原因,然后探索如何利用这种知识在工作上、爱情上、家庭中或者游戏中形成创造力和创新。就像这本书的标题描述的那样,它展示了以不同角度看待事物的方法。
不过,这些东西对你有什么意义呢?你为什么要偏离目前的感知方式呢?毕竟,我们感觉自己可以准确地看到现实……至少大多数时候是这样。显然,从我们在非洲大草原上捕猎采食的时代,到我们现在用智能手机支付账单的时代,我们的大脑感知模式为我们这个物种提供了很好的服务,使我们能够成功地穿梭于不断变化的复杂世界。我们可以寻找食物和居所,保住工作职位,建立有意义的关系。我们建设了城市,将宇航员送上了太空,创造了互联网。我们的行动一定是正确的,所以……谁在乎我们有没有看到现实呢?
谁在乎我们有没有看到现实呢?
感知的重要之处在于,它支撑着我们思考、了解和相信的一切:我们的希望和梦想、我们身上穿的衣服、我们选择的职业、我们拥有的思想、我们信任和不信任的人。感知是苹果的味道,是海洋的气味,是春天的魅力,是城市巨大的噪声,是爱的感觉,甚至是拒绝爱的谈话。我们的自我意识是我们理解存在最重要的方式,它始于感知,终于感知。
我们所有人都惧怕的死亡,与其说是身体的死亡,不如说是感知的死亡。因为“我们可以在身体死亡之后继续感知周围世界”的想法令许多人感到欣慰。这是因为,感知是我们体验生命本身的途径……甚至是我们将生命看作生命的原因。不过,大多数人并不知道感知的工作方式和原因,或者我们的大脑进化出目前这种感知方式的过程和原因。所以,人类大脑感知的进化方式具有深刻而极为个性化的意义。
我们的大脑是我们的祖先经过自然选择形成的感知反射、我们自己的反射以及我们所在文化的反射共同形成的物理体现。这些反射又受到了发展和学习机制的影响,因此我们只能看到过去有助于我们生存的事物,其他什么也看不见。我们携带着所有这些经验历史,将其投射到周围的世界上。我们的祖先以及我们自己的所有良好生存决策存在于我们身体之中(导致不良感知的机制和策略会被淘汰,这一过程每天都在持续,包括今天)。
不过,如果大脑是我们历史的体现,我们怎么能跳出过去的束缚,在未来以不同的方式生活和创造呢?幸运的是,感知神经科学,以及进化本身,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解决方案。这个答案很重要,因为它将导致我们未来生活中各个方面思想和行为的创新,包括爱情和学习方面。还有比这更伟大的创新吗?
它不是一种技术。
它是一种看待事物的方式。
人类拥有一项天生的生成性天赋,他们可以看到自己的生活,并且通过思考感知过程影响自己的生活。我们可以认识自己的观察过程 。
这就是本书的基本内容:认识你的观察过程,或者说,感知你的感知。
这几乎是以不同角度看待事物最重要的步骤。通过认识感知大脑的工作原理,你可以积极参与到自己的感知过程之中,从而在未来改变自己的感知。
爱丽丝跟着白兔子跳进一个洞穴,进入了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世界。她的身体会变大;疯帽匠的时间永远停在下午6点钟;柴郡猫的笑容在空中飘浮,但你却看不见猫。爱丽丝必须适应这个奇怪的新环境,同时保持自我意识。这对任何人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要说孩子了。《爱丽丝漫游奇境记》一书强调了面对变化的环境时保持适应能力的重要性。不过,从神经科学角度看,这本书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寓意:我们所有人每时每刻都处于与爱丽丝类似的状态,我们的大脑必须处理无法预测的日常经历带来的新信息,为我们提供有用的反应,唯一的区别是,我们不需要掉进兔子洞,因为我们已经在洞里了。
在本书中,我的目标是把我在25年研究中发现的关于个人感知的隐秘世界呈现给你。你不需要成为所谓的“科学人”。虽然我是神经科学家,但我并不只对大脑感兴趣,因为神经科学的范围比大脑大得多。当神经科学被应用于传统上与它无关的学科时,比如化学、心理学和医学,我们可以得到巨大而难以预测的奇妙成果。广义的神经科学可以影响一切事物,包括应用程序、艺术、网页设计、时尚设计、教育、沟通甚至你最基本的个人生活。只有你能够看到你所看到的事物,因此从根本上说,感知具有个性化特点。对于大脑(及其与周围世界的关系)的理解可以影响任何事物,使你在偏离常规的道路上走得很远。
和几年前的我一样,当你开始以这种方式看待感知神经科学时,你很难仅仅停留于实验室……至少是更为常规、保守的“实验室”。所以,10年前,我开始把精力转到另一个方向上:为公众创造基于科学的、改变大脑的经历,即体验式实验……甚至是戏剧式实验。我在一家顶级科学博物馆的首批装置之一的主题是“爱丽丝漫游奇境记”。这个展出作品与刘易斯·卡罗尔(Lewis Carroll)奇怪而混乱的小说非常相似,它可以带领参观者经历幻觉,以挑战和丰富他们对于人类感知的看法。这个展品是我和科学家理查德·格雷戈里(Richard Gregory)共同创作的。格雷戈里是感知领域的英雄人物,塑造了我(和我们)对于感知大脑的许多观念。这件装置后来发展成了其他许多装置,所有这些装置都通过空间体验增进了我们的理解,促使我们思考自己观察事物的方式以及自身行为的原因。为实现这一目标,我创建了“另类实验室”,这是一个向所有人开放的公共场所。我在这里研究科学,因为这里是科学的“自然生境”,是欢乐而突破常规的创造力生态系统,尤其是当我们进驻伦敦科学博物馆时。
通过另类实验室,我把灵长类动物学家、舞者、编舞者、音乐家、作曲家、儿童、教师、数学家、计算机科学家、发明家、行为科学家以及神经科学家聚集在了一起。在这里,概念和原则得到了统一,创新得到了强调。在这里,我们热情地研究我们所关心的事情。我们有一个官方的“蜡笔保管员”和“顶级选手”(不是我们所知道的那种选手)。我们发表了关于非线性计算与舞蹈、蜜蜂行为与结构、视觉音乐以及植物发展进化的论文。我们创造了世界上第一个沉浸式通信应用程序,支持通过增强现实在物理空间赠送礼物,使人们重新参与世界。我们开创了一种与公众交流的新途径,叫作“神经设计”,它可以把擅长讲故事的人和理解大脑需要哪种故事的人结合在一起。我们创造了一个教育平台,其宗旨是培养勇气、同情心和创造力。这个平台不向孩子传授科学知识,而是把他们变成科学家。这个平台培养出了世界上最年轻的科学论文作者以及最年轻的TED演讲人。本书中的许多思想都是在“另类实验室”这个物理和概念空间里创造、实验和实现的。这意味着这本书来自所有这些另类人士、他们之间的交流以及我们与实验室外部古往今来各种另类人士之间的交流,后者更加重要。
这引出了接下来的一个重要主题:感知不是我们大脑中的一种孤立行为,而是生态系统内部某种持续过程的一部分。这里的生态系统是指事物与周围事物之间的关系以及它们的相互影响。理解漩涡不是理解水分子,而是理解水分子之间的相互作用。理解人类指的是理解我们的大脑和身体之间、其他人的大脑和身体之间以及我们与整个世界之间的相互作用。因此,生活是一种生态系统,而不是环境。生活(以及我们的感知)存在于所谓的“相互联系 ”之中。我的实验室以及我对感知的所有研究都是基于这种关联性的,它是生物以及生命本身存在的基础。
现在,我再次从头开始,将我的实验室打造成了一本书,希望它是一本愉快而另类的书,其中充满了对于常规的偏离。这给我和读者同时带来了一种危机感,因为我们需要共同质疑一些基本观念,比如我们是否能够看到现实。进入这种不确定领域绝非易事。相反,所有人的大脑对于不确定性怀有深深的恐惧,这是有原因的。改变历史上遗留下来的习惯性思维将会导致未知后果。“不知道”是一个糟糕的进化概念。如果我们的祖先由于无法确定前面的阴影是不是捕食者而停下来,他可能会遭到捕食。我们在进化中学会了预测。为什么所有恐怖电影都是在阴暗环境中拍摄的?想想你在白天和夜晚穿过熟悉的树林时通常具有的感觉。在晚上,你看不到周围的事物。你处于不确定状态。这很恐怖,它与我们在生活中经常遇到的“第一次”非常类似——第一次上学、第一次约会、第一次发表演讲。我们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情况,所以这些事情使我们的身体和大脑做出了反应。
不确定性是我们的大脑在进化过程中需要解决的问题。
不确定性是我们的大脑在进化过程中需要解决的问题。
解决不确定性是生物界的共同原则,因此进化、发展和学习是生物的内在任务。这是一件好事。正如你在实践中发现的那样,人生具有内在的不确定性,因为世界和组成世界的事物一直在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我们的所有人生阶段,不确定性会成为一个日益迫切的问题。这是因为,当我们和我们的组织之间的联系变得日益紧密时,我们的相互依赖也在加强。当越来越多的人建立联系时,一只蝴蝶在世界某个角落扇动翅膀的动作将会更加迅速、更加强烈地影响世界各地,提高变化的节奏(这是非线性复杂系统的基本性质)。从本质上看,当世界的联系日益紧密时,它也变得更加难以预测。这为当今生活的各个方面带来了根本的挑战,包括爱情和领导关系。从社交媒体专家到网页设计师,今天许多最受追捧的工作在20年前还没有出现。一家成功的公司、一段亲密的关系、一个没有危险的环境,这些事物今天的存在并不能确保它们明天的持续存在。在充满流动性的互联世界里,你永远无法真正“不受影响”。你总会遇到一些难以预料的意外打击,比如毁掉周日下午伦敦户外烧烤计划的意外天气变化,或者伦敦人突然发现自己生活在欧盟以外的变故。这就是我们的大脑在每时每刻的进化过程中将具有内在不确定性的事物变成确定事物的原因。宗教、政治、仇恨和种族主义等许多社会习俗和文化观念的生物动机正是通过强加的规则和严格的环境消除不确定性的,或者徒劳地试图脱离这个由于互联和运动而存在的世界。
因此,这些内在观念会故意阻止我们过上更具创造性、更加热情、更具合作性、更加勇敢的生活。随着这种确定性的形成,我们失去了……自由。
在2014年的火人节上,我经历了一件难忘的事情,这样的事情有很多,但我在此只讲一件事。这是一个深刻而简单的例子,它说明了偏离常规是如何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人的大脑的。许多人知道,火人节是每年8月在内华达沙漠中举办的长达一周的庆祝活动,它将艺术、音乐、舞蹈、戏剧、建筑、科技和对话结合在了一起,参与者接近7万人。到处都是漂亮的服饰,有时甚至是完全的裸体(常常带有人体彩绘)。这是以自由创造力为主题的城市级马戏团……想象一艘依靠车轮向前行驶的巨大海盗船……它在沙漠地表爆炸开来,并在7天后消失,不留下一丝痕迹……这是火人节的一个重要精神。
在节日周过半时,在一个大风天,我和我的同伴伊莎贝尔骑着自行车了解这座“城市”。沙尘打着旋涡,在我们身上和护目镜上留下一层米黄色细沙。最终,我们来到了一个营地,营地里的人来自美国中西部最南端的一座小镇。在这里,我们遇到了一个人,这里姑且称他为戴夫。
这是戴夫第一次参加火人节。他说,这是他的一次“转变性”体验。起初,我对此不以为意。在火人节上发生“转变”不仅是一种陈词滥调,而且几乎是一种外部强加给你的愿望。如果你不能在这里发生转变,那么你就有点失败。不过,什么是转变?当然,没有人知道它的真正含义,因为它对不同的人意味着不同的事情。因此,许多人在整整一周的时间里在火人节上疯狂地寻找转变的迹象,到处询问别人:“你发生转变了吗?”
不过,当我们和戴夫交谈下去的时候,我越来越意识到,他对于自身和他人的感知的确正在发生深刻的转变。他是一个计算机程序员,他所生活的地方有着基要主义宗教价值观以及对于可接受社会行为的狭隘视角。在他的镇上,如果你不能学会适应社会,你就会遭到排斥。戴夫适应了他的环境……他在火人节上的商务休闲装体现了这一点。不过,这显然限制了他的人生可能性、好奇心和想象力。不过,他现在来到了火人节现场!在这里,最重要的是参与的决定,是他参与活动的选择和意图,以及他所具有的怀疑态度。
在这个营地里,他告诉我们,插在他耳朵后面的小小的绿色塑料花(这也许是火人节历史上最平凡的装饰了)在他心中引发了极大的思想斗争。当天上午,他在帐篷里坐了两个小时,权衡是否应该佩戴这朵花。这件事迫使他面对头脑中一系列复杂的观念,关于自由表达、阳刚之气、美感以及社会监督的观念。最终,他允许自己以一朵塑料花为象征对这些假设进行了质疑,走出了帐篷。他看上去既快乐又不舒服。在我眼里,他远比那天在内华达沙漠中寻找强大事物的大多数人更加勇敢。
作为一个神经科学家,我知道他的大脑发生了变化。如果他愿意质疑他的观念,并在这个过程中创造出一个充满好奇的全新未知地带,那么他就可以获得之前无法想象的思想和行为。作为一个人,我被打动了。
这就是转变的表现:偏离常规,做自己。它是如此简单,却又如此复杂。
如果没有积极的怀疑,任何有趣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不过,我们的文化常常轻视怀疑,因为人们将它与缺乏信心的犹豫不决联系在一起,认为它是一种软弱。在这里,我要提出相反的观点。在许多情况下,像戴夫这样“以人性化的方式怀疑和行动”也许是一个人能够做到的最有力的事情。如果你勇于怀疑,你的大脑就会奖励你,因为这个过程会为你带来新的感知。要想质疑你的观念,尤其是定义我们自己的观念,你需要知道自己无法看到现实(只能看到现实在大脑中的投影),并承认这一点,接受其他人更加明智的可能性。在“偏离常规”这个基于书本的实验室里,“不知道”是受到赞美的。“偏差”(deviant)一词具有各种负面含义,但它源自动词“偏离”(deviate),这个词语意味着不选择既有道路。虽然政客喜欢强调不变的道路,但在我们的文化里,我们也会崇拜偏离常规的人,比如罗莎·帕克斯、奥斯卡·王尔德和威廉·布莱克,因为我们欣赏和感激他们所选择的还未确定的道路……这通常是事后的认可,很少发生在当事人生活的时代(实际上,和其他许多人一样,布莱克作品的真正价值在他去世很久以后才被人理解)。大量好莱坞超级英雄电影都是以偏离常规为基础的。你见过平庸的英雄吗?
怀疑是强大的偏离常规可能性的开端。通过怀疑,人类的大脑得以摆脱限制性观念,超越过去培养出来的观察框架。我常说,金钱存在于疑问之中。
保持幻觉
这本书将会带你走上由怀疑驱动的旅程,它将从物理上改变你的大脑。这不是自夸,而是基于事实的理解,这种理解涉及方方面面,包括思想的电传导模式以及情绪的神经元。简单的阅读就可以改变你的大脑,因为25年的研究使我得出了一个无可辩驳的结论:人类大脑的美妙之处在于,它具有幻觉。
我不是在谈论精神错乱。我所得到的结论涉及大脑对于可能性的想象力及其与行为之间密切的相互作用。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在大脑中同时保留互相排斥的现实,并且在想象中将它们延续下去。
人类的感知非常复杂,具有许多层次,因此我们的大脑一直在响应一种不具有任何具体物理意义但却具有同等重要性的刺激:我们的思想。我们具有美妙的幻觉,因为我们的内部环境和外部环境同样具有决定性。这一点可以在神经层面得到验证:功能性磁共振(一种通过血液流动跟踪大脑活动的技术)显示,想象中的场景和现实生活中的相同场景能够以同样的方式使大脑中的某些区域发光。换句话说,思想和观念存在于我们内部。它们也是我们的历史,可以直接影响我们当前和未来的行为(后者也许更加重要)。因此,我们的感知比我们通常认为的更具可塑造性,更容易受到影响,尽管我们可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股市往往会在晴天上涨,在阴天下跌。因此,我们所制定的看似理性的决策实际上受到了我们没有意识到的“不可见的”感知力量的指导。
另一个例子,2014年,另类实验室组织了第一次研究派对,我们称之为“实验”。这类活动有许多目标,其中之一是使科学研究脱离人工实验室环境,进入真实的人类环境,以提高研究质量。我们设计的环境是一场真实的社交聚会:在一个古老的地下室剧场里,人们一边吃喝,一边与陌生人交谈。举办者故意模糊了活动的性质,没有说明这是科学实验、夜总会、交互式戏剧还是歌舞表演。对参与者来说,这是一次令人难忘的经历。同时,他们也充当了体验型实验的实验对象。“实验”的目标是通过“经验性表现”发现、挑战和提升人们对于“身为人类意味着什么”的意识。我们在一次实验中具体考察了人们是否会根据自己强大与否的感知为自己分类。
宴会过后,当每个人处于饱足、放松和愉快的状态时,我们让人们做了一个简短的写作练习,以便使他们进入某种感知状态。根据我们让他们回忆的事情的不同,他们进入了高能状态、低能状态或者中等状态。这意味着他们的回忆促使他们无意识地产生了自己具有或大或小的控制力的感觉。然后,在这个东伦敦维多利亚时期某座监狱所在地的大型地下空间里,我们让他们走进一个巨大的同心圆里。接着,我们让他们聚集在位于房间两头的两盏灯下面。简单地说,我们让他们站在“感觉和自己类似”的人旁边。这就是我们的全部指示。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仅使我们这些科学家感到震惊,而且使宾客们也感到震惊。这些人并不知道他们在准备活动中被引导到了哪种精神状态,但他们却以2/3的准确率做出了符合自己精神状态的站队。这意味着每个角落里有一多半人同“与自己类似的人”站在一起。这是一个惊人的结果,原因有两点:第一,它说明参与者关于自身的简单想法强烈地改变了他们的行为;也就是说,他们的想象改变了他们的感知响应。第二,这些人通过某种途径感知到了其他人通过想象形成的感知。这个奇妙的例子说明了幻觉不仅可以影响我们的行为,而且可以影响我们相互作用的生态系统。在接下来的章节中,你将了解如何利用大脑的幻觉改进你的感知。
我希望在你的大脑里创造一个新的意义层次,它将和其他事物同样真实地影响你的感知,以及你的人生。我将在这本书的叙述中向你传授这个过程。我对这本书进行了精心的设计,你从第一页读到最后一页的过程就是看到不同的过程。通过这本书,你可以在内心体验创造力的感觉和面貌。把这本书想象成解决感知问题的软件。当你读完这本书时,你可以直接改变上下文,重新运行软件。也许,最令人鼓舞的是,你不需要获得新的知识基础。
要想开飞机,你首先需要接受飞行员训练,包括大量专业培养和实践。不过,要想偏离常规,获得新的感知,你已经拥有了基本的条件。
你不需要学习观察和感知。这是你自身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甚至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从这种意义上说,你对于本书的主题已经有了直接的了解。此外,感知过程与你改变感知的过程是相同的。这意味着你是你自己在个人生态系统中的飞行员。我的任务是利用大脑科学向你传授一种新的飞行方式,让你重新审视你已经知道的个人思想。
在这个过程中,我所使用的方法之一是将我关于感知的知识运用到你的阅读体验中。例如,差异和对比有利于大脑的发展,因为大脑只有通过比较才能建立关系,这也是创造感知的一个关键步骤。所以,你会发现偏离常规的设计元素,比如字体大小的变化以及一些令人困惑的画面。你还会在书中看到需要你参与的练习、测试和自我实验。(它们不会很烦琐;在一个实验中,我会让你睁开眼睛,暂时“失明”。)当我开始写作本书时,我希望挑战关于科学图书规范的观念,这是我本人向不确定性迈出的一步。这本以大脑为指导、关于创新和大脑的作品难道不是最适合进行这种挑战的地方吗?这本书在其他方面也有所不同。
在我看来,当你告诉某人一件事情时,你立即消除了他们更加深入地理解此事的可能性。当信息变成体验式理解时,它才会转化成真正的知识:我们需要通过实际行动理解它。所以,本书不会向你提供处方。
这不是一本入门指南,不会提供适合具体任务的公式。相反,我会向你提供超越任何单一背景的原则。你可以根据菜谱准备一桌美味佳肴,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已经成了一位伟大的厨师;它意味着你善于遵循伟大厨师的指导。这种方法也许可以暂时发挥作用,但它无法让你做出属于自己的美味佳肴,因为你并不知道这份菜谱好在哪里。理解菜谱的精妙之处是成为真正厨师的一个重要步骤。
本书可以让你获得新的意识,创造出改变的自由,从而更新你的思想。前半部分将会探索感知本身的机制,使你重新考虑你所看到的“现实”,帮助你减少你认为自己目前拥有的知识。是的:这是我的目标,我希望你在整体上获得更多的理解而不是知识。后半部分将会向你提供在生活中偏离常规的程序和技巧,以便将这种理解付诸实践。
当你读完这本书时,我希望你能够做到一点:接受怀疑的感知力量。这本书赞美了怀疑的胆量,以及对于个人大脑的理解所导致的谦卑。这本书谈论了为什么我们具有目前的行为,如何认识到我们无法触及现实的事实可以使我们把更多事情做好。这以另一种方式解释了我写这本书的原因:我希望你也能成为一个另类的人。
本书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