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我是谁?
此时,我正在云端。
大朵松软的粉白色云彩,在蓝黑色的天空中飘浮着。
在云层之上极高的地方,一堆堆透明的像魔法球一样闪烁着生命之光的物体在天空中飞过,留下一道道细长的彩色光线。
鸟儿?天使?在述说自己的记忆时,这些词语出现在我的脑中。但这些词语与那些充满生命力的物体完全不同。或者说,我们的星球上从未出现过那样的生命。它们更高级,也更先进。
一阵磅礴又欢愉的声响从上方传来,就像充满荣耀的圣歌。我怀疑正是那些飞翔的生命制造了这种声响。后来我又重新思量,忽然想到这些满是愉悦的生命体在飞行的时候必然会发出这样的声响。因为如果它们不这样释放那些欢乐的话,恐怕它们的躯体无法承受这样饱满的欢乐。这种声响是可以感觉的,甚至可以说是实体的。就像欢乐的雨滴降落在你的身上,却不会将你弄湿。
在我所处的这个世界,听觉与其他感觉并未截然分开。我不仅能听到这些闪耀着光华、视觉上极美的银色生命体,也能看到它们声音中极美的欢愉。在这里,如果你不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的话,是没有办法看到或者听到任何东西的,当然,成为这世界的一部分需要一种神秘的方法。从我现在的视角出发,我认为你在那个世界“观看”不到任何东西,因为“观看”本身将你与被看的东西分割开了。在那里,每个个体都是独立的,同时又与其他个体紧密相连。这就像图案花纹极为复杂的波斯地毯或美丽的蝴蝶翅膀。
一阵温暖的风吹过,就像最美好的夏日中你所体验的那样。风拂过树枝和花朵,就像神圣的水一样流过。这是一阵神圣的微风。它改变了一切,将我周围的一切变得更美好,更充满生机。
尽管我还是几乎没有地球上所谓的语言功能,但面对这阵微风以及它背后神圣的存在,我开始以无言的形式发问了。
这是什么地方?
我是谁?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每当我静默地发出一问,答案都会以光、色彩、爱与美好的形式向我涌来。这种涌动的重要性在于,它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强大而轻视了我的问题,而是立即以一种超越语言的思维形式回答了我。但这种思维跟我们地球上的思维形式不同。这种思维既立体又及时,不模糊、不虚幻、不抽象,它是有温度和湿度的,当我接收到这种思维的时候,我可以毫不费力地立刻明白它的含义。而在地球上,我们对于思维的了解和学习则需要很多年。
我继续前行,不知不觉进入了一个无限大的虚空。这里完全黑暗,让人感觉身处无限的空间,又无比地舒适。尽管这里漆黑一片,却同样充盈着光芒。我意识到,光线来自于一个离我很近的灿烂的球体。这个球体是有生命的,而且是有形的,就像那些歌唱的天使一样。
说来也怪,我感觉自己好像子宫里的胎儿一样。胎儿通过胎盘与母体相连,可以在子宫中不自主地浮动。胎盘不仅滋养着胎儿,还为他与看不见的母亲建立了通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母亲”就是上帝:作为造物者的上帝,创造了宇宙及其中一切的万能的上帝。他与我如此接近,就好像我们之间完全没有物理上的距离。与此同时,我又发觉了上帝的巨大,与他相比,我无比渺小。我有时候会用“Om”作为上帝的代名词,因为我昏迷醒来后,在写作中,最初用过这个名字。“Om”的发音听起来就像我记忆中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给我们无条件大爱的上帝,但任何词语在他面前都显得那么无力。
我意识到,我与上帝之间的广大虚空,是那些陪伴我的球体存在的原因。尽管我无法完全理解,但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些球体是我与上帝之间的“使者”。他们帮助上帝向我解释发生的一切。
这就好像我在一个更大的世界中出生了,而宇宙本身就像一个巨大无边的子宫。这些球体(它们一定程度上与那个蝴蝶上的女孩儿保持着关联,或者我应该说是“她们”)要引领我完成整个过程。
后来,回到现世世界之后,我在基督教诗人亨利·沃恩那里找到一个说法,可以更精确地描述这个地方。这个巨大、漆黑的核心,就是神圣本身。
有人说,在上帝那里,有一种深沉但璀璨的黑暗……
没错,就是这样。在那里,在黑暗中,充盈着耀眼的光芒。
提问和回答都在继续着。尽管这些都不是以我们知道的语言形式完成的,但这种“声音”既温暖又私密。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奇怪。它了解人类,也拥有我们拥有的特质,但它们是无穷的、无法估量的。它很了解我,也拥有我与他人打交道时见识到的人性:温暖,慈悲,悲痛……甚至有讽刺和幽默。
借助那些球体,上帝告诉我宇宙不是唯一的,而是有好多个,多到超乎我的想象。但在所有的宇宙中,爱都是唯一的中心。当然,宇宙中也有邪恶的存在,但邪恶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邪恶是必须的,因为没有邪恶就不可能有自由;没有自由,就不可能有进步和成长,我们也就没有机会成为上帝期盼我们成为的样子。尽管在我们的世界里,邪恶有时候看起来拥有着可怕的力量,但从更高的角度来看,爱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并且最终的胜利肯定只属于爱。
我看到充裕的生命贯穿在不可计数的宇宙中,很多生命都拥有比我们人类更高级的文明。我看到无数更高级的生命轮廓,但了解它们的唯一方式就是加入它们去亲身体验。而对于低级空间的生命而言,则根本无法知道并理解它们。在这些高级空间中也存在着因果关系,但跟地球上的因果不同。我们身处的拥有时间和空间的地球世界,与这些高级的空间紧密而复杂地关联着。换句话说,这些世界并不是与我们完全割裂的,因为所有的世界都是同一个神圣现实的一部分。
我会用我的余生去消化在那里学到的知识。它们赋予我知识的方式,并不是我们历史课或数学课上的“教导”。所有的洞悉与了解都是直接的,而不是哄骗与劝诱。所有的知识都储存在当下及永恒的记忆中,不会像普通的信息那样消失,即便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一切。这一切甚至比多年的学校学习中获取的信息更加清晰。
这并不是说我可以简单地接触到那些知识。只是因为我现在回到了地球世界,所以必须通过自己有限的身体和大脑去梳理加工这些。但它的确就在那里,我能非常明确地感受到它。我一直是一个以传统方式皓首穷经、收集知识的人。单是这种更高层级的学习方式,已经足够我用剩下的几十年去观察、消化……
但不幸的是,在地球上,在我的家人和医生看来,我的情况非常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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