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区差别
1793年发明的轧花机,最终导致美国全部奴隶的60%在从事棉花的种植工作。奴隶日趋集中到美国南部那些土质和气候均最宜于棉花种植的地带。最南部几个州(亚拉巴马、密西西比、得克萨斯和路易斯安那)的奴隶数目急剧增多,而在像弗吉尼亚、马里兰和南、北卡罗来纳等地处美国南部偏北的几个州里,奴隶的数目则在减少。黑奴人口集结的地理中心,这个时期以大约每10年50英里的速度稳步地向西南移动。1830~1860年,约有50万黑奴从弗吉尼亚州、马里兰州和南、北卡罗来纳搬迁到最南部的几个州。这场大规模的奴隶搬迁——被恰如其分地称为“世界史上被迫的大迁移之一”——是以奴隶主携带自己的劳动大军易地而居的形式发生的,而不是以贩卖个别奴隶的旧方式实现的。但是贩卖奴隶的事也经常发生,以致奴隶们经常提心吊胆,担心被从家庭和朋友身边拉出去卖掉。在英文里留下一句习惯用语作为这种担心的历史陈迹——“被顺河出卖了”。[1]然而,即使在某一棉花种植园倾巢搬迁时,也会拆散黑奴家庭关系,因为某些家庭成员(特别是丈夫和父亲)往往属于另外一家主人,不生活在同一个农场或棉花种植园里。
美国的某些地区比其他地区更适宜于种植那些雇用奴隶劳工来生产并在经济上很划算的农作物,尤其是那些需要程序化的、易于由工头监视的大生产式劳动种植的农作物。美国的棉花种植是这种劳动方式的典型例子,但路易斯安那州和拉丁美洲多数地区的甘蔗种植也在此之列,其他诸如稻米、小米和玉米等主要农作物,也是由大生产式的奴隶劳动来种植的。气候和土质条件大体上决定着在什么地方可种植这类作物,因而也就决定着奴隶的地理分布。
相对来说,北部使用的奴隶就很少,因为那儿的气候不适合于种植大田作物;南方的若干地区同样也没有多少棉花种植奴隶的存在,譬如皮德蒙特地区就是如此。皮德蒙特(意即山脚下)地区,指的是北从弗吉尼亚州西部向南延伸,经过北卡罗来纳州西部,直抵肯塔基和田纳西两州东部的广大地区。此一地带土质易受侵蚀,“土壤”贫瘠,不适宜使用奴隶进行大田作物的种植。种植园和为此种奴隶种植园辩护的种族意识,在这一地区都没有真正扎下根来,与沃野千里的密西西比河三角洲以及越过阿肯色州、路易斯安那州、密西西比州、亚拉巴马州及佐治亚州那条堪称膏腴之乡的“黑土带”大相径庭。最南部的这几个州,历来在种族问题上的态度都是最极端、最不能相互让步的。前有奴隶制之争,后有民权运动。而南方的开明分子,大多来自皮德蒙特地区。
反对奴隶制的报纸都集中在肯塔基州和弗吉尼亚州西部。弗吉尼亚州西部后来干脆与该州一刀两断,自立新州,而不愿和整个州一道加入南部邦联。约翰·布朗的活动基地就在这一带。曾经帮助奴隶逃到自由州的所谓地下铁道,也以这一带为活动中心。美国专门鼓吹废除奴隶制的第一家期刊就是在田纳西州东部出版的。在19世纪20年代,北卡罗来纳州就曾存在着一个“解放黑奴协会”,这在最南部的几个州是闻所未闻的事。北卡罗来纳州的自由黑人,1835年以前一直是被允许参加选举的,那一年他们却被剥夺了公民权,此举遭到该州皮德蒙特地区西部县的反对,这些县是德裔和苏格兰—爱尔兰裔居住的地方。这些州都普遍存在着种族主义和赞同奴隶制的情绪,但这方面的心理矛盾和感情的强烈程度,却因地区不同而差异甚大。政治上持温和态度的辉格党,只能在那些处于皮德蒙特区域的南方地带,才可与力主奴隶制的民主党人抗衡。天然的地理因素,不仅使皮德蒙特地区难以出现使用奴隶的棉花种植农场,而且正因为该地区没有奴隶经济和奴隶社会,从而把那些不想与奴隶劳动竞争,或不愿参与奴隶社会的人们吸引到其境内。其中包括苏格兰—爱尔兰人和德国人的后裔。这些人从宾夕法尼亚州西部出发,越过坎伯兰隘口辗转来到皮德蒙特地区。这儿还吸引了众多的教友派信徒,因为其宗教教义禁止人们拥有奴隶。教友派在反对奴隶制的活动中,特别是在北卡罗来纳州,是闻名遐迩的。总而言之,南方内部地理因素上的差别,又因不同地区吸引了不同的人士而进一步增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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