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只有艺术才能拯救人生
“在来上课之前,我和叔本华老师畅谈了很多,但由于时间的问题,我还有很多方面的看法没有和他谈起。正如上面的课程一样,我的哲学观点在某些方面与叔本华老师有着共通之处,而同样也在很大程度上有着出入。除了前面所讲到的内容外,在对于悲剧的态度方面,我的观点与叔本华老师也是截然不同的。”
“在这节课之中,我将会从整体艺术的角度来谈一谈悲剧对于我们人生的一些积极的作用。这也正是叔本华老师在其课程之中所没有涉及的内容,所以同学们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审视这同一个问题。然后去自己思考,究竟从哪一个角度去解读会更好一些。”
“其实从我个人来讲,在我当时所接触的艺术之中,古希腊的艺术是最为吸引我的。在我看来,古希腊的艺术并不是产生于希腊人精神上的静穆与和谐之中,而是在他们意识到人生极度痛苦和难以遏制的冲突时才产生的。”
“这一点大家可以思考一下自己,是在内心静如止水的时候更有艺术表达的灵感,还是在内心悲愤交加的时候更有艺术表达的欲望呢?答案是很清楚的,很多时候,在我们的内心悲愤交加时,艺术将会成为我们情感宣泄的一个重要途径。而当我们心无旁骛之时,我们的大脑也会像被清空了一样,没有什么可以表达的东西。”
“希腊人是智慧的,所以他们懂得生命困难的本质。但是他们却并没有因为人生的悲剧本质而变得愤世嫉俗,也没有因为生存的荒诞不经而陷入绝望和毁灭之中。相反,他们找到了自己的救赎之路,他们选择用艺术来装填自己的生命,从而为这种悲剧性的生命寻找到了一种存在的意义和理由。”
“在我看来,希腊人知道并且感觉到了生存的恐怖和可怕。
为了能够活下去,出于一种至深的必要,所以他们必须创造出一些神。艺术作为一种诱使人们活下去的补偿和促成生存的完成而出现,而人们则通过艺术来使人生和生命变得审美化,从而使现实的苦难变成一种生命的愉悦感,只有作为一种审美现象,人生的世界才会显得是充满理由的。”(见图13-5)
“在希腊人创造的众多神之中,我从日神和酒神的身上发现了两种精神。正是这两种精神充盈了人的生命本能,同时也引发了艺术的产生。”
“日神精神可以说是一种梦幻的体验,它能够使人进入梦境世界之中。沉浸在梦境世界美妙幻想中的人。将会忘却痛苦、忘却人生。从而不再去探索世界的本来面目以及人生的本质,只是依靠梦境来体味人生。具体来说,日神精神是使人沉浸在美妙的梦境之中,从而忘记人生的苦难本质,而随之产生的日神艺术则为人们找到了生存的理由。”
“如果说日神艺术为人们找到了生存的理由的话,那么酒神精神则为人生找到了其意义之所在。酒神精神是人在喝醉之时的一种表现,这时个体将进入一种痛苦和狂喜的状态,从而达到一种忘我的境界。酒神精神将破除人们对于外观的幻想,让人们直面人生的苦难和悲剧性质,从而达到一种对生命的肯定。我认为酒神精神是一种永恒的本质的艺术力量,而酒神艺术则会使人们穿越表面现象从而达到与生命本源的融合,最终感悟到生存的永恒乐趣。”
“在古希腊的神话人物之中,俄狄浦斯和普罗米修斯的故事可以很好地证明我在上面所谈到的两种不同的精神。对于这两位神话人物的故事,相信大家并不陌生,所以在这里我就不再过多赘述。我要说的是这两位神话人物与两种精神的相关之处。”
“俄狄浦斯可以说是日神式悲剧的典型代表了,无论他如何想要挣脱命运的束缚,但却始终无法躲避命运带给他的灾难,他是一个被命运驱使着的悲剧英雄。而普罗米修斯则不同,在他的身上,我们看到的是一种主动的反抗意识,为人类盗取天火,使自身遭到了惩罚。虽然在结果上并不完美,但在他的身上却充分体现了酒神的精神,同时也体现了其自身生命的价值所在。”
“艺术具有巨大的魅力,以至于许多人都为之着迷。在我看来,艺术的魅力就在于它可以将生活之中的苦痛和悲剧通过审美的功能转化为一种审美现象,而在这个过程中,人们可以从中获得审美的快感,使自己的心灵得到升华,让自己的人生获得拯救。”
“艺术可以使人类的灵魂得到净化和提升。日神艺术可以通过创造美丽的幻象来使世人沉浸其中,从而形成美的享受,达到身心的愉悦。而酒神艺术让被日神艺术所掩盖的人类苦难的本质显现出来,虽然这是一种悲剧艺术,但它同样能够让人类产生一种审美的快感,甚至还可以在痛苦乃至毁灭之中体验到一种特殊的最高快感。”
“所以在这里我推崇悲剧,也推崇酒神精神,正是因为酒神精神之中那种悲剧的美,为我们消解了人生的苦难,也给了我们生存下去的勇气。而这种艺术在消解了痛苦之后,带给我们的就是人生的乐趣,以及继续生存的动力。”
“我们应该认识到存在的一切必须准备着异常痛苦的衰亡,我们被迫正视个体生存的恐怖——但是终究用不着吓瘫,一种形而上的慰藉使我们暂时逃脱变迁的纷扰。悲剧的艺术需要我们直视人生的苦难和折磨,更需要我们拥有强大的意志力,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我们便没有办法从悲剧艺术之中体会到那种悲剧的快感。”
“在我看来,艺术,除了艺术别无他物,它是使生命成为可能的伟大手段,是求生的伟大诱因,是生命的伟大兴奋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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