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反引力石碑
如果可以倒流,它会更加令人印象深刻。
——奥斯卡·王尔德谈尼加拉瓜瀑布
在1980年那个周三哈佛大学的研讨会上我第一次听说暴胀理论之后不久,暴胀理论就成了我主要的研究对象。实际上,如果我有些神秘主义倾向,我或许会说我在古斯的报告之前就看到了一些征兆。在我工作的塔夫茨大学,就有一些线索指向了斥引力的观点。
坐落在平缓的山丘上,榆树林掩映中的塔夫茨校园流露出一派优雅和宁静。当你沿着阶梯爬上山丘,来到校园的中心,再走过一个外墙铺满常春藤的罗马式小教堂后,你或许会注意到一个奇特的纪念碑。它是一块高而厚的花岗岩板,竖直矗立着,就像一块古老的墓碑。它上面的铭文是:“这座纪念碑由引力研究基金会创始人罗杰·W. 巴布森(Roger W. Babson)树立。它旨在提醒学生当发现半绝缘体后将会到来的神恩:人们将能够驾驭引力,使之成为免费的能源,并减少飞机失事。1961。”这就是臭名昭着的反引力石碑,也是我命运的象征。
罗杰·巴布森还创立了巴布森学院,这是一所国际知名的商学院,他本人就是精明的商业判断和不着边际的科学思想可以和平共处的鲜活证据。他声称他对1929年的股市崩盘和随后的大萧条的预测是基于牛顿力学定律做出的。在牛顿的帮助下,罗杰·巴布森积聚了一大笔财富。为了感谢艾萨克爵士,他购买了牛顿在生前最后一段时光所居住的住所里的一个房间,以及一棵位于林肯郡的苹果树。这棵树的祖先正是传说中掉下苹果砸到树下的牛顿从而启发他发现万有引力定律的那棵苹果树。你或许已经猜到了,在巴布森的世界中,引力是最重要的主题。
巴布森对引力的执念可以追溯到他的童年时期。他的妹妹不慎溺水而死。巴布森将这次事故归咎于万有引力,并决心使人类摆脱致命的引力。巴布森在《引力——我们的头号敌人》一书中描述了利用绝缘体对抗引力的好处。它可以减轻飞机的重量并提高其速度,甚至还可以用于鞋底,以减轻步行时的重量。巴布森的挚友,着名的发明家托马斯·爱迪生曾向他提出,鸟类的皮肤中可能含有一些反引力物质,巴布森立即收集了大约5 000个鸟类标本。我们并不知道巴布森对那些标本做了什么,但显然这项研究并未带来任何突破。
值得赞扬的是,巴布森对引力的热衷并没有只挂在嘴上,他还投入了实实在在的金钱。他向包括塔夫茨在内的几所大学捐了款以促进反引力研究。捐款的唯一条件是在校园内竖立一个刻有巴布森铭文的纪念碑。
这个古怪的纪念碑为塔夫茨大学的管理人员带来了不少尴尬,并激起了学生搞恶作剧的兴趣。它会偶尔消失,然后在人们最不希望它出现的地方重新出现。有一次,这块石碑挡在了校长和校董会成员出席毕业典礼的通道上。还有一次,这块石碑仿佛永久失踪了,但是十年后又奇迹般地重新出现了。原来,是一群学生把它埋在了校园里的某个地方,然后在他们回到塔夫茨大学参加同学聚会时,他们又把它挖了出来。显然,这块石碑自身所受到的引力并不足以固定住它自己,因此最终校方用水泥把它固定在了地面上。
由于很少有科学家会声称他们计划研究反引力,因此巴布森的捐款其实很难获得。作为一名营养学家,校长让·迈耶(Jean Mayer)曾试图宣称减肥是反引力的,但遗憾的是他的言论并没有获得承认。经过多年的讨论和法律上的争辩,这笔钱最终被用于建立塔夫茨宇宙学研究所。
像其他有自尊心的学术机构一样,我们研究所也有自己独特的仪式——宇宙学博士的“毕业典礼”。在通过论文答辩后,这位“新鲜出炉”的博士必须跪在反引力石碑前面,他的导师会将一个苹果砸在新博士的头上,随后新博士必须吃掉这个苹果。
宇宙学研究所成立时,巴布森已经去世很久了,他的引力研究基金会已经发展成为一个享有盛誉的机构,为引力相关的研究提供资助。没有人会想到塔夫茨的宇宙学家会从事反引力研究,但奇怪的是,他们确实在研究这个听起来很奇怪的课题。研究所的许多研究都集中在伪真空及其斥引力上。这些真空当然可以被称为反引力的。因此,我认为我们利用这笔钱的方式应该会令巴布森先生满意。但遗憾的是,我们没能减少飞机事故的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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