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一
那位技术娴熟的工程师名叫特里·格林,秘书叫海兹尔·哈米森。他们两人一听这消息好像都大吃一惊,觉得这确实是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格林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们月底能拿到工资吗?我们干了那么多活儿,可是得到了什么呢?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呢?”
西沃恩·克拉克缓缓地点了点头。格林坐在调音台前的一张椅子上,旋转着椅子,显得烦躁不安。哈米森则抄着手站在控制台旁。“我觉得里奥丹先生提前做了准备……”不过克拉克却不敢确定这一点。托德·古德耶尔正盯着这一堆机器看:控制台上的按钮、调节控制盘、开关、滑杆控件等等。昨晚在酒吧,哈维斯曾旁敲侧击提起过,今天要么她,要么蒂贝特陪克拉克去。于是西沃恩又有点想不通了,心想自己让古德耶尔加入调查组是不是只是因为自己不想作痛苦的决定。
“你们两个都不能在公司支票上签字吗?”克拉克问道。
“查理不会轻易相信别人。”海兹尔·哈米森突然开口说道。
“你们可以找会计谈谈。”
“要不是他休假了,我们早去找他了。”
“今天在公司的其他人呢?”
“他们公司就他一个人。”格林回答。
“我相信所有问题都会解决的。”克拉克斩钉截铁地说。她已经听够了他们的抱怨,“我们来这儿的主要原因是,我们把里奥丹先生的一部分录音带从着火的房子里抢救出来了。可是,大部分录音带都化为灰烬了。所以我在想他有没有做过拷贝。”
“或许仓库里会有一些,”格林不情愿地承认,“我一直提醒他,觉得他做的备份太少了……”他盯着她的眼睛,“他硬盘上没有吗?”
“几乎没什么。我们带了一些人来。我在想你会不会比我们幸运点。”
格林耸了耸肩,对此表示怀疑。“我来看一下。”克拉克把车钥匙递给古德耶尔。
“去把袋子拿来。”她说。这时候电话响了,哈米森拿起话筒。
“这里是CR录音室,请问需要帮忙吗?”她听了一会儿。“很抱歉,”她开始道歉了,“我们现在不能再接新的任务了,因为当前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格林一直站在旁边,等她发话。“你可以去做你的事情了。”她轻声对他说,“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她瞟了一眼哈米森。他点点头,然后起身。他从控制台另一边走过来,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要接电话。“请稍等,”哈米森对着话筒说,“我让格林接电话。”
“您好,需要帮忙吗?”特里·格林问打来电话的人。哈米森向克拉克走去,她的手又抄起来了,仿佛是在自我防卫,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打击。
克拉克说:“我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特里好像提到里奥丹先生拿着录音机什么都录。”
秘书点点头。“有一次,我们三个一起去一家餐馆吃饭。服务生给我们端来一些我们没点的饭菜。查理就从口袋里拿出微型录音机,放给人家听,证明是他们弄错了。”她回忆道,想着想着就笑出声来。
“以前我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克拉克说。
“我也是。有一次,修水管的人说好11点到的……还有,有时候对方打电话说支票已经寄出了……”
克拉克也笑了。然而,哈米森脸色却变得严肃起来。
“说实话,我真为特里感到遗憾。他和查理一样努力工作,甚至付出的时间和精力比查理还要多。”
“你刚才又接了什么活儿?”
“无线电广播广告……有声读物制作……还有,国会的一个项目。”
“什么项目?”
“他们每年都举办一个‘政治节’,这个你知道吧?”
“我还真没听说过。”
“必需的嘛,现在无论什么事都要定个日子庆祝一下。今年,他们请一位艺术家来做一些拼接工作。那个人是做录像工作的,所以想做个拼贴画,把之前做过的所有事情都拼接起来。”
“这么说,你们一直在用录音机记录国会议员的一举一动?”
“有好几百个小时的录音呢。”哈米森点点头,眼睛却盯着机器电池。这时,格林打了个响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稍后我会让助理给您回话,”他对着话筒说,“她会安排一个会议。”
哈米森几乎是一路小跑来到调音台前的,他拿起本子,记下了这次预约。克拉克猜想,哈米森那么积极,可能是“助理”这个词奏效了。“助理——”不再是不起眼的秘书或接待员……
格林走向克拉克时冲她点点头,表示感谢,“谢谢你的建议。”
“海兹尔正跟我说‘政治节’的事情呢。”
格林抬起头向上看,“别提了,那简直就是个噩梦!那个艺术家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在日内瓦、纽约、马德里三个地方来回跑……我们偶尔会收到他的电子邮件或传真。我们需要辩论会的录音,但一定是激烈的辩论。还有一个委员会召开的所有会议……跟团旅行……与来访者的会谈……他自己都云里雾里、颠三倒四的,却说我们做的不符合他的要求。好在我们保留了之前和他所有的邮件往来。”
“那是不是说所有的会议以及通话记录查理都有保留呢?”
“你怎么知道的?”
“海兹尔告诉我的。”
“没错。我们那位艺术家朋友对录音简直酷爱到极点了。我是说,当他发现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偷偷记录下来的时候,竟然还欢天喜地……一般人做不到这一点。”
“我明白。”克拉克慢吞吞地说。
“不过,他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
“听起来好像是个不小的工程。”
“已经接近尾声了。我做了两个小时的拼接录音。他似乎觉得还不错,计划把录音和视频一起在国会大厦播放。”格林又耸了耸肩,算是对他那位“艺术家”朋友看法的总结。
“他叫什么名字?”
“罗迪·丹霍姆。”
“他不常住在苏格兰吧?”
“他在新城有个公寓,不过好像从来不在那里住。”
对讲机里传来嗡嗡的声音。他们知道,肯定是古德耶尔带着录音带卷盘和数字录音机回来了。
古德耶尔把装磁带的塑料袋放在地上。“你觉得我们能从这些录音带中获得什么信息呢?”格林盯着这些塑料袋问。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克拉克说。海兹尔·哈米森早已完成了预约工作,现在正饶有兴趣地盯着那些袋子看。她抄着手,一副自我保护的架势,但显然这并不管用。
“你把会面安排在了什么时候,今天还是明天?”格林问道,希望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明天中午。”
“你们在国会录的音……”克拉克问格林,“你说,你们记录了其中一个委员会的所有会议。我想问一下是哪个,你不介意吧?”
“城市重建委员会,”他说,“要我说,那只不过是一群人上演的闹剧。”
“这个我信。”克拉克说,不过她还是觉得这很有趣。“是你负责录音工作,不是里奥丹先生,对吧?”
“我们两个一起负责。”
“这个委员会的主席是梅根·麦克法兰,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
“我对政治还是很感兴趣的。我听一下,你不介意吧?”
“城市重建委员会的会议录音吗?”他听起来有点吃惊的样子,“你好像不只是‘感兴趣’那么简单,警官……”
她“上当了”,“那还有什么?”
“受虐狂。”他说着转过身去。
“请问是吉尔·摩根家吗?”雷布思对着对讲机问。此刻他正站在斯图亚特大街一间房子外面。汽车从花岗石路面上隆隆而过,载着乘客驶向女王大街和乔治大街。正值早上上班高峰时段,路上一片喧闹。雷布思俯下身子,耳朵紧贴对讲机的喇叭,好听清楚对方的回答。
“谁啊?”对讲机里传来疲惫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雷布思装出一脸的抱歉,“我是警察,想来问几个关于西弗怀特小姐的问题。”
“开什么国际玩笑!”屋里传来的声音略带疲倦,也夹杂着一丝愤怒。
“等听我开完这个玩笑,你再下结论也不晚。”
不过她好像没听到这句话。一辆卡车经过,花岗石路面跟着一阵震颤。他没再重复刚才的话,而是请对方开门让自己进去。
“等我穿上衣服。”
他又摁了一下门铃,然后推开楼道门,爬了两段楼梯。她给他留了门,不过雷布思还是敲了敲门。
“在客厅等会儿!”她大声说,雷布思心想她可能还在卧室里。他在门口能瞅见她家的客厅。客厅在一个宽敞大厅的另一端,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那种餐厅:你可以在那里摆一张桌子,摆一桌丰盛的晚餐招待朋友,不必让他们拖着脚步在起居室走来走去。在他看来,这是爱丁堡独有的——友好,但不够热情。起居室的墙雪白雪白的,家具也都是清一色的白。雷布思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因纽特人的冰屋里。地板是由一块块方砖铺成的,还刷了层清漆。雷布思盯着地板看了一会儿,心想自己可不想患上雪盲症。屋子很大,天花板很高,还有两扇大窗子。他简直不敢相信:吉尔·摩根是和别人合住的,但是她的屋子却整洁得很。屋里除了壁炉上方墙壁上的电视平面显示屏外,没有其他任何装饰。整个房间看起来像是《星期日报》增刊上的房间那样简洁,但那些房间设计出来只是用来拍照的,而不是给人居住的。
“很抱歉,”她来到客厅对他说,“你进来后,我才意识到你可能是个大人物。那天来的那几位警官都带了身份证,能给我看一下您的证件吗?”
雷布思拿出警察证递给她。在她研究警察证的空当里,雷布思也端详着她:她长得很娇小,像个小精灵,可能身高不足一米六,下巴尖尖的,眼睛像两颗宝石,棕色的头发扎成马尾,胳膊和清理烟垢用的烟斗通条一样细。之前听哈维斯和蒂贝特说她好像是个模特……雷布思觉得这简直难以置信:模特不都是个子高高的吗?摩根研究了半天,最后确定他的证件没什么问题。她在一张白色的皮革沙发上盘腿坐下。
“我能帮上您什么忙,大侦探先生?”她问道,双手紧贴在膝盖上。
“我同事告诉我,说你曾有过一段模特生涯。模特工作一定很棒吧,摩根小姐?”他做出一副很羡慕的样子:这房子真不错,布置得也好!
“实际上我改行做演员了。”
“真的吗?”雷布思好像很感兴趣。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会反问他是做什么的,但是吉尔·摩根没有。在她的世界观里,谈论她自己的事情好像是天经地义的。
“我最近一直在接受培训。”
“我是不是在什么片里见过你?”
“或许没有吧,”她得意地说,“不过我很快就会在屏幕上露面了。”
“拍电影?那真是很不错的工作……”雷布思在她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只是一个电视剧本,一小部分……”摩根好像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事轻描淡写一下。毫无疑问,她这样做是因为希望对方觉得自己谦虚。
“那也很了不起,”他很配合地说,“或许这正好能解开我们的一些疑问。”
她倒显得困惑了,“啊?”
“我同事跟你交谈的时候发现你在撒谎。现在你说自己是个演员,这正好能说通了。你觉得演员就能欺骗我们吗?”他身子前倾,好像是在告诉对方一个秘密。“摩根小姐,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在同时调查两宗谋杀案。也就是说,我们经不起折腾,不能受人误导。所以,你最好坦白交代,免得惹祸上身。”
摩根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她的眼睛迅速眨着,有好大一会儿,他以为她要昏过去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说。
“看来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明白,我觉得你的台词课好像不太成功。你脸色苍白,声音发颤,还有,你的目光仿佛受了强光刺激,不停地在眨。”雷布思回到椅子上。他来到这里不过5分钟,却认为自己已经了解了吉尔·摩根的全部生活:从小过着优越的生活,父母把全部的爱都倾注在她身上,为她提供最好的物质生活;学校的教育让她变得自信。她每次遇到困境或挑战,都能凭借自己的口才从容应对。
但是,这次却不一样了。
“那我们慢慢来,”他的声音变得柔和,“慢慢进入正题吧。你和南希是怎么认识的?”
“我记得是在一次聚会上吧。”
“你记得?”
“我那时和几个朋友去酒吧……我们最后一起去了那个聚会。至于南希一开始就在那里,还是半道上加入我们的,我记不清了。”
雷布思点头表示理解,“这是多久以前的事?”
“三四个月之前吧。应该是过节的时候。”
“我猜你们俩的出身大不相同。”
“是的,截然不同。”
“那你觉得你们的共同点是什么?”对这个问题,她好像没有现成的答案,“我的意思是,你俩为什么能成为好朋友?”
“她很幽默。”
“为什么我感觉你又在撒谎?是因为你声音发颤吗,还是你闪烁的目光?”
摩根站了起来,“我想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你知道我母亲是谁吗?”
“我正想呢,你能忍耐多久才会使出你的小姐脾气,”雷布思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是什么大人物?说出来吓吓我。”他说着,双手抱头倚在椅背上。
“迈克尔·埃迪森先生的太太。”
“你是说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我十二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
“后来你还是随他姓了吗?”摩根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她决定坐下来,不过这次没有盘腿。雷布思把手从头上拿开,放在椅子扶手上。“那迈克尔·埃迪森先生又是谁?”
“阿尔贝纳奇第一银行行长。”
“我觉得很有必要去认识认识这个人。”
“我母亲酒精中毒,是他救了我母亲一命。”摩根直视着雷布思的眼睛说,“他很爱我们母女。”
“这一点对你来说是个好消息,可是对那个死在国王马厩大街上的可怜家伙来说,却毫无帮助。你朋友南希发现了他的尸体,然后对我们撒谎,说她在回家的路上见到死者的。她告诉我们你叫吉尔,还有你家的地址。这是不是说她觉得你是她的挚友,就是那种宁可为了她去坐牢,也不肯说实话的死党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嗓音很自然提高了,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不过,等他说完话,墙上竟然传来了他的回音。
“吉尔,你觉得你继父会让你这样做吗?”他继续说着,声音也变得柔和,“你可怜的母亲会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吗?”
吉尔·摩根低着头,好像在端详自己的手背。过了一会儿,她轻声回答:“不愿意。”
“这才对了,”雷布思说,“现在你告诉我南希的地址,好吗?”
她一滴眼泪滑落,滴在膝盖上。她用拇指和食指擦擦眼睛,强忍住自己的眼泪,“她住在牛门街附近。”
“听起来你好像并不怎么了解她的情况啊。如果你俩算不上是知己的话,那你为什么要替她掩盖罪责呢?”
摩根说了一句话,但是雷布思没听清。他让她重复一遍刚才的话,她盯着他。这次,每一个字雷布思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替我买毒品,”她说完停下了,给雷布思留了点反应时间,“我的意思是她给我俩买毒品,我和她。就一点点,不碍事。”
“你俩就是这样成为朋友的吗?”
“这只是部分原因。”然而,摩根想了想,实在找不出撒谎的理由,“或许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吧。”
“你们初次见面的那次聚会上她也带了毒品吗?”
“是的。”
“她是卖给你们,还是白给你们?”
“警官,我们这不是在谈论麦德林的卡特尔吧……”
“还有可卡因?”雷布思推断。摩根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你之所以替她掩盖罪责是因为你怕她告发你吗?”
“这就是你这个玩笑的‘妙句’吗?”
“我以为你没听到我说那句话呢。”
“我听见了。”
“诗人遇害那天晚上南希不在这儿吗?”
“我本以为她会在凌晨准时给我带毒品来。我当时恼了,因为我急着赶回家。”
“从哪里回家?”
“我当时给一位戏剧老师帮忙。他有一份兼职工作,晚上带游客在市里逛。”
“你是指幽灵之旅?”
“我知道你肯定觉得他们很可笑,但是游客都喜欢这样的活动,而且还觉得挺有趣的。”
“这么说你是其中一名演员吗?你会从影子里突然蹦出来,然后大叫一声‘呸’来吓人?”
“事实上我同时扮演好几个角色。”听他那么不假思索,她好像受了伤害似的,“我得火速从一个地方赶到下一个地方,还得换戏服。”
雷布思想起来加里·沃什曾说起过幽灵之旅,他问:“幽灵之旅在哪儿?”
“从圣吉尔斯大街到卡侬盖特街,每天晚上都是同样的路线。”
“你知不知道有其他哪些路线还会经过国王马厩路?”
“不知道。”
雷布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到底扮演什么角色?”
她笑了,有点困惑,“你怎么那么感兴趣?”
“我也想娱乐一下。”
她抿了下嘴巴,“好吧,我扮演的是治疗瘟疫的医生……我得戴着像鹰喙一样的面具,医生会在面具里塞满百合,这样才不会被病人身上的气味熏坏。”
“不错。”
“紧接着我又化身鬼魂……有时,我还会演疯和尚。”
“疯和尚?对于像你这样的年轻女子,这挺有挑战性的吧?”
“我只需要呻吟几声就好了。”
“没错,不过他们还是能看出来你不是男的。”
“我的脸差不多用风帽全遮起来了。”她微笑着说。
“风帽?”雷布思重复着,“我可以看一下什么样的吗?”
“警官,演习的服装都在公司呢。这样,假如有个演员生病了,另一个可以顶上。”
雷布思好像对这个解释很满意。他点点头,然后问:“那你告诉我南希有没有来看你表演?”
“几个星期以前看过。”
“她玩得很尽兴吧?”
“看样子是的。”她又笑了,“我是不是又中了你的‘圈套’了?我看不出这和你的案件有什么联系。”
“没什么。”
摩根陷入了沉思,“你一会儿就会去找南希吧?她肯定会猜到我什么都告诉你了。”
“恐怕你到时候就得去市场上寻找别的‘供应商’了,是吧,摩根小姐?不过你不必担心,市场上卖毒品的人多得是。”雷布思从椅子上站起来,她也站起来。她尽管踮起了脚尖,却只到他下巴那么高。
“嗯……”话到嘴边,她又咽下去了。但是,她最后还是问了,因为她必须知道答案:“你非得告诉我妈妈这件事吗?”
“也不一定。”雷布思想了一会儿,回答说,“我们先抓到杀人犯……然后审判……时间表要经过仔细审查。辩护律师可能会给陪审团提一些疑问,也就是说我们的人证物证都不够可信。他们一旦证明南希之前的证词不过是胡说八道,就会从头追究责任……”他看着她,“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糟糕的情况,可能永远不会发生吧。”
“换句话说,也可能会发生。”
“吉尔,你从一开始就该说实话的。演员在舞台上撒谎没什么;但是下了舞台,在现实世界里,说谎就是犯罪——‘伪证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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