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专念:身心合一,活在当下
兰格
衰老是一个被灌输的概念。
设想这样一个情景:飞机快要起飞了,而你刚刚到达机场,安检口人山人海,所以你必须在安检口插队才能赶上飞机。这时你需要如何跟其他乘客沟通,他们才会让你插队?
大部分人肯定会说:“抱歉让一下,我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但哈佛大学的一个研究却表明,这个时候无论你给出什么理由——理由本身是否合理并不重要,人们都会允许你插队,例如“抱歉让一下,我需要往前走”,或者“抱歉让一下,我要过安检”。
这并不是因为大家不在乎理由的合理性,而是因为大家根本就没有去听你在说什么——大多数人在安检口排队的时候,都处在走神的状态。
我们并不仅仅在排队的时候会走神,事实上我们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会走神。
哈佛大学心理学教授吉尔伯特开发了一款手机APP,这个APP会在一天中随机选择时间给用户发送两个问题:
第一,告诉我你现在在做什么?
第二,你现在的幸福感有多高?
他通过对全球18—88岁的2250名受试者的测试,发现了两个结果。
首先,他验证了我们无时无刻都在走神——我们在一天中走神的时间,竟然占到了清醒时间的46.9%。也就是说,在一天之中,我们有一半时间是身体在当下,而心灵却飞到了过去或者未来,身心分离。
第二,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当我们走神时,即使是在回忆过去美好的经历或者憧憬未来,我们也是不快乐的,幸福感要比我们专注当下时的幸福感低。
也就是说,只有当我们全神贯注于手头上所做的事情时,生活才是最愉快的。吉尔伯特在美国《科学》杂志上发表这个研究结果时,文章的标题就是“走神的心是不快乐的心”(Awandering mind is an unhappy mind)。这正好印证了苏格拉底在两千年前的一句名言:“未经审视的生活是最不值得过的。”
那么,为什么活在当下会让生活更幸福呢?
专念:生活中的一滴蜜糖
佛教大乘经典《维摩诘经》记载了这么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人得罪了国王,于是国王派出一头大象追杀他。在一片荒野之上,大象越追越近,当这个人以为无处可逃时,他突然发现前面有一口枯井,于是他打算跳入枯井以躲避大象。
但当他纵身跃入井中时,发现井底有一条龙正张着血盆大口等着他。慌乱中,他抓住井壁的一把杂草,就此悬在空中。
正当他准备喘一口气,平息一下紧张的心情时,又看到有黑白两只老鼠正在啃食他手中的草。
在上,是准备把他踩成肉泥的大象;在下,是准备将他吞噬的恶龙;而手中的草,随时会被老鼠啃断。在这进退两难、千钧一发之际,他看见草尖有一滴蜜糖。于是他不顾一切,用尽全身力气去吮吸这滴蜜糖。
这一刻,他忘记了生活的不幸,忘记了国王的震怒和身处的危境……
释迦牟尼用这则故事来隐喻我们无常的人生:
大象代表我们的过去——过去的失败与羞辱对我们紧追不舍;恶龙代表我们的未来——未来的不确定让我们焦虑与不安;黑白二鼠就是黑夜与白昼,代表岁月的流逝——生老病死在昼夜轮回之间便成定数;而蜜糖,则是现在。
在上一节里讲述的心理学家送给临终关怀养老院里老人们的植物,就是这滴蜜糖。
身边同伴的离世随时提醒这些老人,他们的岁月不多了。“我还能活多久?我这辈子还有什么遗憾?我去世后,我的孩子怎么办,他们还会思念我么?”这些想法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们,他们的心灵被禁锢在对过去的追忆和对未来的不安中,面对的是背后穷追不舍的大象(过去)和前面血盆大口的恶龙(未来)。
唯有这盆植物将他们从过去与未来的深渊拉回到现在——叶子枯黄,该浇水了;新芽生长,需要更多的阳光。这盆植物,让他们有了活在当下的抓手,从而获得控制感。
释迦牟尼说,人生无常,疾病、衰老和死亡都无法避免,因此我们无法掌控,不如由它去吧。但当下这滴蜜糖,却是我们能够触及、能够品尝的,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抓住它。
两千多年后,积极心理学奠基人之一、哈佛大学心理学家兰格提出了mindfulness一词,我们将之翻译成“专念”,专是专心的专,念是念头的念,也就是说专注当下的念头,活在当下。
时间相对论:心理的当下并非物理的现在
EXPERIMENT 返老还童实验
兰格教授用“返老还童”的实验很好地诠释了什么是专念。
她在一个废弃的修道院搭建了一个时空胶囊,这个地方被布置得和20年前一模一样:20年前的家具摆设、电器、轿车,实验人员也都按照20年前的风格来穿着。兰格教授邀请了16位年龄在70—80岁的老人来到这个时空胶囊里生活一个星期。
在这一个星期里,这些老人听的是20年前的音乐,看的是20年前的电影和电视节目,阅读的是20年前的报纸和杂志,谈论的是20年前的国家和世界大事。兰格教授要求这些老人假装生活在20年前,也就是他们50—60岁的时候。
实验刚开始时,这些老人还不太习惯;但一两天之后,他们就完全适应了这个时空胶囊,他们的思维、他们的关注点好像真的回到了20年前。
一个星期过去,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这些老人的身体素质有了明显的改变——老人们刚参加这个实验的时候,老态龙钟、步履蹒跚,甚至需要家人的陪伴;一个星期之后,他们的视力、听力、记忆力和反应力都有了明显的提高,血压降低了,步态、体力和握力也有了明显的改善。有一个老人居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开始自行行走;而另一个老人开始在修道院的草坪上玩起了橄榄球。
当老人的孩子见到这一幕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人竟然真的能返老还童。难道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好的灵丹妙药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古罗马诗人奥维德的《变形记》中,记载了一个雕刻家的故事。
有个名叫皮格马利翁的雕刻家得到了一根完美无瑕的象牙,于是他把这根象牙雕成了他心中女神的形象。用这个象牙雕刻的女神是如此的完美和真实,让皮格马利翁深深爱上了她。于是他日夜不停地向缪斯祷告,恳请缪斯能够赋予这个雕刻生命,让它变成真正的女人。
缪斯被他的真诚所感动,答应了他的请求。当皮格马利翁再次凝视雕像时,象牙雕刻的女神的脸颊开始变得红润,眼睛开始释放光芒,嘴唇缓缓张开,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这幅画取材于皮格马利翁爱上了自己用象牙雕刻的女神的故事——当皮格马利翁再次凝视雕像时,象牙雕刻的女神的脸开始变得红润,眼睛开始释放光芒,嘴唇缓缓张开,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心理学家罗森塔尔将之命名为“皮格马利翁效应”,即当我们认为不可能是可能的时候,那么不可能就会变成可能,就会真的发生。
专念,就是让我们专注当下,去思考是否还有其他的可能性。由于生存的需要,我们的大脑必须快速处理外界的各种情况;因此,我们的大脑里保存了很多的规则或规范,以便我们快速做出决策和行动。
例如,当看见一条蛇时,我们的第一反应是躲避,而不是细细分辨这是一条真蛇还是一条仿真的假蛇。这种自动化的“不过脑子”的反应,给我们带来了高效的行动。但另一方面,它也让我们付出了代价。这个代价就是思维定势,即思考被肌肉反应所替代,创造性思维被固着思维所取代。
在“返老还童”的实验里,兰格教授通过时空胶囊让老人们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多了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他们也许能像20年前那样活着。当我们意识到这种可能性并相信这种可能性时,我们首先会在心理上让时光倒流,接着身体上也就跟着返老还童了。此时我们就如皮格马利翁一样,心想事成。
在被查处的腐败官员中,贪污通常是与道德败坏、生活腐化等联系在一起的。据有关部门统计,全国各地被查处的腐败官员中,95%都有情妇。甚至有相当一部分官员的腐败是从情欲的失控开始的。从生理学和社会学角度来讲,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首先,一个对省部级腐败官员的统计分析发现,官员的初次腐败行为平均年龄为47.5岁;而男性在此年龄段的性欲强度只有18岁左右的30%,甚至低于10岁小孩的性欲强度。所以,腐败官员包养情妇是缺乏生理动机的。
第二,“情妇反腐”“反腐靠小三”等说法在社会上广为流传,虽不准确,但是也从一个角度说明情妇是官员腐败违纪被发现的重要途径。既然腐败官员对情妇生理上没有特别的需求,而情妇又是违法乱纪行为被暴露的重大风险因素,为什么腐败官员还要前仆后继去找情妇呢?
从心理学角度来看,其实情妇就是这些腐败官员的“时空胶囊”,她们把这些年过半百的官员带回了20年前。抖音短视频、B站的鬼畜、为流量小鲜肉打call……不断更新的新潮流,让一个每天端着枸杞保温杯的中年男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但同时也唤起了他久违的心潮澎湃、充满好奇的青春感觉。
当他们和年轻的情妇在一起时,他们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融入了新时代,于是他们的身体不再酸痛疲乏,精神不再涣散走神。还有什么比返老还童、重获青春更好的感觉?付出再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但是,重返青春并不需要通过违法乱纪来实现,事实上,这只是饮鸩止渴,最后只有毁灭一途。
而真正的诀窍是保持年轻的心态,与时代的脉搏同步。与年轻人打成一片,以开放的心态了解他们的文化,尝试他们的兴趣,与他们一起与时俱进。
相反地,当我们开始关注爬山会磨损膝盖,开始只喝泡有枸杞的热水,开始热衷于回忆过去,我们就告别了年轻,承认自己已经老了。
一旦我们生出自己的确老了的念头,我们就真的老了,因为衰老本身就是一个被灌输的概念。
“衰老”是一个被灌输的概念
兰格教授找来哈佛大学的学生做了另一个实验。
EXPERIMENT 快速数点实验
年轻的大学生被告知这是一个快速数点的任务——计算机屏幕上会出现一些随机分布的散点,而大学生需要快速、准确地说出屏幕上究竟有多少个点。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观察散点时,计算机屏幕上会快速闪现一些与衰老有关的图片——老人拄着拐杖,老人坐在轮椅上,老人躺在床上……这些图片的呈现时间非常短,只有10毫秒,所以只能进入大学生的潜意识,而大学生意识不到这些图片的存在——实验室结束后,大学生报告他们只看见了杂乱的点,而没有看见其他任何图片。
很快,实验结束了,兰格教授与大学生道别,但真正的实验却是从大学生走出实验室的门才开始。
兰格教授记录了这些学生从实验室的门口走到电梯所花的时间,她发现,这些看了与衰老有关图片的大学生,从实验室走到电梯花费的时间更多,步伐更沉重,步履变得蹒跚,就像老年人一样。
兰格教授解释道,这是因为“衰老”是一个被灌输的概念,是我们长久以来形成的一个固化思维——时光不可逆,天命不可违,在岁月的摧残下,年轻时的朝气与活力最终只能变成美好的回忆。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一个说法:人的年龄大了,就必然会衰老,就必然会虚弱多病;对我们而言,最好的方式就是顺应天命,心平气和地接受一天不如一天的事实。
但是,如果用功能磁共振扫描仪去观察大脑的结构与功能,你会发现90%以上的60岁老人的大脑活跃度与20岁的年轻人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事实上,老人在记忆力、推理能力、信息加工速度等方面的心理认知能力与年轻人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差异。也就是说,我们一旦进入老年,年轻时对老年形成的体弱多病、无助的思维定势,就会影响我们的行为。
当我们发现我们的记忆力变差,我们的第一反应是因为我老了;但是事实上只是我们并没有像原来一样去花时间、花精力去记忆了。
记忆力的衰退,并不仅仅是生理的衰老,更多是心理的衰老。在上面的实验中,当年轻人受到拐杖和轮椅照片的影响后,“衰老”的概念就被植入他们的心灵,于是他们的行动也变得缓慢起来,就像他们真的已经老了。
限制我们的不是身体本身,而是我们对身体的看法。我们很少去质疑那些我们视之为真实存在的衰老是否真的存在。
例如,我们认为年纪大了,眼睛就会老花,视力就会变差;动作不再敏锐,参加激烈的运动容易受伤;抵抗力开始下降,不管在什么季节都容易感冒发烧……当我们不再像年轻时那样能够对外部世界应付自如时,我们就认为我们的身体衰老了。
于是,当我们不停地暗示自己变老了的时候,身体机能也相应发生了变化。此时此刻,我们就真的老了。
而专念教会我们质疑:我可不可以像年轻人一样活?养老院的老人们说可以,他们通过对一盆植物的掌控将死亡率降低了一半;修道院的老人们说可以,他们通过在心理上让时光倒流20年,让身体重新焕发了青春。
所以,专念或者活在当下,并不仅仅是说我们要知道此时此刻我们正在做什么。专念其实是一种思维方式,一种对自己思维的掌控。它让我们不停地问自己,除了理所当然的规范,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还有没有其他的选择?我可不可以离经叛道,走出我自己的道路?
但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的思维定势让我们把对思维的掌控力拱手相让。
EXPERIMENT 1+1=?实验
兰格教授曾在课堂上问学生:1+1=?学生们都哈哈大笑,说答案显然是2。这个答案是正确的,但是它有一个隐含假设——这是基于十进制的加法。
如果是二进制,答案应该是10;如果是一块嚼过的口香糖加上另一块嚼过的口香糖,答案则是1—— 一块嚼过的口香糖。
隐含假设一方面能够让我们达成共识,但是在另一方面,我们会忘记它的存在,而不去思考它在新的情形之下,是否还成立。
此外,在日常生活中,我们的思维通常是从单一的视角出发来思考和行动。而这单一的视角,使得我们的思维被束缚在一个狭小无助的空间。
EXPERIMENT 换一个视角思考的实验
兰格教授来到一所小学,向小学生展示了一张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的照片。她问道:“这个人能开车吗?”此时她得到的是整齐划一的回答:不能!
兰格又去了另外一间教室,这个时候她从另外一个视角问了问题:“这个人如何才能够开车呢?”可以预料的是,小学生们给兰格教授提供了许多富有创造性的方案。
所以,当我们把隐含假设当成事实,当我们固着于单一视角的思维模式,我们失去的不仅仅是年青与活力,还有我们的创造力。而唯有专念,才会让我们去深挖隐含假设,转换视角,从而找出其他的道路。
正念:此刻是一枝花
我有一个朋友,花了大价钱去参加了一个在尼泊尔的灵修班。他回来后告诉我这个班太值了——除了心灵的洗礼之外,他还在两个星期内,轻轻松松把体重减轻了4.5kg。
见我不解,他告诉了我大师的不传之秘——吃饭的时候,要对自然充满敬畏之心和感恩之心,因此每一口米饭要在嘴里咀嚼36下——先用左边的牙齿咀嚼12下,再用右边的牙齿咀嚼12下,最后用中间的牙齿咀嚼12下。顺序不能变,次数不能变,一旦变化就没有效果。他在灵修班坚持了两周,于是体重减轻了4.5kg。
其实,在这仪式化的吃饭背后,并没有什么神秘,它只是让人专心吃饭,慢慢吃饭而已。当一口饭要咀嚼36下,一次不多一次不少,此时的注意力就会全部集中在饭和咀嚼上,你就不会边吃边聊,不会胡思乱想了。此时,你的心灵回到了当下,身心合一,血液更多地流向了消化系统,于是肠胃能够把食物消化得更加充分。
现在,食材越来越丰富,烹饪越来越精细,但我们却觉得越来越没有食欲,常常食不知味,这是为什么?原因非常简单,就是因为我们吃饭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在吃饭,而是在聊天,在走神。
在佛教里,禅师们通过坐禅、冥想、参悟等禅修方式,让心灵回到当下,从而自我调节,达到身心合一。
哈佛大学麻省总医院的卡巴金博士去掉了其中的宗教成分,将之结构化、科学化,用于处理压力、缓解疼痛。从1979年到现在,它已经成为全世界受众最广的心理治疗技术之一。卡巴金将这项技术称为正念。
正念与专念都是同一个英文单词——mindfulness。两者在内涵和外延上非常类似,在翻译上做此区别,只是为了强调专念更多的是专注思维模式的理论,而正念更多的是专注心理治疗的应用。
正念是一种基于冥想的精神训练方法,其在于有意识地将注意力集中于当下,并关注、觉察当下的一切;同时,对当下的一切观念不做任何判断、分析、反应,只是单纯地觉察它、注意它。它通过对时间、对无知和对宽容的全新释义,让我们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一种完全不同的“存在”方式。
正念1:真实存在只在此时此刻。
卡巴金博士意识到,人之所以不快乐,主要是缘于过去和未来:为过去耿耿于怀,为未来惴惴不安。而正念则带来了一种不同的存在方式——我们的真实存在只在此时此刻,我们所能真实感知的也只有此时此刻;我们对过去的回忆、对未来的规划,本质上都只是存在于头脑中的幻觉。所以,只有当下是真实的,而过去与未来是不存在的,是幻觉。
正念疗法就是帮助我们习得并养成“不在过去也不在未来,只在当下”的心智模式。所以正念的训练基本上都涉及对自己身体的感知,比如肌肉的紧张、呼吸的循环、皮肤的感受,这是因为我们的心灵可以在过去和未来中快速穿梭,而我们的身体却一直存在于当下;当我们把注意力聚焦在身体上的时候,它就会把我们的心灵拉回到当下。
当然,心灵回到当下,身心合一无法将过去的痛苦抹去,也无法阻碍坏事的发生,更无法让你在坏事发生的那一刻免受痛苦。但是,它能让你不纠缠于痛苦中。
作家村上春树在《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里说道:“Pain is inevitable,but suffering is optional.”即痛苦不可避免,但我们可以选择不受苦。这个选择权,来自于不对抗过去,不担忧未来。
正念2:忘记已知,保持无知。
乔布斯同样也是正念践行者,他经常提到一句话:“Stay foolish.”即保持无知。
我们的认知和思维就像肌肉一样,当它被大量按照同一种方式使用后,就会产生自己的惯性,形成“已知”。而正是这些已知,这些习以为常的自动化的认知思维模式、情绪反应模式,导致我们不断重复同样的挫折与命运,同时也加深了我们对自己以及世界的偏见。这些偏见,阻碍了我们去质疑那些“毋庸置疑”的定论,阻碍了我们去探索自身的潜能,也阻碍了我们和他人产生联结。
正念疗法就是要训练我们忘记已知,以新生婴儿的无知心态与视角体验当下,有意识地忽略已经形成惯性的认知、情感、决策和行为的反应模式,这样才能发现原来被我们忽视的其他很多方向和路径。
保持无知,就是保持客观性,在认知一样事物之前,不先入为主地评判它;保持无知,就是保持好奇心,让自己对无论是新的还是旧的事物都开放心态;保持无知,就是保持可能性,让现在的自己不被过去的自己和大众的共识所劫持。
正念3:宽容,不做评判。
正念要求我们以旁观者的身份来观察我们的内心世界:此刻我们的感受是悲伤的,是忧心忡忡的,还是充满内疚的?
作为旁观者,我们默默地看着这些情绪出现然后消失,而不去想“我该不该有这些情绪和想法”或者“这些情绪和想法意味着什么”。通过宽容和不做评判,我们将自己与情绪和思维分割开,然后超越它们。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常常被自己的情绪和思维绑架却无力抗争。失恋了就应该抑郁,被冒犯了就必然愤怒。在这些负面情绪之下,我们产生的决定或者行动往往让情况变得更糟。而正念疗法训练我们从更高层面以观察者的身份去觉察失恋后的抑郁与被冒犯后的愤怒,不做评判,使得我们与自动化的固有反应模式解绑,让我们意识到自己有能力重新选择全新的应对方式。
只有当我们坦然面对自己的所有情绪与思维,我们才能更宽容地对待自己,从而看到更多、更全面的自己。逐渐地,我们会更好地理解自己在各种处境中真实的内在状态,更少地与自己的内心作战。
正念说,来,吃一颗葡萄干,就像你从来没有见过葡萄干、从来没有吃过葡萄干一样,仔细地品尝这颗葡萄干。当你学会了吃葡萄干,你也就学会了如何生活。
结语:不再问“那怎么可能”,而是问“为什么不能”
兰格教授并不是心理学科班出身,她曾是纽约大学的药学家,因为上了一次斯坦福监狱实验设计者、心理学家津巴多的心理学课程后,便转身投入到心理学领域,从此开创了积极心理学,与塞利格曼教授一起成为积极心理学的奠基人。
她在50岁的时候才开始学习绘画,现在已成为画作上万的画家,获奖作品有30多幅,常年在茱莉·赫勒画廊、普罗温斯敦艺术协会博物馆等着名画廊中展出。对她而言,一切都不晚。
兰格教授说:“我想我应该没嫉妒过任何人,因为如果某人有某样东西,我也可以拥有。”
她如此强大的信心,来源于她所推崇的正念——不要再问“那怎么可能”,而是问“为什么不能”。
没有人可以洞悉事物的全部,因为所有的事物都是在不断变化的;没有一条规则能放之四海而皆准,因为真理的背面同样是真理。而专念就是帮助我们打破固有的思维方式,激发思维的创造力,获得自我革新的力量,最终找到生命中的那一滴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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