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心气化理论及其意义
气化、气机是各脏腑功能发生的基本方式,人体各个脏腑的功能活动,都是以其特定的形式予以表现的,必然有其各自不同的气化、气机方式,从而决定其各自独特的生理功能。所以,脏腑经络都是气化、气机活动的场所,其各项功能活动也都是气化、气机活动的具体体现,心脏的功能活动也不例外。
(一)心主血脉,推动气血循行
人体的血液运行于脉管之中,依赖心阳的温煦和心脏搏动的推动而循环不已,故有“诸血者,皆属于心”(《素问·五藏生成》),以及“心主血,血之行身,通遍经络,循环腑脏”(《诸病源候论》)之说。《读医随笔》说得更为具体,“凡人周身百脉之血,发源于心,亦归宿于心,循环不已”。所以血液循环的动力在于心。
中医学还认为,心与血液的生成有关,即脾胃化生的水谷精微上输于心肺,经心阳(火)的温煦变化而赤成为血液,所以《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有“心生血”之论。
心脏的正常搏动要依靠心气、心阳的推动和温煦,以及心血、心阴的营养和滋润,才能维持正常的心力、心率和心律,从而保障血液在全身的正常循行。心脏推动血液运行功能正常,则心之阳气旺盛,阴血充盈,心搏匀调,血脉通利,血行周身,表现为面色红润光泽、舌色淡红荣润、脉象和缓有力、心胸畅达而无不适之感。若心血不足,血液亏少,则血脉空虚,表现为面色无华、舌质淡白、脉象细弱无力、心胸动悸等;若心气不足,行血无力,脉道不利,血行不畅,则血脉瘀阻,表现为面色晦暗、唇舌青紫、脉象涩滞或节律不齐、心胸憋闷或刺痛、轻者少顷即止,重者可痛至面青、唇舌俱紫、大汗淋漓、甚至可致暴亡。所以临床上常从面色、舌色、脉象和心胸部感觉等方面来观察心脏推动血液运行的功能正常与否。
气化、气机是各脏腑功能发生的基本方式。在生物体内不同层次里有着不同本质的运动规律,既不能相互混淆,也不可互相取代,其间有着极其缜密的制约关系。如果不能认识到这一不同层次不同运动规律和依次制约的关系,那就必然无法评价各个脏腑组织器官各自的运动规律。人体各个脏腑的功能活动,都是以其特定的形式予以表现的,必然有其各自不同气化、气机方式,从而决定其各自独特的生理功能。所以,脏腑经络都是气化、气机活动的场所,其各项功能活动也都是气化、气机活动的具体体现。心也毫不例外地通过其特有的气化、气机活动形式,完成其相关的生理功能。心动以推动血液运行,“动”是心脏的生理特征。宗气“聚”于心中即为心脏搏动的动力,鼓动着“血肉之心”进行着有节律的搏动,维持气血有序地“升”“降”“出”“入”心脏。“升”“出”运动则能使血液运行于诸经,充养全身;“入”“降”则能使脉中之血及时返流于心内。一出一入保持血在体内“阴阳相贯,如环无端”(《灵枢·营卫生会》),往复不已。
就整体气化、气机活动而言,心阳下“降”而温煦于肾,维持着心肾之阴阳相交、水火互济的和谐关系,这样才能有效地完成心主血脉的功能。这是心之气化、气机运动过程的体现。
就其与其他脏腑之间的联系而言,心居上焦属火,肾位于下焦属水,心阳要不断下降以温肾脏,肾阴需不断上升奉养心阴以制心火,心肾之间的气机升降运动既维持了心肾之间的相互交通、水火既济的关系,也协调了整体的阴阳平衡。所以《慎斋遗书·阴阳脏腑》认为,“心肾相交,全凭升降,而心气之降,由肾气之升,肾气之升,又因心气之降”,这就明确指出了心肾之间气机升降的因果关系。心阳又能下降中焦以温脾胃,脾胃得心阳之温,方能纳运结合。升降相宜,消化正常,气血源源不断化生,补充心血而养全身;心肺同居上焦,肺主一身之气,心“主身之血脉”(《素问·痿论》),心肺之间的气机升降出入有序,才能完成“毛脉合精”(《素问·经脉别论》),以维持全身气血循环和充养作用;仅就心肝母子两脏在血行方面的协同而言,人体在运动状态下,凭借心气化的离散作用,将心血通过静脉运送于全身。人体在安静状态时,借助肝气的聚合作用,将外周血液归藏于血海,所以王冰将二者在血行方面的配合关系表述为“肝藏血,心行之,人动血运于诸经,人静血归于肝藏。何者?肝主血海故也”(《素问·五脏生成》“人卧血归于肝”王冰注)。
(二)心主君火,是生命动力
在“火”即阳气的观点确立之后,各脏腑之阳虽然有其共同的特性和作用,但又存在着明显的差异,不能仅用一个“火”的概念概括所有脏腑之阳,于是明代医家借用《内经》六气概念中的“君火”“相火”(《素问·天元纪大论》)概念,分别表达不同脏腑之阳。张介宾率先以“君火”类比心阳,以“相火”类比肾中元阳(《类经·运气类》),李中梓紧承其后。由于心为“君主之官“(《素问·灵兰秘典论》),所以“君火”指心阳是专一的。“相火”为何脏之阳?缘“相”相对于“君”而言,辅君之谓“相”,故除心之外其他各脏之阳皆可曰“相火”,但中医理论中通常多将肝胆之阳、肾阳、三焦之阳、心包之阳称为“相火”。临证中肝肾之阳应用最广,为了区别两者,于是又将肝藏之相火称为“雷火”,肾寓之相火为“龙火”,或曰命门之火。君火、相火相互配合,共同完成对人体各脏腑器官的温煦、推动作用,共同维系着精、血、津液等液态物质在体内的运行敷布,因为这些液态物质都具有“喜温而恶寒”及温则行、寒则滞(《素问·调经论》)的特性。无论是心主血脉,还是心藏神的功能,都是以心阳的温煦、推动为其动力。所以心阳不足而失于温煦,既可能发生血脉运行不畅之心脉痹阻证,出现诸如心悸怔忡,心胸憋闷疼痛,或心胸剧痛,得温痛减,畏寒肢冷,舌紫暗或有瘀斑、瘀点,脉涩或结代等症;也会有心神失于温养而见神疲倦怠,萎靡不振,夜卧不安,惊惕恐惧,心悸失眠等症,此即“阳气者,精则养神”(《素问·生气通天论》)之临床表现。
气化、气机失常是疾病发生的重要病机,也是心系疾病发生的基础。“百病皆生于气也,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寒则气收,炅则气泄,惊则气乱,劳则气耗,思则气结”(《素问·举痛论》)。这里的“气”并不是直接病因,是包括气化、气机障碍在内的病机,指出了不论是情绪的刺激,还是气候的影响,或是诸如劳倦等内伤原因,都能引起气化、气机紊乱而发病。仔细推敲临床病证,无不与此有关。
就心的病理而言,常因心气、心阳虚而致气化无力,并波及相关内脏。常见心气化、气机失调所致病机有心气虚、心阳虚、心肺气虚、心脾两虚、心肝血虚、心肾阴虚(即心肾不交、水火失济)等,症见心悸、怔忡、心烦、多梦、心慌、胸闷胸痛、多汗(心),或兼咳嗽、气喘、咳痰(肺),或兼腹胀、腹痛、腹泻、出血(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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