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的本质是什么?
在十几年的咨询生涯中,我常常遇到婚姻出问题的夫妻来寻求帮助。我会问他们同一个问题:你觉得到底是什么在维系夫妻关系?或者说,你觉得婚姻的本质是什么?回答也是五花八门:有的说,婚姻就是终身履行的责任和对彼此的承诺;有的说,婚姻需要双方一起付出,付出越多,婚姻越牢固;有的说,婚姻就是尽义务,要把属于自己的那份义务尽好。
听了他们的回答,我大概知道他们婚姻的问题出在了哪里,因为这些回答虽然触及了婚姻的某些特性,但并未触及婚姻的本质。
婚姻的本质是亲密感!两性关系首先是一种亲密关系,而不是责任关系、付出关系或义务关系。
亲密感的三条标准
什么是亲密关系呢?心理学认为,在人际吸引的基础上,当两个人相互依赖的程度很高时,他们之间的关系会从一般性的关系发展到亲密关系。亲密关系主要包括亲情、友情、爱情等人生最重要的情感关系。而维系两性关系最重要的,就是亲密感。
亲密关系具有什么特点?如何判定亲密关系是否存在呢?主要有三条标准。
第一,两人长时间频繁互动。所谓“长时间频繁互动”,是指双方出于自愿主动与对方联系,互通想法,交流观点,分享态度,这种互动可以是思想精神层面的,也可以是肢体接触层面的,当然最好是两者皆有。
举例来说,通常两地分居的夫妻,亲密关系会受到损伤,无法拥有频繁的身体接触,也不能保证频繁的心理互动,即使一方愿意倾诉,另一方也愿意倾听,但时空的距离也会让这份亲密感变得犹如水中月、雾中花,最终能够维持亲密感的分居夫妻百不一存。
当然,我也见过有些两地分离的夫妻,为了实现频繁互动,一方硬性要求另一方必须每隔1小时发一次微信,每天至少3个电话,睡前必须互道晚安,但这样结果往往是劳燕分飞。这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这种要求违反了“自愿”原则,一方被迫完成“频繁互动”的指标,难以产生真正的亲密感,最初的那份喜爱随着时光流逝而消失殆尽,情感关系无以为继。
第二,共享许多不同种类的活动,拥有共同的兴趣。对这一条,有些读者可能会提出质疑。比如,在有些家庭中,丈夫很宅,下班就窝在家里不愿出门,而妻子很喜欢旅行和交友,两个人自得其乐,夫妻关系也很好。
那么,你可能没有关注到,尽管在外出旅行这件事情上两人差异很大,但是他们都喜欢品尝美食,都喜欢炒股票,或者都喜欢看恐怖电影。做这些事情时,两个人都兴致勃勃,乐此不疲,情感交融。
也就是说,这一条标准并不是让夫妻的喜好都同步,而是夫妻之间至少有一件彼此都喜欢做,或者都感兴趣的事情。这样,他们之间就有相互亲密沟通的共同语言。可悲的是,有的夫妻之间,连一件这样的事情都找不到。
第三,两个人相互之间的影响很大。这一条其实是希望夫妻在认知、情感和行为上保持较大程度的相互影响。换言之,丈夫高度赞同某件事情时,妻子即使有不同意见,也愿意倾听并尝试理解丈夫的想法,同时调整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类似地,当妻子非常喜欢某个物品时,丈夫即使对这个东西无感,也愿意接纳妻子的情感,爱屋及乌。
婚姻的本质是亲密感!两性关系首先是一种亲密关系,而不是责任关系、付出关系或义务关系。而一个人的亲密能力,来源于幼年时期与父母的关系,尤其是母婴关系。
举例来说,当两个人发生争吵时,一方义愤填膺,一方愤愤不平,尽管这种状态不算好,但总归对彼此还算有情绪上的影响力。而如果一方痛哭流涕、难过不已,另一方却冷漠相对、无动于衷,那彼此之间的亲密关系真的已经是所剩无几了。
缺失亲密感,婚姻无以为继
有亲密感,两性关系自然就能维持下去;没有亲密感的婚姻,通常只有两种结果:出轨和离婚(或者先出轨后离婚)。
这并不是我危言耸听。因为,亲密感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情感需求,我们身边需要这样一个人,彼此情感相依、相濡以沫,愿意相互分享生命中的喜怒哀乐,愿意一起坐看云起云涌、花开花落,愿意互相扶持、白头到老。这些不是靠一纸婚书、法律条例和道德约束可以达到的,也不是靠责任、义务和承诺这些认知能够限制的,这是自然而然的情感流动。“我就想这么做。这么做时,我感觉很快乐、很幸福,所以,我就做了”。支撑各种行为的最本质动机是你们之间的“亲密感”!
举个例子,当老婆说想要吃苹果,老公立刻呼应一声,开心地把苹果递过来,愿意的话,还会顺手把皮削掉,这就是亲密,而不是想着“这是我的老婆,我有责任为她递苹果”。夫妻关系,至亲至近,也可能至疏至远,你们之间的亲密感,还在否?
为什么有的人很难发展出亲密感?
你身边是不是有这样的人?他们能正常上学、上班,与人进行正常的交往和交流,但是再想更亲密一点,却很难。他们排斥与他人的肢体接触,即使是面对心爱的人,也不愿做出过于亲昵的动作,比如拥抱。
他们往往喜欢一个人待着,享受孤独,其实是因为跟友人勾肩搭背、倾诉衷肠会让他们觉得不舒服。看似总能清醒理智、超然物外地分析一段感情的成败,其实是因为在这段情感上,他们根本没有深度卷入。甚至与自己的父母、妻儿之间的关系也并不亲密,在家中总是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尽管在内心深处,他们可能非常爱自己的家人,可就是没办法在行为上表现出来。
我们把这类人,称为“亲密感缺失者”。缺失亲密感的人,会使用一系列的自我防御完成自我保护,不知道如何与人建立亲密关系,包括亲情、友情、爱情,也不知道如何维系亲密关系,包括恋爱前后和婚姻内外。
跟这样的人一起生活,很累,很累,因为你似乎很难走进他的内心世界,每当你感觉仿佛离他近了一小步,无情的事情就会告诉你,你与他内心之间其实相隔千山万水。
亲密的能力,来自于幼年时期我们与父母的关系,尤其是母婴关系。当婴儿向母亲微笑,母亲也情不自禁地微笑,这种情感能量的呼应,就是亲密;当婴儿开始哭泣,母亲走过去安抚陪伴、给予回应,这就是亲密;当婴儿吸吮着乳汁,甜甜地在母亲怀里入睡,这就是亲密。
悲剧的是,职场女性产假过短,不得不被迫断奶,加上隔代抚养等原因,有些母亲背离了母性本能。她们不能在旁照料,并及时呼应婴儿的需求,婴儿与母亲的亲密依恋得不到满足,不得不过早地学会自我安抚,于是产生了一批又一批精神上“失联孤岛”的孩子。他们成年后也不知道如何与人建立亲密关系。
于是,这些成年“婴儿”发展出各种策略(防御机制)避免在亲密关系中被抛弃。男人最常见的防御机制是,“我只要更成功,赚更多钱,女人就不会离开我了。”而女人常见的防御机制是,“我只要努力照顾家人,为家庭付出越多,就越不会被抛弃。”此外,女人常见的防御机制还包括以下几种:
D “如果我是可爱的、性感的、漂亮的,就不会被抛弃”,所以有的傻姑娘为了挽留男友的目光跑去整容;
D “如果我能包容,隐忍克制,就不会被抛弃”,所以有的妻子对丈夫的外遇出轨一忍再忍,心似黄连苦,却面带贤惠笑;
D “如果我足够弱小,楚楚可怜,全心全意依赖对方,他就会可怜我、照顾我、不忍心抛弃我”。所以有的女性把自己变成了菟丝花,不知自己存在的意义,紧紧缠绕在男性身上,攀附而生。
之所以存在这些想法和行为,是因为这些心理防御机制都曾在童年时保护过他们。随着年龄渐长,这些逐渐深化为他们内心的某种信念。
我曾遇到这样一位来访者,她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大家庭,作为女儿,尤其是中间的女儿,在家庭中得到父母的关注和爱护最少,最无足轻重,甚至她感觉自己是被父母厌恶的人。所以,她从小勤俭节约,辛苦干活,帮父母分担家庭重担,还特别认真地学习,每次都考第一。因为只有这样,父母才会短暂地注意到她,她觉得自己在家中才能得到一点立足之地。童年的这种生存策略,牢牢地烙印在她的潜意识里,最后变成了控制她一生的信念:我必须要辛苦付出,才能获得稳定的关系。于是在自己组建的新家庭中,她克制、容忍、奉献、牺牲,但最终家庭依然分崩离析,夫妻反目,母子成仇。
夫妻关系的本质是亲密感,而一个人的亲密感则是从母婴依恋时期开始就建立。缺失了亲密感的人,内心也充满了挣扎和不快乐。
但是,十几年的咨询案例让我坚信,即使童年亲密感曾被挫伤,成年后,你仍可以重新建立和维系亲密关系,你只需有坚定的信念和意愿做出调整,得到身边家人的理解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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