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胞对称性的偏移
我在上一章讨论了两种不同的对称模式:轴对称(左右对称)和动态对称(以黄金分割为依据)。
我对这些高三学生的脸进行了仔细比对,发现了两个出人意料的模式。第一,尽管老大的面孔表现出较强的动态对称,但轴对称不足,也就是说他们面部的左侧与右侧并非完全对称。第二,老二的激素感受性较强。
某个家庭中的老大也许有大小眼,或者下巴有点儿歪,笑起来有点儿奇怪,又或者脸部的一侧比另一侧稍大。注意到这种现象之后,我对那些患有颞下颌关节疼痛的病人进行了检查,以确认他们的左右脸是否对称。结果显示,病人的颞下颌关节疼痛的症状持续时间越长,左右脸不对称现象就越明显,而且我检查的几十位患者都是家里的老大。
事实上,大量医学文献提及家中的老大容易出现身体左右不对称的现象:腿不一样长,先天性髋关节发育不良,脊柱侧弯,斜头症(头骨一侧扁平),一侧脸颊小一侧脸颊大,下巴左右两侧不对称等。这些作者大多认为这种现象在很大程度上源自“子宫拥挤”,即子宫内空间不足。
我认为我们可以从中看出两种明显的对称不足问题。一种出现在家里的老大身上,归咎于子宫空间不足;另一种在家里其他孩子身上多发,原因是营养不良。子宫空间狭窄与身体轴对称(左右对称)不足相关,孕期营养不良则与动态对称不足(身体缺乏较为理想的比例)相关。
我们前面探讨过为什么二胎及以后的孩子会因为营养缺乏而消耗母体营养,以及为什么生育时间间隔过短会使母体营养储备无法复原。那么,又是什么造成了子宫的空间不足呢?我认为这跟激素有关。
子宫空间不足如果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导致一种叫作“胎儿宫内发育迟缓”的病症,指的是胎儿无法完成基因决定的发育过程。它在妊娠中的发生概率是5%~10%,吸烟女性孕中多发此症。发育迟缓的新生儿常患有肺病,也容易出现严重出血或患有其他威胁生命的疾病。
子宫空间不足还会对胎儿产生长期影响,诸如脑瘫、发育迟缓、行为功能障碍等。研究人员也逐步意识到氧化反应等化学干扰对胎儿的影响,比如干扰子宫对雌性激素、黄体酮和其他激素的正常反应能力。我们将会在后面的章节中看到,植物油和糖是两种最容易加剧氧化应激的食物。换句话说,母体摄入过量的植物油和糖容易造成化学干扰,延迟母体和子宫之间的信号传输。这种对称性偏移最容易发生在首次怀孕期间,因为二次怀孕时的子宫已经具备丰富的经验,所以二次分娩往往比较顺利。
但要注意,我们中间很少有人能达到完全的轴对称,所以对诸如双腿长短存在微小差异这样的问题不必过度担忧。只有在身体不对称程度过于明显,有可能引发严重的肌肉、骨骼问题时,我们才需特别关注。
轴对称不足引发的种种问题
如果骨骼左右不对称,身体左右两侧就不均衡。这是一幅左腿比右腿长的骨骼图。骨骼代偿造成的异常压力有可能使人患上慢性过劳性损伤:
胸椎和颈椎:骨骼的代偿性弯曲使左肩肩胛骨倾斜,手臂小菱形肌一直处于发力状态,肩胛提肌产生慢性应激反应,容易引发上背部和颈部疼痛及肌紧张性头痛。
腰椎:轻微的侧弯增加了椎间盘突出和椎管狭窄的风险。
骨盆:倾斜内旋的左侧髋骨前部增加了骶髂关节疼痛和臀大肌拉伤的风险。
膝盖:膝外翻使内侧关节囊和韧带拉伤的风险增大。
足部:足弓下垂增加了跖筋膜炎的风险。
身体不对称会导致全身的骨骼代偿。就算这个人只是站在那儿,你也能想象出他正承受着由重力作用引发的疼痛。现在想象一下这个人做运动的样子,你不必站在顶级训练师的角度,就能明白身体不对称有可能引发的疼痛。顶级运动员训练教练关注的不对称之处当然微小得多,甚至让人无法察觉。因为如果运动员身体的不对称程度过大,他们就不可能成为精英运动员。
但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中,人体机能得到充分激发,关节运动链承载的负荷会产生极大的力量,随着时间的推移,哪怕极其微小的身体对称不足都有可能造成潜在的问题。当然,我说的是那些运动强度大的专业或业余运动员。即使轻微的身体对称不足也可能会使运动员反复受伤,或导致步态和运动异常。所以洛杉矶湖人队的前运动训练教练蒂姆·迪弗朗西斯科在招募新人时都会进行对称性测试,“NBA和其他地方的运动绩效专家一直在寻找高效、可靠地检测肌肉和骨骼的不对称程度的方法。这有助于人们对运动员的伤害易感性和运动耐受能力产生关键性认识”。
我还要说一说同胞对称性偏移的另一个特性。我发现,与家中的长女相比,二女儿常常拥有更加丰满的嘴唇、更加性感的下巴和眉毛(与男性相比,女性的下巴略尖,没那么方正;女性的眉毛成弓形,而男性的眉毛较为平直)。女性略尖的下巴和弧形的眉毛是性别二态性的典型表现,也是两性发育过程中的差异之一(第4章介绍过)。男性除了硬朗、方正的下巴以外,还有宽阔的肩膀;而女性下巴小巧圆润,肩膀瘦削,胸腔较小,臀部更宽,胸部丰满。
为什么二女儿更性感呢?怀孕后,母体会迅速发生神奇的变化。在新的生理指令的影响下,身体各个器官的功能因激素而发生改变,一切皆为那一小团快速分裂的细胞提供服务。其中不少器官功能的改变是永久性的,当然,子宫受到的影响最明显。但现代饮食习惯会对激素信号传输造成干扰,导致孕期子宫功能发挥不佳,至少在女性首次怀孕时表现一般。子宫及胎盘对雌性激素的钝性反应可以解释为什么雌性激素对长女的影响较弱。对雌性激素的反应受阻会使女孩的雄性特征更明显:略显突出的额头和下巴,英气的眉毛,较薄的嘴唇。她也许会长得英姿飒爽,但不会有太大的异性吸引力。二次怀孕时,妈妈子宫的“基础设施建设”已经完成,等量的雌性激素将会激发更加高效的反应。如果二胎是个男孩,雌性激素的高敏性可能会继续发挥作用,使这个男孩的长相趋于女性化:尖尖的下巴,弯弯的眉毛,前额圆润,嘴唇丰满。
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呢?一方面,尽管我们常说孕育既美丽又健康的婴儿这一过程令人惊叹,但它并没有那么神秘。这场精彩的“管弦乐演奏会”完全取决于良好的饮食习惯,反之,一切都将化为泡影。与兄弟姐妹进行比较,能让我们明白自己不够完美的原因,还能敦促我们意识到营养缺乏如何以可预见、易于衡量的方式改变一个孩子的生长发育。
我之所以把这种现象称为“同胞对称性偏移”,是因为母体营养不良的微妙影响最容易体现在与头胎生育时间间隔较短的二胎身上,他们拥有相似的基因,因此调研结果更加可信。但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没有哪个孩子(包括独生子)能够避开对称性偏移,因为它产生的根本原因不是出生次序,而是营养不良。头胎在母体子宫中生长时,来自糖和植物油的静态化学干扰也会影响胎盘、子宫与卵巢之间的激素信号传输,延迟子宫发育,缩小胎儿的生长空间,并有可能导致胎儿性别分化迟缓。对于头胎之后的孩子,连接子宫、胎盘等各个“胎儿制造基站”的细胞间通信达到最佳状态,能使子宫迅速产生反应(比如生长更快、分娩更快),所有这些都会优化轴对称程度,为胎儿的性别分化打好基础。但在现代饮食背景下孕育二胎的过程中,母体常伴有营养不良问题,这会造成构建胎儿骨骼、神经等组织与器官的原料不足,致使胎儿面部狭窄、扁平,最终结果自然是“颜值”不高。
在第3章,我们已经看到大多数美国人(在我看来几乎是全部)不仅存在营养不良的问题,简直就是严重营养不良。这是否意味着我们都经历了某种程度的对称性偏移?是的,至少大多数人都经历了这种偏移,这也是我们周围“基因博彩”中奖者较少的原因。对于这些幸运儿的优良基因,又该做何解释呢?他们的父母在孕育他们的过程中经历了什么?也许他们跟我的父母一样,也常常食用冷冻、罐装、维生素不足的果蔬制品,饲料养殖家畜的肉制品,出产于贫化土壤的谷类食物,人造黄油及现代社会的任何不健康食品。这些“基因博彩”中奖者的父母也许辜负了自然母亲的恩赐,但他们的祖先没有,其食物来源非常健康,赋予家族基因非同凡响的基因动量,使基因在较长时期的营养缺失状态下依然表现正常。胎盘也是这样,通过向母体骨骼、大脑、皮肤、肌肉、腺体和器官发送紧急信号,促使母体释放营养物质用于胎儿生长。在发生概率仅为百万分之一的情况之下,母亲腹中的胎儿基因组可以完成已经延续了10万年的事:奇迹般地创造出完全对称的人类宝宝。
我很清楚,我对于对称性偏移、出生次序及生育时间间隔三者之间关系的研究只是管中窥豹。我的初衷当然不是通过研究证明每个家庭都会无一例外地遵循这种模式,而是客观地揭示这种值得关注的普遍倾向。我并不认为孩子有先天畸形应该谴责父母,而只是希望相关信息有助于消除这种错误的看法:孕育孩子难如登天、神秘莫测,凭借主观力量根本无法做出改变,只能听天由命,并把足以改变人生的对称性偏移归咎于不可控因素。
我相信我们可以通过提供可靠的知识,有效激发出育龄女性养成健康饮食习惯的动力。她们需要一种策略,可以确保她们在需要调动身体的全部机能去孕育健康宝宝时,有充分的营养使相互作用的发育调控体系处于协调运作状态。越来越多的“妈妈聊天室”和信息分享平台证明,很多准妈妈已经意识到营养对胎儿的巨大影响,并且渴求最佳育儿建议。在我大学毕业后的几十年间,儿童出生缺陷、孤独症、哮喘、抑郁症、癌症等疾病的发病率逐年上升。鉴于这种状况,我从几年前就开始怀疑这是目前专家推荐的常用育儿策略彻底失败的佐证。然而,我还是低估了信息传播的种种障碍,它们导致准妈妈们无法通过医学机构获取提升婴幼儿健康状况的相关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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