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难题提出来
维克在社交网络业务上的探索,始于他对自己提出的问题:“社交平台成为网络的主要功能,对谷歌意味着什么?社交网络会不会让搜索变得过时?有时,只需提出最困难的问题,你就能避免来自企业的反对力量对创新和改变产生负面干扰。了解了未来你能做什么之后,你有没有发现一些别人尚未察觉或视而不见的契机?(哈佛商学院教授兼商业顾问克莱顿·克里斯坦森说过:“我把注意力放在那些非问不可的问题上,这样才能把握未来会出现的问题。”) 200当今,信息无处不在,计算资源取之不尽,全球各地被连成一体,以前不可想之事如今不仅成为可能,甚至已经出现在我们眼前。在这种情况下,你的企业会受到怎样的影响?科技进步不可阻挡。要理性地跟随这一趋势,同时问问自己:当下的形势对我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20世纪90年代,埃里克在太阳计算机系统公司任职的时候,这家公司打造了业内最有价值的计算机工作站。作为一家科技驱动型企业,太阳公司自信能够一直保持这种性价比优势。与此同时,英特尔(Intel)处理器与微软Windows操作系统组成的“Wintel”个人电脑日益强大的性能对太阳公司造成了威胁。当时,太阳公司最大的问题是:其计算机性价比最终被Wintel超越时,对公司会造成什么影响?当太阳公司失去多数成就和利润所依靠的优势,又该如何应对?当埃里克把这个问题摆在董事长欧文·布朗和首席执行官斯科特·迈克尼利面前的时候,两人却坚称,太阳绝不会为了与个人电脑行业竞争而降低成本。换言之,两个人并没有找到好的解决方案(埃里克也没有)。没有答案自然是个问题,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更不容忽视:原来,没有人采取任何实质性的措施,什么动静也没有。2000年4月,太阳公司的总市值为1 410亿美元,到了2006年,以Windows系统为基础的服务器已然席卷整个市场,但太阳公司的计算机所占的市场份额却只在10%以下徘徊不前。2009年,太阳公司以74亿美元的售价被甲骨文公司收购。
对于正在经营的企业而言,遇到难题是不可避免的。
人们往往不会触及这些难题,要么是因为没有好的解决方案,要么就是因为触及这些难题会让人不安。但正因如此,我们才需要提出这些难题,为的就是要让大家不安。
相比于竞争者想要置你于死地而造成的不安,我们宁愿这种不安是自己人造成的,这是埃里克在太阳公司的亲身体会。即便没有好的解决方案,那些难题至少能带来一线生机。那些无法轻易解决的难题,往往能对大企业文化中规避风险和拒绝改变的风气起到一定的扭转作用。借用塞缪尔·约翰逊的话说,这些难题就像马上要面临的绞刑,能神奇地让人警醒。 201
起初,你可以把眼光放在5年后。拉里·佩奇常常说,首席执行官不仅要考虑企业的核心业务,还要放眼未来;多数企业失败就在于安于现状,只做渐进改变。尤其在今天,科技带来的变化势头强劲,这种渐进改变是致命的。
因此,我们要提出的问题不是未来“一定会怎样”,而是未来“可能会怎样”。“一定会怎样”的问题要求你对未来做出预测,这在瞬息万变的世界中无异于自欺欺人。 202 “可能会怎样”的问题需要你展开想象,设想一下:有哪些依照传统思维不可想的东西,如今却已成为可能?
维诺德·科斯拉指出,在1980年,我们很难想象微处理器竟会发展到无处不在的程度,计算机、汽车、牙刷等几乎所有东西上都有。 203 1990年,手机的体积就像缝纫机且价值千金,我们很难想象手机有朝一日会比一叠纸牌还小,比看夜场电影还便宜。1995年,我们难以想象互联网有朝一日会拥有逾30亿用户和超过6万亿各不相同的网址。时至今日,微处理器、手机和互联网存在于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但当这些发明尚处于萌芽阶段的时候,几乎没有人预料到今天的情景。尽管如此,我们至今仍在犯着相同的错误:谷歌无人驾驶汽车的计划公布之时,大多数人都抱着怀疑的态度。汽车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自己开动,这怎么可能呢?我们无法想象这会不可能。
因此,抛弃传统智慧,放飞想象,问问自己,在接下来的5年里,你所在的行业“可能”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哪些因素的变化最迅速,哪些因素会一成不变?对未来有了大致的认识,接下来你就可以考虑难度更大的问题了。
表现突出且资金充足的竞争企业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危及你的核心业务?你的竞争者会如何利用数字平台乘虚而入,或是如何把你最赚钱的顾客群挖走?你会以何种方式为你所在的行业带来改变?你是否常会因为想要避免企业之间的相互厮杀或企业的利润损失而扼杀潜在的创新?你是否有机会打造一个平台,随着使用量的增长,会获得相应的利润和价值?
企业领导者是否经常使用公司的产品?他们对产品是否满意?他们会不会把产品作为礼物送给自己的爱人?
(当然,并不是所有产品都可以作为礼物相送,但这种思维方式却很能说明问题。)消费者钟爱你的产品吗?抑或他们只是迫于某些因素才使用你的产品,而未来这些因素可能消失?(不妨把这个问题做一个有趣的延伸:如果你命令产品人员为消费者提供条件,让他们能够轻松转为竞争企业的用户,那么你的员工会作何反应?他们会把你的产品打造成精品,让消费者即便有其他选择却仍然心甘情愿地使用你的产品吗?)浏览企业即将推出的主打产品和功能,其中以独到的技术洞见为基础的项目占了多大比例?负责产品的人员中有多少是公司高管?对于那些为打造卓越产品做出最大贡献的人,你的企业是否会给予充分的奖励和升职机会?
高管层是否将人员招聘视为重中之重?他们本人是否会在招聘上投入时间?在你最优秀的员工之中,有多少人觉得自己三年之后还会留在公司?有多少人会因为其他公司10%的加薪而跳槽?
你们的决策过程能产生最佳决策,还是最让人接受的决策?
你的员工拥有多少自由?创新奇才能否不受层级限制,拥有按自己的想法行动的自由?针对新构想制定决策的依据是产品性能还是利润?
将信息占为己有的人与传播信息的“路由器”相比,哪种人在公司里更吃香?分开管理的信息库会不会妨碍人员与信息的自由流动?
这些问题的确不好回答,也很难轻松地找到解决方案。但是,如果不提出问题,就永远找不到解决方案。既有企业往往不知道自己有多么不堪一击,但提出这些问题能帮助它们发现事实。同时,这些问题也能吸引和激励顶尖的创意精英,打动他们的不仅是挑战本身,还有企业面对挑战所表现出的坦诚。他们会感叹说:“谢天谢地,终于有人把这些难题提出来了。我们终于能动手寻找答案了。”
然而,另一个问题随之而生:你的企业是否具备吸引顶尖创意精英的条件?随着互联网、手机以及云科技的出现,商业中心的实力和影响得到了提升,这是我们始料未及的。我们曾经认为,互联网以及其他通信技术的出现会导致更多商业中心的崛起,并撼动既有商业中心的地位。
但事实证明,情况正好相反。各个行业中的确出现了新的小规模商业集群,但既有商业集群的地位却不降反升。在创意精英眼中,企业的地理位置比以往更加重要。
正因如此,虽然全世界许多国家都在努力复制硅谷创造的科技奇迹,但这些国家致力于科技的创意精英却纷纷离开本国而选择了硅谷。(在谷歌食堂里听到的各国语言之多,总会让我们咂舌。)他们觉得,加州为他们提供了一片比自己的国家更为广阔的舞台,相比于留在家乡,他们更向往能和其他与自己理念相同的创意精英在一起。金融中心(纽约、伦敦、香港、法兰克福、新加坡)、时尚中心(纽约、巴黎、米兰)、娱乐中心(洛杉矶和孟买)、珠宝中心(安特卫普和苏拉特)、生物科技中心(波士敦和巴塞尔)、能源中心(休斯敦和达兰)、航运中心(新加坡和上海)、汽车中心(德国南部)等所有行业中心,几乎都是如此。任何一家想要开展新业务的企业都应该问问自己:我应该主动寻找创意精英,还是设法让他们投奔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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