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德的语言让我们远离暴力
末了,我们意识到最后一个难点。
萨德所表达的 暴力将暴力变成了不同的东西,甚至是其对立面:变成了一种暴力的审慎的、合理化的意愿。
萨德的小说中处处都有哲学论述,打断了故事情节,令人阅读艰难。读萨德的小说,必须有耐心,要顺着他的思路走 。必须告诉自己,萨德这种不同于他人语言、与其他所有语言均不相同的语言,值得耗费精力阅读到底。另外,这种了无生气的语言同时也是一种强迫读者接受的力量。我们面对萨德的作品,就像过去焦虑的登山者面对令人晕眩、堆叠高耸的岩石一样:我们会迂回前进,绕开岩石,然而!这种恐怖无视我们,但是,它不正向我们呈现了一种意义吗?因为它自身就是这一意义所在。 对于登山者来说,高山只有迂回蜿蜒才具魅力。萨德的作品也是如此。不过,人类的存在中没有什么高峰。相反,人类整个被包含在一项事业中,没有这项事业人类便不复存在。人类将展现出疯狂的部分从自身分离……但是,否定疯狂只是一种方便的、不可避免的态度,在这个问题上,始终有各种思考。总之,萨德的思想不能简化为疯狂。他的思想只是一种过剩,一种令人眩晕的过剩,但这是我们存在的过剩的顶峰。我们自身不改变方向,我们就无法改变。就是因为我们不主动接近这座顶峰,至少没有努力去攀登山坡,所以我们活得像是惊慌失措的影子——我们正是在我们自己面前颤抖。
我重新回到打断——和充满——萨德笔下罪恶荒淫的故事的冗长论述上来,这些论述无止境地论证罪恶的荒淫之徒是正确的,只有他是正确的。这些分析和推理,这些博学的、对古代或野蛮人的习俗的引证,一种咄咄逼人的哲学中的这些悖论,均让我们远离暴力,尽管其中有种永不疲倦的固执和一种毫无关联的放肆。因为暴力是错乱失常,而错乱失常与暴力让我们获得的性狂热相一致。如果我们想从暴力中获得某种智慧,那么我们便无法期望从暴力中获得这种极端的性快感,从而在暴力中失去自我。作为色情之灵魂的暴力将最重大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我们若随着有规律的活动过程去看,就能意识到:我们内在的每个要素都位于一环套一环的连锁之中,且与其他要素分开,其意义清楚明了。但是——由于暴力——这种连锁结构被打乱时,我们向相反的方向走回无法理解的过剩的色情中。因此,我们内心有一种至上的闪光,通常是我们最渴望的 ,并避开了我们内心的每个事物赋予我们的明晰意识。因而,人类生命是由两个异质的部分组成的,从不结合。一个是理智的部分,其意义是有用的目的所赋予的,因此是从属的:这个部分就是在意识中出现的部分。另一个则是至上的:有机会时,至上的部分趁理智部分错乱失常而形成,至上的部分是模糊的,或者说即便是清晰的,也是令人失去理智的;这一至上的部分以各种方式避开意识。因此,这个问题有两方面。一方面,意识希望将自己的领域扩展到暴力(暴力是人的非常重要的部分,意识希望不再忽略暴力问题)。另一方面,暴力超越自身,寻求意识(为了对暴力所达到的快感进行反思,让快感更加强烈,更加坚定,更加深远)。但是,我们变得暴力的同时,也远离了意识,同样,我们力求清楚地掌握我们暴力运动的意义的同时,也会开始远离错乱失常,远离暴力所支配的这种至上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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