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仰慕萨德,他的思想就会得到缓和
事实上,讨论萨德这件事本身就是反常的。我们是否在暗地里或是公开表现出是萨德的拥护者,这件事并不重要:与赞颂罪恶相比,赞颂罪恶的拥护者是否并没有那么反常?单纯仰慕萨德的情况下,不连贯性甚至更会加强:
萨德让受害者从感性的恐惧世界过渡到一个疯狂的、不现实的和纯粹闪耀着的思想构成的秩序中,仰慕萨德也就意味着将受害者置于最高位置来对待。
有些人一想到要——从上到下完全——颠覆最牢固的价值观就会心潮澎湃。那么,他们很可能高兴地说,曾经出现的最具颠覆性的人——萨德侯爵——也是对人类最有帮助的人。根据他们的观点,这毋庸置疑;我们想到死亡或痛苦(在萨德那里是他人的死亡、他人的痛苦)就颤抖不已,悲剧或邪恶让我们心头一紧,但是我们的恐惧对象对我们来说有着跟太阳相同的意义,哪怕我们将微弱的视线从太阳的光芒上挪开,太阳依旧闪耀。
至少在这一点上,萨德笔下的形象跟眼睛无法直视的太阳一样,引发了他同时代的人的想象,令人恐惧:只是想到这个怪物活着,这个念头就能引起这些人的反感吗?
相反,现代萨德的拥护者从未被严肃对待,无人认为其观点能产生一丁点的影响。最具敌意的人在其中看到的是大放厥词或傲慢的诓人之辞。在现实中,那些大放厥词或说着诓人之辞的人并没有远离占支配地位的道德准则,颂扬萨德甚至为加强道德贡献了力量:他们隐约地让人感觉,想要撼动道德根本是徒劳无功,道德比大家想象的要稳固得多。如果在这些人对萨德的颂扬中,萨德的思想没有丧失其根本价值,即与一名理性的存在者的根本价值不相容的根本价值,那么这些颂扬之辞就并未产生任何重大影响。
萨德不断在著作中对令人难以接受的价值进行肯定:
如果相信他的话,那么生命就是寻求快乐,而快乐与生命的毁灭成正比。换句话说,生命达到了对生命原则的否定的最高程度,这种否定是骇人听闻的。
很明显,这一见解如此古怪,如果不先让其钝化,清空意义,约减为一束无关紧要的阳光,那么通常是不能被接受,甚至不能被人提出来的。事实上很明显,严肃考虑的话,社会也不可能容忍这一见解存在,哪怕只是一瞬。其实,跟萨德的现代崇拜者相比,将萨德视为恶人的人更加接近萨德的意图:萨德想要的是一种能够激起愤慨的抗议,没有这种抗议,快乐的悖论 (paradoxe du plaisir)不过是单纯的诗歌。我想再次只对萨德引起其反感的人说话,以他们的观点出发对他们说话,讨论萨德。
在之前的研究中我讲过,萨德如何给予自己过剩的想象力以价值,这一价值在他看来以至上的方式 建立起来,否定他人的现实。
下面我必须为这一价值所否定的他人来探寻价值的意义。
本书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