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作为暴力符号和暴力传染的威胁的尸体的恐惧
事不宜迟,我们要提出暴力和意味着暴力的死亡有双重含义:一方面,与生命的渴求相关的恐惧感使我们远离死亡;另一方面,一种庄严又恐怖的因素使我们着迷,引发一种至上的混乱。我会重新回到二重性这一问题上来。首先,我必须指明死亡的禁忌 所表达的、在暴力面前的后退运动这一本质方面。
对于死者生前的同伴来说,尸体应该始终是他们关注的对象,而我们应当认为,作为暴力的牺牲品,死者亲属希望能保护其不受新的暴力威胁。人类历史初期便有的丧葬活动或许就意味着,将尸体掩埋的人希望保护死者不受贪食的猛兽侵袭。但是,哪怕这一愿望在丧葬习俗的确立中具有决定性作用,我们也无法只将这一愿望与丧葬习俗相结合:长久以来,对死者的恐惧或许在远远地控制着温和化的文明培养出来的情感。暴力被引入一个它可以去毁灭的世界,而死亡是暴力的符号。死者哪怕一动不动,也具有袭击他的暴力的性质:在死者“传染”范围内的人受到死者所屈服的毁灭的威胁。死亡来自与日常世界无关的领域,以至于只有死亡适合被拿来作为思维模式,与劳动所支配的思维模式相对。列维-布留尔错误地称为原始思维的象征思维,或神话思维,唯独对应于一种暴力,这一暴力的原则本身就是超越劳动所包含的理性思维。在象征或神话思维模式下,暴力通过袭击死者,中断了日常现实中持续的规范,暴力打击的对象死后依旧可能受到暴力威胁。暴力甚至包含一种有魔力的危险,可以在尸体上通过“传染”起作用。死者对于其他生者是一种威胁:生者将其埋葬,不完全是为了保护他,更多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传染”。通常“传染”的想法与尸体的分解有关,其中有种令人生畏的攻击性力量。生理上尸体会很快腐烂,哪怕是面对新鲜的尸体,这种无序也让生者看到了自己的命运图景,并在其内心留下一种威胁。我们不再相信接触巫术(magie contagieuse)[6] ,但是,我们之中又有谁敢说自己即使看到一具满布尸虫的躯体也能面不改色?古代诸民族认为,被晾干的骸骨是死亡带来的暴力威胁平息的证据。最常见的情况是,进入暴力领域的死者本身在生者眼中具有了无序的性质,而他的白骨最终表明他得以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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