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设计缺陷
我们除了必须要了解机械化和生物化这一科学趋势外,还不得不应对利用这一方法揭露人类缺陷并进行治疗的趋势。几千年前就有关于人类生来不足的思想。基督教采用原罪的形式来说明这一问题,首次提出原罪的是依勒内斯(130—202),后来希波的圣·奥古斯丁(354—430)进行了更全面的阐释。在基督教教义里,上帝按照自己的样子创造了完美的人类,但是因为他们在伊甸园的错误行为,亚当和夏娃将原罪传承给了他们的后代。
弗里德里希·尼采(Frederich Nietzsche,1844—1900)在《道德的谱系》中写道:“太长的时间里,地球是一个精神病院。”对此我们也时常感同身受。当代对于个人行为的分析普遍归因于神经动机。精神医生和专家经常使用的《精神障碍的诊断与统计手册》(2013年更新,第五版)长达900多页,甚至还包括用医学方法处理因正常的衰老过程产生的忧郁和轻微认知障碍。
丹尼尔·卡尼曼(Daniel Kahneman)、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Malcolm Gladwell)和丹·艾瑞里(Dan Ariely)在其畅销书中描述了明显主导人类判断的缺陷性思维习惯、常规错误或偏见。这些烦人的心理问题会使人质疑这些是不是真的很糟糕的决定。一些心理问题,尤其是与快速判断相关的错误可以看成是适应性特征,而对概率的误判和不自觉地倾向于现状的偏见等问题可能只是认知上的缺陷。
心理习惯使我们擅长于对直接危险做出快速响应,而不善于分析长期的风险。对靠近的狮子做出“或战或逃”的反应使我们的祖先在非洲大草原上得以幸存。快速反应或“快速思考”帮助我们毫不迟疑地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
慢慢思考,利用理性对问题进行分析,有助于改善一个人判断的质量,但是需要时间,精力和磨炼。如果没有具有说服力的理由,人们通常不会耗费大量精力去解决难题。
承认我们每个人存在认知偏见要比想办法来阻止偏见以不恰当的方式干扰个人判断更容易,比如通过肤色来评价别人。大多数人擅长对某一个人的痛苦做出情绪上的反应,但是却不能放大这些情绪反应,容纳更大人群的痛苦。
心理偏见和认知缺陷的心理修复通常会导致创造新的补偿习惯,或者认识到当前环境对我们产生了误导,从而改变现有的习惯。不幸的是,对缺陷进行行为上的修复所取得的成果十分有限。根除根深蒂固的坏习惯绝非易事。有缺陷的判断不仅仅源于长期积累的习惯,还在于内在的特性,后者更难改变。心理和行为修复的失败是道德增能的支持者认为可以通过生物化学或基因手段改善人类行为的一个原因。某些药物可用来帮助改善行为,假设这符合个人的意愿。但是如同一个运动员在使用激素药物的同时还需加强训练一样,促进行为改善的药物也只有通过意志和努力才能发挥作用。
人类的许多缺陷是由于进化过程中留下的物理特征。比如说,视觉盲点就是一个缺陷,腰背部问题,过于复杂的脚,以及脆弱的膝盖都是自然进化过程中为我们四足动物的祖先所选择的特征。直立行走在进化过程很晚的时候才出现。真正有远见的工程师应当现在就应提前规划,如何应对因现代医学寿命延长造成长期站立对人类关节形成的持续压力。
老年男性不得不和尿道堵塞、前列腺肿胀做斗争,这充分证明了没有神圣的创造者存在,或者说这位创造者具有奇怪的幽默感。女性也不得不因为生殖器具有多项功能并且邻近直肠而造成的尿道和膀胱感染烦恼。新生婴儿要穿过狭窄的产道,造成母亲分娩的极端痛苦。
从现代的角度来说,喜欢吃甜食以及咸的高脂肪食物是功能失调的前兆,值得引起重视。在自然界中,很难得到这类的食物。要躲过寒冷和饥荒取决于储存的脂肪,满足我们祖先的愿望对我们来说就是诅咒。在物质丰富的当今世界,糖、脂肪和盐,炸薯条和冰激凌是身体的负担,但却是原始社会的狩猎采集必须的。
在现代社会的背景下,任何表现出不正常的个人特征都为重新设计人类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事实上,关于需要对人类身体和智力进行升级的呼声原因就在此。对人类进行升级设计究竟是一个科学处方还是对于科学事实的其中一种解释,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一个人对于科学事业的理解。
技术乐观主义者已经非常大胆投入到今天的精神危机中去了,并且建议通过技术手段继续进化的进程,认为这将带来新的希望和意义。而另外一些批评科学的人认为他们才是意义的仲裁者,重申他们相信人类的独一无二性,反对对人性进行修补或升级。
持中间立场的人接受某种形式的自我完善,但要求对每种生物医学增能的方法进行关键性的检验。亚里士多德建议我们选择中间道路通向美好的生活和幸福,也许我们应该采纳他的建议。然而,选择这三个中的任何一个方法的前提是假定我们对当下的精神危机及其实际影响有充分地了解,足以从众多虚幻的愿景中找准建设性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当然,很多人已经并将采用生物技术来进行自我改善。这些方法是否好、可以接受或并不合适,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对人性的看法。有关增能的辩论主要是关于谁来对人性进行定义的争论,从而确定是否增能,以及哪种增能是可以接受的。但是有一点是明确的,引用威廉·欧文·汤普森(William Irwin Thompson)的一句话:“看起来我们要带着当初进入本世纪的人类自然特征离开这个世纪的可能性很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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