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半机器人和技术智人
1993年至2003年在斯德哥尔摩、伦敦、柏林以及纽黑文举行的年度世界超人类主义协会会议上,与会者充满激情地讨论极大改变人类认知能力的药物、大脑和思想的界面、以及计算延寿等议题。当时,体育运动中使用药物和生长激素受到极大关注。国际奥委会1999年成立了世界反兴奋剂机构,美国在1年后也效仿成立了类似的机构。
莫达菲尼(Modafinil)是一种可以治疗睡眠紊乱并已获得批准的新药,后来发现这种药比其他任何维持注意力的药物都要有效。有听力障碍的患者植入人工耳蜗已经很普遍,目前还有一些研究如何在神经组织中植入芯片以设计其他更加复杂的假体。对于那些欢迎增能产品的人而言,未来10年将意味着个人能力的大跃升,人的才华得到提高,超越人类潜能现有的限制。
同时,那些认为广泛采用增能技术将带来负面伦理和社会影响的人则发出警告。2003年,总统生物伦理委员会发表了一份报告《治疗之外:生物技术和对幸福的追求》对此予以批评。各方都认为未来10年内可能实现极大提高人类能力的方法,且成本并不昂贵。毕竟,很多药物公司在测试一种神经化学药品时,都期待找到长生不老药,这并不是秘密。医学科学肯定也将很快找到极大延长人类寿命的方法。此外,纳米技术有望制造一些纳米机器人植入体内,实现内部世界和外部装置之间的沟通。
然而,过去12~15年在增能技术上取得的进展是令人失望的,但也可能是件好事,这取决于每个人看待这个问题的角度。如基因研究一样,神经科学和医学技术上的很多进展可能为取得未来的重大研究突破奠定良好的基础。但是,其中的复杂性和逐步发展表明更重要的可能性已经寄托于遥远的未来。矛盾的是,虽然科学发现的速度在加快,但是创造人类的研究却进展缓慢。但是这也不能阻挡一些梦想家和追求轰动效应的媒体不断炒作有关不远的未来人类将发生改变的预测。
认同采取逐步发展的批评人士认为,目前已经实现的和被预测将要实现的存在鸿沟。有人认为下一代人将包括技术智人,其能力将远在未经增能的普通人之上。这样的观点应当是值得怀疑的。更加理性的评估表明有少数增能技术将不断得以完善。虽然近些年所取得的进展远未达到那些夸张预测所说的程度,但是鉴于可能出现主要的几项生物医学技术突破的共同作用,也不能排除出现相变的可能。乐观的科学家和超人类学家仍在预测生物技术进步带来的人类寿命大幅增长的可能性,或是某一种药物能够极大地改善人类的创造力和智力。
对于究竟什么是增能,存在大量的不同看法和混乱。有些人认为,只要显著改善人类天赋的能力就是增能,尽管有些不符合伦理。即使是这些人也并不反对可穿戴技术,比如戴眼镜改善视力或使用手机增加能力,只要不涉及摆弄身体。的确,像苹果手表、机器人外骨骼(exoskeleton)以及专门的监控身体健康的装置等可穿戴设备也带来了各种安全或隐私问题,但是如果使用得当,从伦理道德角度上是能接受的。
争议主要集中在药物、手术以及改变身体或智力的装置。即使这样,也能够做出区分,比如对人的能力进行改善,但是将其技能限制在天赋能力范围之内,这和进行增加超能力是不同的。改变智力和身体的技术能极大改善人类的能力,并且超出了几乎所有人的能力,这其中人是争议的焦点所在。这些技术包括设计婴儿、极端地延长寿命乃至长生不老等,这在前面两章已经讨论过。这里把讨论的重点放在药品、手术、智力和大脑界面以及在人体植入纳米装置等方面。
虽然这些人们希望实现的增能还很遥远,但真正的信仰者展现出了了不起的才华,他们不管以前的预测是否失败,如今却已经创造性地制定了新的10年和20年的计划。20世纪60年代,人工智能研究的批评者,比如哲学家休伯特·德莱弗斯(Hubert Dreyfus)的预测比人工智能的最乐观的支持者的预测都要准确得多。但是这并没有让真正的信仰者气馁。
自那以后每过10年,人们看到的都是预测并没有实现,真正的人工智能时代仍在远方。自然的语言加工、人工神经网络、人工生命的进化、内在的智能等都被看成是不断取得的突破,最终肯定能开发出能够学习和创造的机器。最近,人们把希望放在了一种叫作深度学习(deep learning)的新方法上。
在人工智能方面,每一次进步的重要性都被大肆炒作,比如IBM开发的深蓝打败了国际象棋大师盖里·卡斯帕罗夫(Garry Kasparov),或者是IBM开发的沃森在电视节目“危险”(Jeopardy)中获得冠军等。这两次获胜的确值得关注,但是都说明一个问题,即要真正实现人工智能,必须解决一些更深层面的复杂问题。
在人类增能领域,一个下身瘫痪者用思想控制自己的轮椅的确是一个非凡的突破,但被夸大为可以证明思想和机器很快就可以合二为一成为整体了。炒作、愿望和幻想超越了对于实际上要跨过门槛所要面临的困难。媒体发现对创新进行夸大和炒作才能吸引眼球,但是一旦批评人士表示质疑或困惑时,观众则开始不再关心或直接换台。美国的传统智慧是只要下定决心就一定能实现所想,如果对此表示质疑,就会认为是对真理的愤世嫉俗或贬损。按照这个逻辑,正面、积极地看问题总是占据上风。
尽管在实现重大的人类增能方面进展缓慢,尽管各种新的复杂性使得我们仍然无法了解究竟何时才能实现,但是超人类学者以及他们的批评人士都认同这样一个基本认识,即科学上的进步很快能够实现完全改变人类的基因、智力和身体。人们将很容易获得超级技能,很快将出现能力超凡的半机器人和技术智人。
这些预测让人觉得一切都是不可避免,未来超出了人类的掌控,至少不同于当今世界。只有时间能告诉我们,对于超人类的梦想的怀疑是缺乏想象力还是这个梦想本身有些不着实际、信马由缰。即使人类能力得到不可思议地提高,人类发展的未来也并非不可避免。这一过程中有很多的转折点会出现,我们可以放缓或改变出于增能目的的技术发展路径。人类肯定能发挥作用。转折点就在不远的未来,现在已经初现端倪。
本书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