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特质
阿尔弗雷德·科尔兹布斯基(AIfred Korzybski,1933):不管你说什么,事实都是相反的。
如果你让琼描述自己,她可能会这样说:
我认为我是遵守纪律、诚实守信的人和理想主义者。但因为我并不善于社交,所以我正努力尝试变得友好和善、体贴入微,以此来弥补社交中的不足,而当这种方法遭遇失败时,我就会采用更具吸引力的方法。
同样,如果你让查尔斯描述琼时,他可能会认为琼乐于助人、爱干净、精明能干,但有点妄自菲薄。这样的描述充斥着我们的日常措辞,并对我们所谓的“性格特点”或者“特征”进行命名,如遵守纪律、诚实守信、友好和善、体贴入微。但是,到底是什么使人们可以描述他人呢?人格特征又为何存在呢?导致非一致性出现的可能原因如下。
先天特征。人们为何展示这些特征?其中一个原因是,每个人天生就具有引起特定行为方式的不同基因簇。
后天特征。在各种资源变得忙碌时,每个人也都开始学习相互影响的个人目标和优先权,如当某人生气和害怕时,一些个体会比其他个体更好战或更怯懦。
投资原则。一旦学会了完成某些工作的有效方式,我们便不愿去学习完成这个工作的其他方式。因为除非我们能够熟练地使用新方法,否则新方法通常会更难掌握。因此,当我们对旧过程添砖加瓦时,新过程就会更难与之抗衡。
原型和偶像。任何具有神秘色彩的文化所描述的人类都具有良好定义的特征。我们都情不自禁为这些英雄和反派的角色着迷,这也使我们试着改变自己,使这些幻想的特征变为现实。
自我控制。实现任何艰难的目标或执行任何大范围的计划都是困难的,除非你能够坚持不懈地执行下去。接下来的一节将会提到,为防止我们不断改变目标和其他优先权,我们的文化教育我们要通过限制自身的行为方式来训练自己,使自己变得更具有“自我预测性”(seIf-predictable)。
在任何情况下,尽管我们多次错误地且总是不完整地描述其特征,但这些描述有助于让事物变得更加简单,更容易让人理解。因此,说一个人“既诚实又整洁”很容易,而说一个人“既不诚实又粗心”就会变得很难,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把事实告诉别人,或者使一切一尘不染。将人们或事物看作一成不变的会节省大量的精力和时间。
然而,特质的概念可能并不可信,这是因为哪怕在我们怀疑这些属性都是错误的时候,它们仍然会继续影响我们。以下是对此进行解释的常用例子。假设一些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挽着你的手、注视着你,然后给出对你的如下印象:
你的一些渴望是不切实际的。有时候,你性格外向、和蔼可亲并乐于交际,但在其他时候你却性格内向、谨慎而又冷淡。你发现向他人过多而又直白地展示自己很不明智。你是独立思考者,在没有充足证据的情况下不会接受他人的观点。你较喜欢不断改变和创新,当被限制和约束所包围时,你会变得不高兴。
有时候,你对自己是否进行了正确的决策,或者是否做了正确的事情感到疑虑重重。你虽然表面上遵守纪律、自我克制,但内心却焦虑不安。你的性生活并不和谐,你未开发的潜力巨大,你至今还没有将自己的优势施展出来。你想要自我批判,但却强烈地需要别人对自己的喜爱和赞扬。[105]
许多人对陌生人能够看到自己的内心感到大吃一惊,然而在某种程度上,这样的陈述几乎适用于任何人!仅让我们看一下占星术的形容词:平易近人的、忧虑的、克制的、遵守纪律的、外向的、直率的、有主见的、不安的、内向的、骄傲的、矜持的、自我批评的、真性情的、随和的、不切实际的、谨慎的。每个人对这些特征都会有所关注,因此我们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几乎所有占卜都适用于我们。
因此,无数人被所谓的巫师、算命家以及占星家的言语所蛊惑,甚至在他们的预测结果与随机猜测不相上下时仍旧如此。其中一个原因可能是,我们相信这些预言家更胜过相信自己,因为他们似乎是“可靠的机构”;另一个可能的原因是,我们往往相信自己与自己期望成为的人相似,而算命者则擅长猜测他们的客户想听到的内容。然而,这些语言往往听起来很对,因为每个人都保持着许多自我模型,因此与我们相关的任何描述都或多或少与这些自我模型相吻合。
自我控制,让自己变得可以预测
你必须在某种程度上能够坚持不懈,否则难以实现任何目标。无论尝试做什么,如果不断“改变自己的想法”,那么你永远都不会完成任何长远计划。然而,你却不能仅仅“选择”坚持,因为不同想法和事件会在你决定坚持之后影响你心中的优先次序。因此,我们每个人都需要研究用什么方法能将较难冲破的约束强加给自己。换言之,我们需要使自己变得更具可预测性。
在你和他人构建社会关系的过程中,你会看到这样的例子。每当你期望来自朋友的帮助时,你至少会在某种程度上假定人们的行为是可预测的。同样道理,为了执行自己的一个计划,你必须能够“独立决断”,因此在同样的程度上,你必须使自己变得可预测。我们的文化有助于通过教授我们尊重承诺和一致性等特征来让我们获得这些技能。因为如果羡慕这些特征,你就会将这些特征作为目标来训练自己的行为方式。
大众:也许并不是这些约束导致你付出了丧失自发性和创造力的代价呢?
艺术家:创造力并不是由缺乏约束引起的,而是因为发现了合适的约束而产生的。我们最好的新点子处在我们希望扩展到的边界以外更远一点的位置。像“skdugbewlrkj”这样的词可能是全新的,但是,只有当它与我们已知的其他事物建立联系时,它才会具有价值。
人们总是难以迫使自己去做自己根本不感兴趣的事,因为,除非你拥有足够的自我控制力,否则,“思维的其他部分”将会寻找更具吸引力的替代选择。第4章展示了我们是如何通过自我激励提供的威胁或贿赂来控制自己的。
如“如果对此屈服,我会感到羞愧”,或者“我会为完成这个目标而感到骄傲”。为了做到这一点,你需要一些有助于辨别有效方式的知识。但一般而言,在我看来,我们用来进行自我控制的技能与用于影响亲朋好友的做法是极其相似的。
我们也经常通过在物质世界中探索事物来控制自己。
为了暂时抵抗睡意,你可以掐自己、深呼吸,也可以到一个更令人兴奋的地方去,或是沉迷于剧烈的运动,以上所有活动都能通过对周围环境的利用来让你保持清醒。另一种可以用来改变你情感状态的技能就是摆出各种各样的姿态或表情:这似乎特别有效,因为这些姿态或表情可能正会像影响你的观众一般影响到你。
但是,你为何必须用这些狡猾伎俩来选择和控制自己的思维方式,而非仅仅选择自己想做的事情?正如我们在第3章描述的那样,直接手段可能会带来太多危险。如果大脑的一部分接管了其余部分,那么你可能会死亡,而如果我们忽略了饥饿、痛苦和性,那么人类不久后便会灭绝。因此,我们的进化系统是为了在紧急情况下能够本能地赶走脑海中的想象。
此外,每一种文化都形成了帮助其成员约束自己的方法,例如,孩子们玩的每一种游戏都有助于训练他们虚构或者进入一种新的情感状态,有助于孩子们遵守游戏规则。实际上,每一种这样的游戏都只是虚拟世界,我们用它来教育自己以某些特定的方式来规范自己的行为。
自我控制并不是一种简单的技巧,许多人终其一生来寻找使自己的思维“守规矩”的方法。然而,这表明了“自我”的另一种含义:有时,因为我们有控制自我的方法多种多样,所以我们会把“自我”看作一个“手提箱”式词语。
哑铃思维与性情
佚名
人生的成功法则有两种,
首要的一种是,绝不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全部告诉其他人。
为何我们很容易说一个人孤僻而害羞,而很难说这个人善于交际;或者很容易说某人生性温和安静,而很难说某人易于冲动和激动?进而一般地讲,为何我们很容易对自己人格的其他方面进行二元对立,难道这是因为当我们将脾气、情绪、心情和特征组编成对时,我们认为它们是对立的吗?
● 独处的vs.好交际的;
● 安静的vs.焦躁不安的;
● 直率的vs.迂回的;
● 胆大的vs.胆小的;
● 占支配地位的vs.唯命是从的;
● 粗心大意的vs.谨小慎微的;
● 欢乐的vs.古怪的;
● 快乐的vs.悲伤的。
当人们试图根据力量、精神或原则的相反方面来描述事物时,我们看见了类似的“哑铃思维”(见图9-3)。
当然,所有这些区分例子中都存在瑕疵。悲伤中并不一定没有喜悦的成分,焦躁不安也并不一定不安静。然而,我们往往会将思维的许多方面分成具有看似相反特质的对立。一个例子便是“人人都具有两种基本的思维方式”这种说法,它集中体现了大脑的对立侧。在较早时期,大脑的两个半球被认为几乎完全相同,但在20世纪中期,当外科医生能够分割大脑两个半球之间的连接时,他们观察到了一些重要的差异,因此“大脑是成对的对抗肌所发生冲突的地方”的看法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例如:
● 左vs.右;
● 思想vs.感觉;
● 理性的vs.直觉的;
● 逻辑的vs.类推的;
● 理智的vs.情感的;
● 有意识的vs.无意识的;
● 定量的vs.定性的;
● 故意的vs.无意的;
● 字面上的vs.隐喻性的;
● 还原论的vs.整体论的;
● 科学性vs.艺术性;
● 串行的vs.并行的。
但是,在同一个大脑中,非常类似的左右两半球是如何呈现出这么多区别的呢?答案是,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神话,因为每一种精神活动都涉及位于大脑两个半球的机制发挥作用。然而,神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大脑一开始高度对称,但之后某一半球(大脑左半球)为基于语言的活动形成更多的器官,另一半球(大脑右半球)形成了更多关于视觉和空间的能力。然而,我却认为,造成这些差异的部分原因可能是所谓“支配”的一侧形成了某些更具反思性的过程,然而另一侧仍然保持着较多的活性和较少的沉思。为验证这一点,安东尼奥·巴特罗(Antonio Battro)在2000年已经向我们展示,半个大脑就可以完成整个大脑的工作。
于是,我推测,这些差别可能是由这样一个过程产生的,在此过程中,大脑的一侧从本质上形成了更好的“管理技能”。当然,这个过程也可能在大脑的两侧同时发生,但如果一个过程不得不同时服从于两个老板,那么许多冲突将骤然而至。然而,只要大脑一侧逐渐擅长抑制来自另一侧的脉冲,那么前者就会“占据优势”,而后者可能减慢形成制订更高层次的计划和追求更高层次目标的能力。其结果是“非占优势”的一侧会因为缺乏管理技能而显得更幼稚和不成熟。也许仅仅是小的遗传偏差就能决定大脑的哪一侧最终对大脑具有更大的影响力。
人们为何非常喜欢二元对立呢?这里给出一些其他原因。
许多东西似乎本身就是相对立的一对。通常,在没有对某个东西进行对比之前,我们很难辨明它到底是什么,这让我们倾向于通过与事物相对的东西来看待它们,例如,将物质根据大小、轻重或冷热进行区分往往具有一定的道理。
然而,年幼的孩子可能会告诉你,与水相反的是牛奶,与勺子相反的是叉子。但后来,同样的孩子也可能坚持认为与叉子相反的是小刀。因此,相反的物体取决于其所在的语境,从而否决了其一致性。
强度和大小。尽管我们很难描述情感是什么,却很容易描述其强烈程度。这使人们可以自然地将“轻微地”“大量地”或“非常地”这些副词应用在如“抱歉的”“愉快的”“快乐的”或“悲伤的”等几乎所有的情感词之前。
通过宣称我们或多或少喜欢某个选项,我们经常会为某个抉择辩护,就好像这些选项是直线上的点一样。然而,这种一维的比较会让我们认为除了有“加号”或“减号”的区别之外,所有选项几乎都是一样的。然而,正如我们前面所说的,悲伤中并不一定没有喜悦的成分,因此,在强度方面的感情表征能够简化我们的决策方式,通过鼓励我们忽略其他类型的差别,在这些差别显现处,我们能使用更周到的方式处理事物。[106]
结构简述vs.功能性说明。许多区分建立在不同事物的结构之间相联系的方法以及使用这些事物的方法之上。因此,很容易将一个物体的组成部分划分为扮演“主要”或“支撑”的角色。就像我们在第8章中所述的椅子一样,我们将椅座和椅背视为椅子的功能部分,而将4条椅腿视为椅子的支撑部分(见图9-4)。[107]
当然,在这两者之间作出选择时,这种两分法会很有用,但当我们无法抉择时,可能就会被迫运用更为复杂的区分。例如,当卡罗尔试着搭建拱形门时,首先,她需要花费足够的时间来描述每块积木的长短、窄宽和粗细;其次,她可能只需要确定哪两种差别是相关的。然而,在其他情况下,卡罗尔可能需要找到长、宽、高都能满足一些更复杂约束的组合的积木;然后,她可能不再从一维的方面描述积木(见图9-5)。
先天“机器脑”。我们为何往往会进行二元化思考的另一个原因,可能是大脑天生就具备探测心理表征之间差异的特别方法。在第6章中我们提到,在触摸冰冷和热烫的东西时,一开始感觉很强烈,而后疼痛感便会快速消失,因为外部感官主要对事物如何随时间变化作出反应。(这也同样适用于视觉感官,但我们通常对此毫无意识,因为眼睛几乎总在不停地活动着。)如果相同的敏感度变化也适用于大脑中的传感器,那么比较一对描述将变得轻而易举,因为仅仅交替地呈现它们即可。然而,这种“眨眼之间”的策略将无法很好地描述两个以上事物的联系,这可能是人们不擅长进行三元比较的原因之一。[108]
什么时候适合对仅有的两者进行比较?我们经常使用以下这些非黑即白的表述,好像它们足以概括一个新事物或事件:
● 这是成功的还是失败的?
● 我们应该将其当作正常的还是例外的?
● 我们应该忘记它还是记住它?
● 它是快乐的源泉还是苦恼的元凶?
当我们只需在两者之间作出选择时,这种二元对立会很有用。然而,选择记住什么或做什么通常取决于如下更为复杂的决定:
● 我们应该怎样描述这个事件?
● 我们应该与之建立怎样的连接?
● 它与哪一个事物相似?
● 我们可以用它来做什么?
● 我们应该告诉哪位朋友?
更普遍地说,对于所有未到来的情况,喜欢或厌恶哪个目标,或者哪个人、地方、目标或信仰是我们应该寻找或避免、接受或拒绝的,明确表态通常毫无意义可言,因为所有这样的决定同样取决于我们自己所在的环境。在我看来,大多数哑铃式的区分方法存在某些问题:这种分歧似乎如此简单明了,它们似乎就是你想要的东西,而这种满足感引诱你停下脚步。然而,本书中大部分新颖的想法来自发现这两个部分存在严重不足,因此我的规则最终将变为:在思考心理学时,不同部分或假设永远不应该少于3个!
为何我们通常满足于将东西只分成两种类型?也许部分原因是,在一个孩子所处的典型环境中极少包含“三个一组”的东西。两岁大的孩子只有两只脚,他的一对父母会教他学习穿一双鞋。不久,两岁的孩子便学会理解和使用单词“二”,但通常教会孩子使用单词“三”需要花费一整年的时间,也许是因为我们的环境包含的关于“三”的例子太少。我们都擅长对两个事物进行对比并列出它们之间的区别,但是我们的文化和语言没有提供我们谈论三个东西之间关系的表征方式。我们为何没有像“一分为三”或“三个物体之间的区别”这样的表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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