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机器
佛陀
世间动荡不安的本质是一切罪恶的根源,思想的宁静来自不朽的和平。
自我只是多种相互矛盾的特质的集合体,其整个世界就像幻想一样空虚无比。
下面是受害者遭受疼痛时的一些表现。
昨天琼提了一个很重的箱子,今天她的膝盖就开始异常疼痛。她要在明天的会议上做一次非常重要的汇报,因此她一直在为此做准备。她会想:“如果疼痛不停止,我可能会受不了。”于是她决定从药架上取些药来减轻疼痛,但突然间疼痛感加剧了,她根本没法站起来。琼紧捂膝盖,屏住呼吸,想想接下来要做什么,但疼痛感如此强烈,她根本集中不了精力做接下来要做的事。
“别疼了!”琼的疼痛持续着,但琼是怎么知道疼痛感来自膝盖的呢?每个人天生就有神经系统,能够把皮肤的每一部分映射到大脑的不同区域,例如图3-1中的神经皮层。[20]
然而,我们天生就缺少类似的方式来传递来自内部器官的信号,这可能就是我们难以形容那些非肌肤接触之痛的原因吧,想必是因为人类很少使用这样的映射,所以身体并没有进化出这些功能。在现代外科手术出现以前,除了观察和保护病人的整个腹部以外,我们并没有办法修复或保护受损的肝脏或胰腺,所以我们只知道病人腹痛。同样,我们没有适用于大脑内具体部位的补救措施,所以这也无助于我们辨别痛苦是来自一个人的大脑皮层还是丘脑。
就疼痛感本身而言,科学家对身体受伤后的初步反应有不少了解,下面是对疼痛后发生的行为的典型描述:
当特殊的神经对压力、冷热等外力条件或受伤细胞释放出的化学物质等内在因素产生反应时,疼痛便开始了。从这些神经系统中释放的信号通过脊髓上升到丘脑,继而“转述”给大脑的其他部位,其中涉及激素、内啡肽和神经递质。最终,其中一些信号到达大脑的边缘系统,便产生了悲伤、生气和沮丧等情绪。
然而,为了解疼痛如何导致精神状态发生的诸多变化,仅仅知道大脑中各种功能位置是远远不够的,我们还需要知道大脑中每个区域的工作内容,以及其过程与相关部件之间的交互方式。大脑中有特定的部位负责管理苦难和煎熬吗?显然如此。在一定程度上,正如首次提出关于疼痛工作方式的罗纳德·梅尔扎克(Ronald Melzack)和帕特里克·沃尔(Patrick Wall)注意到的那样。
梅尔扎克,沃尔(1965):内部功能复杂的地区前扣带皮层在处理疼痛时具有高选择性的作用。
这种高选择性作用和特性情感的参与或者疼痛的激励部件一致(不快和紧迫性)。
但之后,这两位疼痛专家又指出,疼痛涉及大脑的各个区域:
除非几乎全脑都被看作“疼痛中心”,否则疼痛中心的概念便纯属虚构。因为丘脑、大脑边缘系统、下丘脑、脑干网状结构、顶叶皮层和额叶皮层都涉及疼痛感。
大脑的某些部分受伤会导致罕见的情况发生,也许能通过对此罕见情况的学习找到有关煎熬如何运作的更多线索:“示痛不能”(pain asymbolia)患者能够认识到其他人所描述的疼痛是什么,但不会觉得这些感觉令人生厌,甚至可能会对其一笑置之。这表明患者失去了通常会引起这些痛苦级联的资源。
在任何情况下,想要理解什么是煎熬,仅了解煎熬机制的位置是远远不够的,我们需要真正熟知的是这些过程如何与我们最高水平的价值观、目标和自我思维模式之间产生关系。
丹尼尔·丹尼特(1978):真正的痛苦必然伴随着为生存而进行的斗争,死亡的前景以及对我们柔软、脆弱和温暖的躯体的折磨……不可否认的是(尽管很多人忽视了这一点),痛苦的概念、道德直觉以及煎熬、义务和邪恶的感觉有着千丝万缕(但也可能意味着在本质上并不紧密)的联系。
生理疼痛与精神痛苦
精神痛苦和生理疼痛一样吗?假设你听到查尔斯说“我焦躁和沮丧得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撕扯我的内脏”,你可能会说,查尔斯的感觉是在提醒他,他的腹部正处在疼痛之中。
生理学家:“腹部有东西在爬”的感觉可能是真实的,因为你的精神状态促使大脑向你的消化系统发送信号。
为何我们经常说“受伤的感觉”就像生理上的疼痛一样,尽管两者的致因如此不同?腹部的生理疼痛和来自朋友的不屑所造成的精神痛苦之间有相似之处吗?是的,这是因为尽管两者是由不同的事件引发的,但同龄人的拒绝最终可以像腹疼一样干扰你的大脑。
学生:在孩童时代,我的头曾撞到过椅子。我用手捂着伤口,起初疼痛并不剧烈,但当我看到手上有血迹时,疼痛感就加剧了。
想来,看见血并没有加强疼痛感,但有助于触发较高层次的活动。在以下情况中,我们经历着相似的、大范围的情感级联:
● 失去老朋友的痛苦;
● 他人处于痛苦时的无助感;
● 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的沮丧;
● 羞愧和尴尬的痛苦;
● 过多压力导致的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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