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〇八回 钹耳、贯胸之民来献珠鳖·产珠之动物·两虬龙夹禹舟·禹牵岞崿山·禹二次过门不入
且说文命入朝白帝,那时适值海外有两个国家遣使前来进贡。一个是钹耳国,国人两耳上都穿有大环。一个是贯胸国,国人胸前有洞,直穿背心。钹耳国人所贡的是两对珠虾。贯胸国人所贡的是两只珠鳖。原来他们是邻国,这次仰慕帝尧和太尉舜的仁德,相约同来进贡,并且观光,所以他们的贡物亦是相类的。帝尧和太尉舜虽则都是沉珠捐璧、不宝异物的人,但是远方小国万里归诚,这种盛意亦岂能辜负,只好一概收受,一面仍照旧章优加待遇,赐饮赐食。
那时文命恰好入都,帝尧便叫他和太尉舜及一班大臣共同陪客。伯夷虽是新进之人,但因为他熟于典礼,这次招待两国使者的仪节大半是他所参订,所以亦在陪客之列。酒过三巡,大家随意谈谈,文命是想将中国水患治平后再周历海外之人,所以对于海外情形非常注意,便向两个使者细问路径、气候、物产等等。两个使者亦各就他们所知道的一一回答。
后来渐渐谈到他们所进贡的物件,大司徒先向钹耳国使者道:“贵国那边竟有这样大虾,真是异物。”钹耳国使者道:“这虾并不算大,敝国那边大虾极多,最大的长到二十多丈。航海的人见到远处海波之中有桅樯双矗,高可十余丈,往往以为是个海船,哪知是海虾在那里晒它的须。须的出水有十几丈,那么它的全身可想而知了。此外十几丈、八九丈、四五丈长的虾更不计其数。所以它们的须可以拿来做帘,名叫虾须帘;亦可以做簪,叫虾须簪;亦可以做杖,叫虾须杖。至于它们的脑壳和脚节壳,拿来用金类镶起来,亦可以做缸,做杯,做碗,不过这种还是小的虾,至于大虾的须壳则无所用之。这次敝国来献的虾,不是为它须壳之可用,是为它身中所产之珠非常可宝,所以来献的。”
羲仲道:“虾珠生在什么地方?”钹耳国使者道:“生在它脑中,将它脑壳破开,珠就在中间。”
大司徒又向贯胸国使者道:“贵国的鳖,色朱而其状如肺,而且四眼六足,与中华所产大不相同,这种真是怪物。”贯胸国使者道:“中华所有的鳖大概都是供肴馔用的,小国的鳖专是供生珠之用。珠鳖有两种:一种是寻常之鳖,它的珠生在足上,必须剖其足方可得珠;这次小国所献的珠鳖是口能吐珠之鳖,每隔多少时吐一粒,再隔多少时吐一粒,永远不穷。所以比较起来,这种鳖尤其可贵。这次敝国君得到了两只,不敢自私,因此敬谨来献。”
大司农道:“寻常但知道老蚌生珠,现在鳖有珠,连虾都有珠,真是天地之大,无所不有了。”钹耳国使者道:“小子生长海邦,于海物较为熟悉。以小子所知,珠的出产还不只虾、鳖、蚌三种,大凡动物形体较大,或者形体本小而有一部大过本位的,都能孕珠。所以龙有珠,鲛有珠,鱼亦有珠。”
伯夷听到此,忙问龙珠怎样。钹耳国使者道:“骊龙之珠生在它颔下。颔的旁边有好许多逆鳞,假使人误碰到它的逆鳞,它就要怒而杀人,所以骊龙之珠甚不易得。要取它的珠,必须等它熟睡之时方可,这就是龙珠了。”
伯夷道:“鲛珠如何?”钹耳国使者道:“鲛珠生在皮里,它的两眼就是皮肤裂缝之处,一碰,珠就能出来。所以古来有‘鲛人泣珠’之说,不过这种珠不甚值钱。”羲仲插口问道:“那么这种鲛人究竟是鱼呢,还是人呢?”贯胸国使者接着说道:“实在是鱼,而形状一切都像人。它住在水中,能知道组织之法,有时亦能上陆而行。假使有人留它住宿一宵,它就会将眼睛启闭,挤出许多珠来作为酬谢。照这样看来,不但动作如人,便是它的意志亦和人相近,即使说它是人亦可以呢。”
伯夷又问道:“那么鱼珠生在什么地方?”贯胸国使者道:“鱼珠生在目中,最大的明月珠就是鲸鱼的眼睛,其大如盂,光照一室,非常可宝。所以鲸鱼死了不见其有目精,就是这个原故。”
篯铿在旁听两个使者滔滔而谈,禁不住便说道:“以某所知,岂但虾、鳖、蚌有珠,岂但龙、鲛、鱼有珠,有珠的动物多着呢。蛇亦有珠,龟亦有珠,蜈蚣亦有珠,鸟亦有珠,羊亦有珠,便是至小之蜘蛛亦有珠。
“蛇的珠生在喉间。从前有一个国君,看见一条大蛇受伤,他以为可怜,给它设法救治,后来那条大蛇就吐珠为报,那颗珠长径约一寸,色纯白而有光,夜间可以代烛,这是蛇有珠的证据了。
“龟的珠生在甲中。从前有一个人落魄无聊,跟了朋友到海外去游历,偶然在一座荒岛之上发现一个龟壳,其大如屋,他就叫人扛了回去,以作卧床。后来遇到一个识宝之人,以重值向他购取,才知道甲的中脊,脊脊都藏有明珠一颗,其大如杯,其值无价,这是龟有珠的证据了。
“蜈蚣的珠生在节间。从前少华山上常常发现两道红光,起灭不定,往往春夏之间则出现,到秋末就消灭,山下的居民都看得稀奇。后来有一个人知道这是大小两条蜈蚣,它们骨节间所蕴蓄的珠发出来的光采。他就买了两只奇异的雄鸡上去与蜈蚣斗,结果两蜈蚣斗死,骨节里所藏的明珠不少,在头部的一颗尤大,据说叫‘辟尘珠’,有此珠放在室中,可以使一点灰尘都没有。有人说,亦可以叫‘定风珠’,当大风飘荡的时候,将这颗珠取出,大风能够立时停止,行船涉水,最资利用。这是蜈蚣有珠的证据了。
“鸟的珠生在胸口,或生在口中。东海瀛洲地方有一种鸟,名叫藏珠,形状如凤,身作绀色,翼作丹色,每鸣了飞翔一次,就吐出杂珠累斛,这是鸟胸中之珠了。南方又有一种木难金翅鸟,它的口沫能够结成碧色之珠,当地土人甚以为宝贵,这是鸟口中之珠了。
“羊的珠生在须上。从前有一个男子,他的妻子瞧他不起,将他推入一个大穴之中,虽则不死,但是腹中饥饿不过。后来遇到三个长人,引他到一株树下跪了。那树下本站着许多羊,三个长人就叫他捋羊的须,每捋一把,就得到几颗珠,就叫他吃了充饥,这是羊亦有珠的证据了。不过这个珠可以吃,当另是一种。
“至于蜘蛛之珠,生在腹部。从前徐州海滨有一个蜘蛛,大如车轮,海中之龙要想夺它的珠子,就和它相斗。蜘蛛吐出丝来把龙缚住,它的丝粗如小杯,而且非常之韧,龙竭力腾跃,总逃不出它的丝网,看看要死了。后来忽然天上飞下两条火龙,口中吐火,将丝烧断,那龙方才逃脱,可见蜘蛛亦有珠了。”
两国使者听篯铿举出这许多珠,非常叹服,说道:“究竟是中华大国,珍奇有如此之多!小国万万不及了。”篯铿道:“实在珠这项东西并不是宝贝,就最多的蚌珠而言,其初不过一粒细沙,粘着在蚌的肉上,蚌感到不适,无法除去,只能用黏质常常自去摩擦,这种黏质就叫作珍珠质。久而久之,细沙的圭角渐平,形成圆样,而那珍珠质亦愈积愈厚,便成为珠。年代愈久,珍珠质积得愈多,那珠形自然愈大。世人因为它光洁可爱,所以看得宝贵,其实何尝是宝物呢?至于其他动物能够有物结在体中,大都是病,如牛黄、狗宝之类,不过因为它没有珍珠质,不能光洁,所以只可以做药物,而没有人拿来做玩物了。至于有些吐的、泣的、捋的、涎结成的等等,像煞是奇异,但必定有一个原因在里面,可惜我们现在还研究不出就是了。”众人听了,都佩服篯铿的博学卓识。席散之后,两国使者兴辞而出。帝尧又重加赏赐,盘桓多日,方才归国而去。
于是帝尧与太尉舜等又筹划巡守之事。帝尧年老,不胜登涉,由舜代行。议决以明年二月到东岳泰山,五月到南岳衡山,八月到西岳华山,十一月到北岳恒山,周流一转。文命以治水匆促,不暇久留,住了两日,就打算陛辞出都。先与太尉舜商议道:“某此番出去,先治扬州,再治荆州。欢兜、三苗盘踞蛮荆一带,历年甚久。他那种政治灭弃礼法,暴虐百姓,兼蓄不臣之心。万一某到那边去,他竟公然反抗起来,可否即行讨伐?”
太尉舜道:“当然讨伐。汝如果平定三苗之后,以治水甚忙,无暇审讯叛人,我就奏帝请派皋陶和汝同去。三苗之民渐染邪说已久,澄治肃清颇非易易,然亦不可不使他们有个警诫,你以为何如?”文命极以为然。于是太尉舜果然奏知帝尧,就派皋陶和文命同去,即日陛辞出都,渡过大河,到了轘辕,会齐了大队,一路向扬州而来。伯益和皋陶父子两个阔别已久,忽得同在一起,晨夕畅聚,其乐可知!
一日,走到涂山,文命依旧过门不入,仅仅叫大章带信给女娇,说道:“我历年在外,久荒祭祀。现在既已有子,希望夫人带了启回石纽村一行,粪除祖庙,竭诚祭祀,以弥我之过。”并叫大章陪着同行,因为他是向来熟悉的。大章奉命,遂与女娇抱了启同往石纽村,不提。
且说文命离了涂山,不日已到扬州境界,就是大江入海之口。那北江与东江相去足足有几百里,两江之间就是中江,四面洲渚涌现,已将中间抱成一个大泽(就是现在江浙两省间的太湖),那中江就由这个大泽中直穿到海里去。因为口门甚广,海水澎湃,江潮汹涌,两者互相进退,那大泽中之水就震荡而不定,因此洲渚上的居民苦于水患,就将这个大泽取名叫“震泽”。文命察看一转,心中早定下一个计划。原来震泽之中有一座山,名叫柯山。它的东面有一个小阜,名叫鹤阜。鹤阜低小,不能拦住海潮,海潮就从鹤阜上打进泽中去,所以泽中之水尤其震荡了。
文命暗想:“倘能把这柯山移到鹤阜之上,做一个屏障拦住海潮,不使它打进去,那么水势就可以镇定了。”想罢,便将这计划与皋陶、伯益等商量。皋陶听了,不胜诧异,说道:“移山之事,恐怕做不到吧。从前书上载着一段故事,说有一个九十岁的老翁,因为他家宅对面有太行、王屋两山挡住他的去路,来往不便,叫了他的妻子儿孙来商量,要想将这两座山凿通来。他的妻笑道:‘你这样大年纪了,能再有几日好活?不要说太行、王屋这样的大山你不能移,恐怕一个小土山你亦凿不了呢。况且凿将起来,这许多的土石放在哪里去?’老翁道:‘你不要愁,这许多土石我会堆它到渤海之尾、隐土之北去,怕什么?’于是就率领了他的子孙凿山垦土,装在担里,一担一担的运往渤海。
“那时他的邻舍有一个寡妇的儿子,年方七岁,听了很赞成他的计划,就去帮忙凿石。太行、王屋二山离渤海很远,满担挑去,空担挑回,差不多要费一年或半年的光阴。旁边有一个聪明的老翁看他们如此呆笨,就劝阻那九十老翁道:‘你的年纪已经这样大了,照这样凿下去,即使凿到一百岁,亦不能够损山的一毛,真何苦呢!’那九十老翁听了,长太息道:‘你这个心可谓顽固至极,远不及我邻居的寡妇和孩子。我年纪虽大,凿不了这两座山,但是我死了,有我的儿子会凿;我儿子死了,有我的孙子会凿。儿子有孙子,孙子又有儿子,子子孙孙,无穷无尽;而两山的石头凿去一块就少了一块,绝不会有所生长,何愁凿它不了呢!’聪明的老翁给他这一番解释,倒亦无话可说。
“哪知九十老翁如此之一念,诚感上天,有一个操蛇之神听见了,恐怕他真个如此去做,就连夜上奏天庭。上帝嘉许他如此至诚,就叫夸娥氏的两个儿子代为帮忙,背了两座山,一座移到朔方之东去,一座移到雍州之南去,这就是书上所载移山的故事了。但这个不过是著书的人之寓言,并非实有其事。崇伯真要移山,莫非又要请教那巨灵大人秦供海么?”
文命笑道:“我不去请教他,我打算自己来试试。”当下文命就吩咐工人,预备一百万丈长、两手合抱这样粗的筏索四十根,八万斤重的绞盘四个,听候应用。工人等听了,都莫名其妙,只能遵命,竭力去预备。
文命在此预备时间,无所事事,就同了皋陶、伯益、水平等坐船到震泽中各处去考察。一日,到了泽中一个岛上(现在太湖中西洞庭山),大众上去游览,登到山顶,四面一望,只见水天一色,极目无际,仿佛一面大镜一般,风景非常壮阔。所欠缺的,就是波涛太大,远近几百里间,一点一点的小岛屿不计其数,都被波涛所冲打,浪花触处,崩腾而上,仿佛无数素鸥、白鹭。水平看到此处,就说道:“好好许多洲岛,给水打得不能住人,真是可惜!我想总要设法使水不会淹没土地才好。”文命道:“等我移山之后,波涛就可以定了。但是善后的一切堤防工作,你能治么?”水平道:“我愿去治。”文命道:“那么我就委任你,你须谨敬将事。”水平大喜,稽首受命。
大家下得山来,经过一处,发现一个大山洞,极其深邃。文命道:“某从前听见说,此地有一个山穴,潜通荆州的云梦大泽,不知确否。亦不知是否就是这洞。”鸿濛氏等七人听了,就向文命道:“某等愿进去一探。”文命许诺。七员地将入洞而去。天色不早,大众亦下船,刚到中央一个游湖地方,忽然狂风大作,波浪壁立,船身上下簸荡,樯摧舵折。众人正在惊诧,只听得舟子在后面大叫道:“不好了!
有两条花的虬龙背住我们的船呢!船就要翻了!”说时,那船腾空而起,竟像要翻的模样。
那时众人个个失色,只有文命安然不动。七员天将挺着武器,正要想入水去屠龙,忽听得一阵拍拍之声,陡然浪花飞舞,原来那应龙已飞入水中与二虬龙去决斗。这时风涛愈大,天色将晚,愈加昏晦。文命等的船颠来倒去,左倾右侧,危险之至,然而终不覆没,若有神助。过了一回,只见二虬龙向东疾窜,像是战败了,后面应龙张着两翼紧紧追去,不知所往。霎时波浪较平,船身较稳,大家方才放心。渡到岸上,已是夜分。次日,水平就向文命要了许多船只、工人并器械等,自去平治震泽的各处,不提。
过了两日,七员地将回来报告,说那个洞穴不但西通云梦,而且各处都有相通之路,仿佛地中的脉络一般,甚为可怪。文命听了,谨记在心。(后来这山名叫洞庭山,就是因为它通洞庭湖得名。)又过了几日,工人报告,说一切都预备好了。文命就向天地十四将道:“这次之事非汝等不可。七员地将,你们可在地下将柯山的脚根察看,移动的时候,不可使它稍歪,须依我指定的方向而移。我是要移它到那座鹤阜上去的。七员天将,你们在空中招呼,指示一直线的方向,不可错误,一切我都已测量准了。”众人都答应,但不知他如何移法。
文命又吩咐众人:“将所有筏索抖开,接牢了,向那座柯山上打一个圈套,一端引到西南面一座小山上,一端引到东南面一座小山上,那两座小山之尖顶都凿得圆而且滑,就将那绞盘放在旁边,一面用两个。
余多的筏索分派兵士拿了,每边用兵士八百人,分作两班,轮流牵动,但须听我鼓声的节度。我鼓声如果敲起,你们就动手牵;鼓声如果敲得急,你们用力用得大;假使鼓声敲得缓,你们用力亦可用得小;假使鼓声止了,你们就立刻歇手,不可违误。”
众人听了,虽则答应,但是无人不满腹狐疑,暗想:“这一座山起码有好多里,我们这几百个人牵得动么?况且山石是连地壳生成的,并不是悬空摆在那里的,哪有可以移动之理?而且东山、西山相隔甚远,鼓声哪里听得见?但是文命既如此说,料想必有神术,大家只好再看吧。”
且说文命吩咐众人之后,就沐浴更衣,向天祝告,再取出云华夫人所赐的宝箓来,连夜用黄帛写成一千六百道符,分给那些兵士,叫他们佩在胸前,定于明日午正三刻动工。那时苍舒、伯奋等因文命未派他们职司,无事可做,又因为这是从古未有之奇事,大家都高兴着,要细细观看以广眼界。从前巨灵擘太华,虽则看见,但是事前并没有接洽,而且路隔得太远,糊糊涂涂过去,未曾看得明白。所以这次要求文命允许他们到前日所登泽中岛内的高山上去看,文命许诺,大家遂兴高采烈,先到山上等候。
这日恰值风平浪静,天无片云,但见远远两条筏索,自西而东,横亘空际,俨如长虹。那东西两座小山上人密如蚁,蠕蠕而动。那东北角筏索的尽处,就是柯山。再东北几里外,有一个标帜,就是目的地。南方天气本来炎热,又当长夏,火伞当空,异常蒸暑。众人立久之后,都不免汗流浃背,然而好奇心切,希望见所未见,所以亦不觉其苦。
过了一回,看看已到午正三刻,只听得远远的鼓声渊渊而起,知道是文命在那里发号施令了。霎时间,两座小山上人众大忙,“邪许”之声随风送来,闹热得很。远看那座柯山,竟似在那里移动的样子。忽而七员天将飞起空中,有几个飞到柯山去,有几个飞到文命那边去,忽而之间又飞转来,如穿梭一般。那鼓声顿然止住,小山上的人亦止住了,齐来整理筏索。苍舒等知道是牵线之路斜了。过了一回,鼓声又起,小山上“邪许”之声又作。那柯山渐渐移向东边,约有数十丈之远,鼓声愈紧,移动得亦愈快,已将到目的地了。忽而天将又在那里飞行,鼓声顿止,山上人夫亦即休息。苍舒等以为是移好了,哪知不然,七员天将仍旧在那里飞行。
又过了一回,鼓声又起,山上兵士又复用力。这次似乎还要起劲些,远看那柯山似乎有点侧势,众人才悟到,文命的主张是要将那柯山移到鹤阜上去的,如今已到鹤阜,牵动起来,不是平路,是要升高了。
大山平移已是不容易,使它斜上升高,那种吃力当然不言可知。足足费了一个时辰,作辍了好几次,方才安置妥帖。众人看了,无不欢呼喜跃。这一件大事业总算告成功。
后来文命就给这座柯山改名叫岞崿山(现在江苏吴县西南。但是浙江昌化亦有此山,亦说是夏禹所移,究竟孰是孰非,不得而知了)。两座牵挽的小山至今还在,上面有石如卷笮,大家都记得它是禹所用的纤山。又太湖中间有一块浅地,就是柯山留下的山脚,从此东去,水底较深,据说就是牵过的沟。这种神话,看去似乎万无此理,然而古书上说得确确凿凿,真是奇谈了,闲话不提。
且说文命自从牵过了岞崿山之后,因为这些兵士非常辛苦,重加赏赐,叫他们休息几日。皋陶等亦都为文命酌酒庆功。自此之后,果然海潮、海风都有一个遮拦,泽中之水渐渐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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