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
说起对未来的畅想,没有什么比20世纪的创新符号——机器人更合适的了。“机器人”这个词最早见于捷克斯洛伐克剧作家卡雷尔·恰佩克(Karel Capek)的剧本《罗素姆万能机器人》(Rossum’s Universal Robots )。但它真正流行起来是因为艾萨克·阿西莫夫(Isaac Asimov)的《环舞》(Runaround ),阿西莫夫在这本书中提出了机器人三定律,我们会在本章后面探讨。
从那时起,成千上万的书籍、电影、电视剧便开始把机器人的形象理想化,从《杰森一家》(Jetsons )到《迷失太空》(Lost In Space )
,再从R2D2到瓦力(Wall-e),机器人成了未来的常伴,它让我们的生活更加方便:它会做家务,能不知疲倦地为我们服务。
对我们这群怀着“机械奴仆”印象长大的人来说,我们深信,终有一天人类会对机器人司空见惯。但我们还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机器的未来远远超乎任何人的想象。对大多数人来说,机器人总归是一个新玩意儿。而接连出现的消费级机器人,包括索尼的AIBO(机器狗)、本田的A simo(阿西莫)、乐高级的MindStorms(头脑风暴机器),以及盛极一时的RoboSapian仿真玩具机器人,让人们对消费级机器人的期待大打折扣,无非都是些价值不菲的玩具罢了,即使是最狂热的粉丝也会迅速感到厌倦。
与此同时,人类的机器人朋友迅速在早期媒体中流行起来,马文·明斯基(Marvin Minsky)在麻省理工学院建立了第一个人工智能实验室,明斯基早期的工作为机器人前50年的发展奠定了基础,促进了爆发式的投资及机器人在生产领域的大规模应用。但家庭机器人还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直到iRobot公司开发出了据说是第一台有用且在商业上非常成功的家庭机器人。
iRobot制造的机器人主要用于外星人探测、战场上的军事应用,以及清理布雷区等工作。2001年,在美国遭遇恐怖分子重创之后,iRobot制造的机器人参与了在世贸中心的废墟中搜寻幸存者的工作,这让iRobot声名鹊起。公司取得稳步发展,但还是难以进入消费者市场。2000年,iRobot的联合创始人兼CEO科林·安格尔(Colin Angle)认为,是时候再次尝试冲击消费者市场了,但这一次却没有《杰森一家》中的夸张和承诺,而是用一种更贴合实际的方法。
科林想要改革历时150年之久的行业,虽然其间出现过大量创新,但到底还是一个囿于渐进式创新的行业。在可以自动操作多数家务琐事的背景下——换言之,洗碗机、洗衣机以及微波炉等都可以无须你看管就自行工作——房屋清洁方面有一项工作从20世纪初至今几乎没有任何进步:清理地板。吸尘器和拖把经历了无数次渐进式创新,但还是需要有人来做这项工作。
如果你是吸尘器制造商,你会怎么创新?你肯定会让吸尘器工作起来更快、更高效、更轻便,因为从市场调研以及和团体深度访谈中得出的就是这样的结论。
所以,不妨想想,如果你的公司是卖吸尘器的,而有人向你建议,应该彻底淘汰吸尘器,你一定会立即让他们走人。
这就是为什么2002年当iRobot推出Roomba,一台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吸尘器,但实际却是典型的科幻机器人时,根本没人注意。关于机器人吸尘器的想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创新之处,基本的传感器、部件以及软件等都是iRobot研发的,要不就是已经以某种形式在机器人领域应用过了。依照科林所说,纵观iRobot公司13年的发展历程,在推出Roomba之前,朋友们和相关人士都会不停地问,iRobot是否能发明一个帮助他们打扫屋子的机器人。所以,到底是什么妨碍了iRobot和如此多的其他制造商,尤其是典型的市场先入者,比如Electrolux(伊莱克斯)、Hoover(胡佛)和Oreck(奥雷克)为何不推出机器人吸尘器?[24] 跟很多创新一样,这个想法被搁置一旁,考虑到消费级机器人的历史,人们认为这简直是异想天开。还记得我们前文的描述吗?第一阶段或第四阶段的创新尤其难以实现突破,有很多人愿意继续购买传统的吸尘器,因为他们已经用习惯了。
但科林和他的同事还不愿意放弃:他们不怕尝试,自身在小巧、紧凑、低成本的机器人方面具备充足的核心竞争力,他们拥有多年在太空以及军事应用等领域实际解决方案中累积的经验,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囿于传统吸尘器的观念。科林在麻省理工学院的经历教会他:关键不在于明白机器人是什么样的,而是机器人能做什么。出发点很简单,就是让它简单、实用、有效。这正是我们在描述合作机器人的理念时所说的,他们跟人类合作,处理某一领域的具体任务。
iRobot预计Roomba第一年的销量不超过15 000台,结果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其销量突破了90 000台。从一开始就显而易见,Roomba在市场上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从那时起,iRobot生产的Roomba和Scooba(斯库巴)就成了机器人吸尘器以及硬地板拖把市场的领军者。
iRobot是少数几个从数字化第一阶段一路走到第三阶段(很快就会进入第四阶段)的公司,尽管这是一个罕见的例外,但iRobot有能力耐心地等市场过渡至第二阶段、第三阶段。随着iRobot在家庭中的地位逐步得到巩固,它也开始收集行为数据。一开始是收集设备自身存储的本地数据,后来采用亚马逊的数据存储云,远程收集相连设备的数据,还与亚马逊的Alexa家庭助手联手协作。在向数字化第四阶段过渡的过程中,出现了最高端的Roomba,可以捕捉、传达家庭的户型图及屋内物品等信息。
你家的机器人吸尘器在清扫地板上日常累积的灰尘时,也在整理一种完全不一样的灰尘:数字灰尘(digital dirt),关于你家的布置以及你的日常习惯等大量细节。它的机载传感器以及摄像头还在开发一种关于你的智能,这对其他零售商以及服务提供商来说有巨大的价值。
难怪科林把他们的家庭机器人称为“智慧之家的缔结组织”。
地毯上有一大块宠物留下的污渍?浏览器中突然出现地毯清洗产品以及宠物除臭剂等广告会让你大吃一惊。不仅如此,亚马逊还会自动把清洁这块讨厌的污渍所需的一切东西送上门,你根本无须提出要求。你不喜欢这样?那就给它送回去,不过亚马逊相信你一定不会这么做。
尽管iRobot已经明确表示,不会把这些数据卖给第三方,但它同时也表示在取得客户许可的情况下,可以免费分享数据。iRobot在《纽约时报》的一篇文章中再次强调了这一点,并进一步阐述:他们“一定会保护消费者相关数据的绝对隐私”。消费者无须把Roomba连接到网络就可以使用它,或“选择放弃通过手机应用上的交换器把地图数据发送至云端,且不向第三方出售任何数据”,并在声明中补充说,“没有消费者的事先同意,绝对不会跟第三方分享任何数据”。
但还有一个不常谈起的小细节,我们相信它预示了,让人们的家庭、车辆以及种种行为最终完全暴露的趋势在所难免。
所有创新的最终驱动力是经济,只有追逐商业利益,你才能看到未来的方向。对机器人的发展而言,也是同样的道理。
在宣布了iRobot的行为学能力之后,这家公司的股票暴增,从7月2 4日的87.90美元增加到7月25日的106.49美元。从开始写本书起,这是iR obot公司10年来第二大单日涨幅。股价几乎是2016年的3倍,这说明投资者非常重视公司获取、分享、融合数据行为并进行变现的能力,这是我们所在的新型数字生态圈的组成部分。
尽管iRobot得以“管窥”机器人如何适应物理世界,但它所采取的捕捉、使用行为数据的基本原则同样适用于几乎每一个消费者行业。那么,我们为什么没有在家庭中看到越来越多的机器人呢?
这又回到了法航447号航班的例子,回想一下,驾驶舱中持续不断地回荡着机器的提醒,而两位飞行员始终充耳不闻。我们还处于这样一个阶段,认为人工智能意味着烦恼、新奇,但绝对称不上必需的合作伙伴。克服这种偏见,也是机器人设备实际应用效果的体现之一。这就是iRobot一直能做得这么好的原因。可能很多家用机器人的情况基本一样,但我们希望进一步拓展一下你们的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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