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还是心灵
现在我们转向意识研究中最著名的难题:身体还是心灵问题。人体和大脑中的某些物理过程会产生意识思维,但它们究竟是怎么形成的,为什么会出现呢?神经元、突触和轴突的物理世界与我们有意识的主观体验之间,到底存在什么关系?这是科学和哲学中最古老也是最艰难的问题之一。澳大利亚哲学家大卫·查尔莫斯(David Chalmers)称之为意识的难题。
有关这个课题的研究至少可以追溯到柏拉图。在《斐德罗篇》一书中,他提出一种人类行为模型,大脑中的某个控制推理的部分就像马车夫一样,控制着两匹马的缰绳——其中一匹马代表理性、高尚的渴望,另一匹代表不合理或者无意义的欲望。一个人一生的道路取决于他的马车夫是如何控制这两匹马的。印度哲学经典《奥义书》里也出现过类似观点[147] 。
把理性的自我视为马车夫是一个很好的比喻,毫无疑问,它挺可爱的——我更倾向接受控制自我内心高尚和卑劣的部分这个理论——不过它也遇到了一个常见的心灵理论上的问题。
柏拉图把马车夫想象成某种“心灵”,但他所得出的结论说,人类的心灵是由另一个心灵(即马车夫)控制的,哲学上称之为侏儒问题 (侏儒的意思是“小个子的人”,在这个例子中,侏儒就是马车夫)这样的解释是存在问题的,因为它实际上没有解释任何东西——只是把心灵的问题用另一个心灵问题来描述而已。
不管怎么说,“马车夫”模型是存疑的,因为它指出推理是我们行为的主要驱动力,而有大量证据表明事实并非如此。
例如,在一系列著名实验中,神经科学家约翰-迪伦·海恩斯(Joln-Dylan Haynes)显然能够探测到受试者意识到自己做出最终决定的10秒前内心所做的决定[148] 。
这个结果引发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有意识的思考和推理并不是我们决定做什么的机制,那到底什么才是呢?
进化理论告诉我们,人体拥有的各种特征都会给我们带来进化优势。所以,按照这个理论,我们可以扪心自问,意识思维给了我们怎样的进化优势?因为根据推测,如果它没有给我们带来进化优势的话,它就不应该存在。
有一种理论认为,有意识的头脑只不过是我们身体产生各种行为的一种毫无意义的副产品,这一理论被称为副现象论 。
如果有意识的心灵是一种副产物,那么你的意识就不再是如柏拉图所说的,掌控缰绳的马车夫,它只是一个坐在车上的乘客,幻想自己是马车夫而已。
也有稍微中立一些的观点,认为意识并不像柏拉图说的那样在我们的行为中起主导作用,而是我们大脑进行其他活动过程中以某种方式产生的——大概是一些在低等动物大脑中不存在的过程。毕竟,据我们所知,它们并不像人类那样享受丰富的精神生活。
在接下来的内容中,我们将讨论人类意识体验的一个关键组成部分:我们的社会性,即我们理解自己和他人作为社会群体一部分的能力,以及能够思考他人和他人如何看待我们的能力。这一关键能力很可能演变成在大型复杂社会群体中共同生活和工作的需要。为了理解这一点,我们将从英国进化心理学家罗宾·邓巴(Robin Dunbar)进行的一项著名社交大脑研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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