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台湾人呈送美国国务卿马歇尔将军的请愿书
二月中旬,一群年轻的台湾人(郑南渭所谓「共产党徒」),最後终於来到领事舘呈送一份致函马歇尔将军的请愿书。按照规定,这份只呈给国务卿而非总统的函件,不一定要送达华盛顿,然而,这件事仍需要报告上峯,也许有些高级官员想要看它。
如果有人送给我们一个麻疯病人的铃铛及一个乞丐的破碗,这个人将是最不受欢迎的。
这封请愿书的英文词句缺通顺,但意思却是十分透彻。全文如下:
我们是一群年轻的台湾人,为了要向我们所尊敬的联合国及所有外国兄弟们求情,我们将从内心的最深处叫出我们的悲伤。我们美好的土地,美丽的台湾,现在正受到中国丑恶政权的摧残、践踏,我们的痛苦已达顶点⋯⋯(就像是)我们以前所没有经历过的。
⋯⋯我们自己的民主组织必须重建,这是我们所有的目标⋯⋯在宪法未实施前,我们要注意到台湾人的国籍在联合国中仍是一个未解的问题,以此不动摇的事实,难道我们还要服从他们的命令去自掘坟墓吗?我们害怕联合国会把我们台湾人看成与中国人一样,我们确实与他们有血缘的关连,但是,你们要知道我们的原本,经过日本文化及学术五十年之久的薰陶,已经提高了,特别是(由於)他们的关系,我们已学会了要爱国、反对奴役。开罗会议把我们驱入这个「人间地狱」,半世纪以来,六百三十万的台湾人已经不再受到祝福了,开罗会议的代表们应该负起此刻我们在困苦中挣扎的责任。我们严重反抗把我们所有台湾人送入奴役生活的这项决定。
联合国应该关心到荷属印尼、法属印度支那、缅甸及我们的邻邦菲律宾,他们为什麽而挣扎?正是,他们在为自由的生活而奋鬪,我们的情形也相同。
以革命的枪枝及原子弹反对昏庸的政府应以笔做开始,加上联合国对我们的同情以及友善的干涉中国当局将是唯一可走的道路,因为在联合国与日本的和约缔结之前,台湾还未完全归还给中国⋯⋯
在这些情形之下,我们幸运地发现台湾仍然存有一线希望,大多数台湾年轻人都受过教育,并有奋斗的勇气,这是决定我们命运最主要的两点因素。
请给我们这些年轻的台湾人在你们保护之下有政治训练的机会,让他们有自信心。然後我们确信能够推翻一个错误的政府。
总之,我们敢说改革省政府的捷径,就是全部依靠联合国在台湾的联合行政(United Nations Joint Administration in Formosa)切除与中国本部的政治、经济关系几年。除此之外, 台湾人将身无一物了。
我们希望能在最近的将来得到好回音,谢谢你们的帮忙,祝好运。
这些请愿者是一群台湾青年运动的中坚分子所领导的,他们已准备好——或至少想要尝试「把流氓赶出去」,他们认为没有理由接受陈仪的恫吓、威胁;孙逸仙、蒋介石,现在只成了当代中国反动、落伍的象徵。
没人知道有几天可活,但就是在这几天之中,他们准备出版三月号的「极端派」的『台湾人杂志』,其中大部分资料是向美国新闻处求来的,其中有一篇是廖文奎撰写的连载论文「台湾往何处去?」,文章主题撰述历史的隔离乃是台湾人与中国大陆关系的传统特徵。
还有一些文章写到英国女皇、乡村教育、美国自由言论,也有一篇是有关伊诺﹒弗来因(Errol Flynn)的文章。在这份「极端杂志」中,主要的文章是「一个美国公民在乡村集会的演说」,更有一篇美国领事写的「台湾在变迁中」。读者致编者栏则是恳求让大家有更多机会读到美国人及英国人对公众的演讲辞。
有一些联合国善後救济总署的职员们很乐意自动教授英语,英语的学习在那儿是非常热切需要的。有一组「美语、英语会话联合班」分两小组同时进行。负责的台湾人想要找到能够容纳第三班的上课场所。当时从台北并有每日英语会话的广播教学。
然而到二月底,一些较不安静、缺少耐性的年轻人开始质问美国的宣传。美国领事舘则显露两种不同的面孔。在南京的美使舘或华盛顿政府甚至都不表示对台湾问题有丝毫的关心。
当年长的领导者想寻求解决恐怖局势的方法时,分歧出现了。有些中国大陆人催促他们对美国要小心,说华盛顿只想把台湾做为它谋图自己利益的工具,就像在中国大陆把蒋介石当傀儡一样。老朋友在失望之余跑来找我,告诉我说,如果美国大使司徒(Stuart)要参与意见,或东京的麦克阿瑟将军(General MacArthur)要表示关心,或华盛顿要在台湾被毁灭之前牵制国民党及陈仪的话,就要趁现在做, 「否则以後就没有机会了」。
火苗就在那里,导火线已摆好了,事件就在一九四七年二月二十七日的晚上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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