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救总的澎湖之战
唯一的「饥饿区」是拥挤而不毛的澎湖群岛,与台湾西南沿海的海埔渔塩荒村。一九四六年一年之中,海草、甘薯叶、去年剩下的甘薯乾,变成一般的食粮。许多人穷得只能一天吃一餐充饥。当日本人从马公海军基地撤退後,全澎湖有一半以上的人民就失业了。
联合国救总调査了这个问题,报告给中国救总。希望能尽速将救济品运到那一群岛去。
这些「多管闲事的外国人」马上就发觉,中国救总对於这样一个穷得连最低的救济手续费都付不起的地方根本不感兴趣,显然他们没能力付敲诈费。这个「救济澎湖」的问题就变成外国工作人员和陈仪政府之间冲突的记号。
当时澎湖的全部人口超过七万三千人。只有十五个医生分住在六个岛屿上,其中有六个住在人口二万五千五百人的马公岛。有一荒芜地区人口将近一万四千,可是医生只有一个。
马公岛的发电厂每天只从晚上七点到十一点之间有电(只有四个小时),因为缺乏柴油的关系。平常每月所需的柴油最少为十吨,虽然当联合国救总去调查时还有四十吨柴油可用,只是它们在市政府中国大陆人的控制之中,不肯「浪费」给人民使用。
马公岛一天中只有清晨三个小时有自来水可用。
公共衞生和医务情形可说坏到极点。一九四六年,二百件霍乱病患中死了一百七十人。隔离医院只有两间病房给病人,一间用来检査,别无其他。省立医院根本就没什麽工作。台湾省衞生局局长经利彬命令各地医院不能接收五分之一以上的免费患者。当联合国救总去调査时,医院里只住三个病人,因为医院的人说他们不能接受任何免费的患者。
我们发现台湾人私家医生所办的医院和患者诊疗所工作太重。有一个医生他自己所看的免费病人就多於澎湖政府所有医务机构的病人。
政府的医药和救济品不是全被藏起来,就是根本找不到。
当时有二百个疟疾病人就医,但其中只有六十个病人得到联合国救总供给的阿得乎抗疟剂(Atabrine tablet),虽然几百万个抗疟剂被储藏在台北。卽使那些由联合国救总送出的补给品,经过天大的困难送到马公以後,仍是整箱原封不动地丢在那里。五十箱的牛奶粉送到马公以後,只有十箱到达目的地。
我们使尽各种压力要中国救总采取行动。台湾领导阶级也很关心并且常在地方报纸上提出问题。最後中国救总终於发表了声明,宣称七千袋的面粉已经运到马公,但是联合国救总马上就要大家注意事实上只有七百五十袋的面粉运出去而已,因为它们运出时没人押运,现在它们落在何方根本没有下文。
七月一日中国救总从台南运出一千四百箱的饼干到马公,但是马公的海关官员不让它入口,又把它们运回到台南,并且报告说入关(澎湖)的申请书上注明是「食品」而不是「饼干」。经过五个月之後(卽一九四六年十一月),马公海关的官员才同意把申请书送回台北去「更改」。这期间马公岛上的数百人几乎饿 死,而政府机关却在台南收取饼干的「储藏费」。
就在「澎湖事件」的期间,联合国救总的调査发现,所有运离台湾的救济品经过台南关时必须经过五个机构的清查,而运到马公之後,又有五个机构坚持必须加以入口检査,其中包括马公海军基地司令官的办公处。几乎每一个检査站或桌子都伸着长长的手。这十个机构每个都要揩点什麽钱,才能让这些救济品(联军盟邦的贡献)通过三十英哩的地方到达澎湖的饥苦人民。
联合国救总经过了三个月的努力,在香港获得了五百吨的泰国米,装上英国船运到澎湖去分发。途中英国船最初在基隆停了一下。联合国救总人员眞高兴看到船上有空地可以载运八百吨肥料去给澎湖的农民。可是中国救总怎样也不肯合作,他们说:「很抱歉,所有的肥料都已经分配完了!」一査之下事实眞相确是如此:因为澎湖农民太穷了,付不起任何一点费用,所以中国机构不愿把这样贵重的商品浪费在马公。更有甚者,中国救总的官员说,「外国船在中国港口之间运货是非法的!」国内港口之间的货运是招商局和它的附属机构的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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