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
彼得·德鲁克说自己“在学术界不是很受人尊敬的原因”,是他跟大多数管理学家和理论家不一样,他认为管理首先是一种实践,而后者认为是“科学”。在为1983年再版的《公司的概念》一书所作的跋中,这位商业世界中最著名的“旁观者”进一步阐述说,管理学其实是一门诊治型的学科,对于临床医学的检验不在于治疗方法是否“科学”,而在于病人是否康复。
当我在2001年写作《大败局》的时候,一直拿德鲁克的这段话自勉。它被出版社定位为“迄今唯一一本关于中国企业失败的MBA式教案”,不过,它的写作手法却似乎是非商学院式的。6年后,中国企业的商业案例写作已颇为繁荣,蔚然成风,在几乎所有的大学商学院里,但凡涉及中国企业的失败案例教学,《大败局》都会成为最主要的推荐读本之一。这是我当年所始料未及的。
在创作《大败局Ⅱ》的时候,我已经无须再面对“专业上的质疑”,而更大的挑战来自于对案例本身的描述。在多年的企业调研和案例研究中,我深深知道,所有的商业故事其实都没有所谓的“正确答案”,任何一个商业故事都有可能出现多种结局,而最终实际出现的那个则往往充满了种种偶然性。因此,对于后来者而言,我们需要关心的是“什么才是正确的”,而并不是急于给出“科学的答案”。所以,写作者的责任是尽可能清晰而详尽地将内部发生的事实完整而不带情绪地记录下来。
为了尽到这份责任,我在写作过程中,曾赴广东、天津、新疆、四川、上海、江苏和浙江等省市实地调研,尽可能多地访谈有关的当事人或相关人士,查阅这些企业案例的相关资料。同时,我要感谢很多在新闻一线辛勤工作着的传媒业同人们,在很多重要的企业败局中,他们作为第一目击者记录了很多珍贵的现场资料并进行了深度的调研和思考,他们恪守了一种古老的职业道德,以富有独立精神的工作责任感留存了中国商业进步的第一手资料。在创作《大败局Ⅱ》的过程中,我参考了以下作者的图书:何志毛的《红黑科龙》、陈磊的《顾雏军调查》、李国华的《科龙变局》、段传敏的《科龙革命500天》、唐立久的《解构德隆》、王云帆的《俘获者》、李德林的《德隆内幕》、赵龙的《德隆真相》、李建立的《战略德隆》、徐明天的《三九陷落》、何忠平与杨志宏的《托普检讨》、丁秀洪与林佑刚的《健力宝沉浮》、郑爱敏的《解读顺驰》、徐寿松的《铁本调查》。对本书中的败局案例有更多兴趣的读者,可以去购买上述图书,它们将提供更为详尽的内容。
我要感谢何志毅教授。作为中国公司研究和企业管理案例库建设最重要的推动者,他一直对我的工作予以热情的支持。蒙他应允,本书中的部分案例曾在《北大商业评论》中率先刊出。
我在本书中引用了很多学者和企业家的观点。这些学者和企业家分别是吴敬琏教授、张维迎教授、周其仁教授、郎咸平教授、赵晓教授、胡舒立主编、牛文文主编、秦朔主编、鲁冠球先生、王石先生、荣海先生、郭广昌先生、王巍先生,等等,我要特别感谢他们。如引用曲解其意,责任全部由我承担。
感谢浙江人民出版社对本书的厚爱。一个不为人知的细节是,《大败局》的书名灵感就来自于浙江人民出版社的楼贤俊社长。感谢许智慧律师,从6年前开始,他就一直在为我尽职“护航”。
最后,我当然要感谢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妻子邵冰冰和女儿吴舒然。跟我所有的作品一样,邵冰冰是本书的第一个读者,她总是没有原则地认为我干得不错。而读小学四年级的吴舒然同学有一次问我:“你那么能写,为什么不去给周杰伦写歌词呢?”
2007年4月于杭州
1. 2006年,在国内很受欢迎的喜剧电影《疯狂的石头》中,导演宁浩便把这个情节用到了剧情中
2. 关于飞龙和三株的败局案例,参见《大败局Ⅰ》
3. 三水濒临西江、北江和绥江,因此得名。1993年,三水撤县建市。2002年12月,撤市为区,并入佛山市。
4. 关于健力宝是否被贱卖了,一直是个有争议的话题。根据三水市政府在2001年底对企业进行的一次资产审计报告显示:健力宝的总资产35亿元,银行负债19亿元,拖欠供应商货款、广告费用及员工工资合计7.5亿元,账面价值6.5亿元。一个可以参照对比的并购数据是,在健力宝被出售的同时,国内另一家饮料公司——广东乐百氏集团被法国达能公司收购,其收购价超过20亿元,乐百氏的年营业额与健力宝相近。
5. 华南企业家似乎有临别赋诗的喜好。1993年,华宝创办人黎钢在辞职时也曾赋诗一首,曰:“两手空空进顺德,几多风雨几艰辛?社会压力何所惧,三起三落三抽根;兄弟同心最可贵,各界支持志更对;九年搏成华宝业,十八亿元齐奉公。改革大潮巨浪翻,企业转制易股东;急流勇退是时候,难舍手足情义真。告别宦海一身轻,并非丧志作寓翁;茫茫商海总有路,再踏征途显神通!”其意苍茫,其情曲折,与潘宁可有一比。
6. 实际上也就是通过一些财务处理手段。顾雏军在这方面的娴熟运作及肆无忌惮,为日后的倾覆埋下了祸根。
7. 孙志刚事件:2003年3月17日晚,27岁的湖北青年孙志刚途遇广州天河区黄村街派出所民警检查身份证,因未带身份证,被作为“三无人员”送进收容遣送站。20日凌晨,孙志刚遭同房的8名被收治人员两度轮番殴打,于当日上午死亡。4月,媒体报道并讨论孙志刚惨死事件。8月,国务院废止收容遣送办法。
8. 自2000年之后,德隆先后控股北京中燕、重庆实业和天山股份,是为“新三股”,从而成为中国资本市场上拥有上市公司最多的财团型企业。
9.唐万新的商业思维非常适合灰色的中国资本市场,一直到德隆覆灭之后,这里仍然流行以概念炒作为主要牟利手段的“庄家逻辑”。2006年底,中国股市大涨,其中“参股金融”是被炒作得最狂热的一个题材。到2007年1月25日为止,与此相关的S锦六陆连收11个涨停,都市股份、安信信托连收8个涨停,其他如岁宝热电、西水股份、东方集团等等都成大热门股。这些公司中的大部分在几年前都与德隆、“中科系”等庄家有丝缕干系,如今则显然是受到“基金庄家”的控制。目睹此景,身陷牢笼的唐万新不知作何感想。
10.“5·19行情”:1999年5月,在席卷中国的网络科技股热潮的带动下,中国股市走出了一波升势凌厉的飙升行情。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上证综指从1100点之下开始,最高见到1700点之上,涨幅超过50%,其间涌现出了无数网络新贵,而其中的龙头亿安科技、海虹控股、四川湖山等股价更是被炒到了一个非理性的高度。次年春节,沪深股市在充分消化“5·19行情”的获利筹码之后重拾升势,上证综指不断创出历史新高,并于2001年6月14日达到最高点2245.44点,随后调头大挫,进入了长达4年的熊市之旅。
11.“阿喀琉斯之踵”代表的是某个人最致命的弱点。
阿喀琉斯是古希腊神话中的著名英雄之一,他是海神忒提斯的儿子。当他还是婴儿时,忒提斯曾把他放到冥河的水里去浸泡过,这使他的全身都不可伤害,只有忒提斯的手抓着的脚踵是个例外。在特洛伊战争中,阿喀琉斯正是被特洛伊王子帕里斯的暗箭射中脚踵而死。
12.海南华银国际信托投资公司,由中国人民银行于1988年9月批准成立,股东为北京华远经济建设开发总公司(陈云之子陈元任董事长)、中国金融学院(时任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后出任中国证监会首任主席的刘鸿儒任院长)、中国银行北京分行,投资额1.5亿元,由中国金融学院党委书记、常务副院长许文通任董事长。
13.华晨体系复杂,名称容易混淆。其中,“华晨中国”(1114,HK)为香港联合证券交易所的上市公司,“华晨汽车”(CBA)为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的上市公司,“华晨金杯”(股票代码:
600609)为1992年在上海证券交易所挂牌的上市公司,“华晨集团”(股票代码:
600653)为控股沪市申华实业后更名的上市公司,“华晨系”指仰融掌控的相关公司。
14.一个“闯关”成功的改革实例是,1993年,北京市政府投资10亿元扩建中关村科技园。按当时中央规定,市政府只有2亿元以下的审批权。结果该工程被拆成5个“2亿元”进行审批。
15.柳市事件:1990年5月,国家七部局对温州乐清市柳市镇的低压电器企业进行查处整肃,全镇1267家门市部被关闭、1544家工业户歇业。这是当时轰动一时的打假制劣行动。详见吴晓波著,中信出版社、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激荡三十年——中国企业1978—2008(上)》的1990年一章。
本书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