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人过上体面的生活
市场、社会、政府规章和免费公共教育等项目的结合创造了中产阶级的生活,创造了20世纪中产阶级的工作机会,人们的生活比一个世纪前的悲惨状况要好得多。但在过去的40年里,美国人似乎把中产阶级的生活视为理所当然,变得自满起来。其结果是,大部分人都在努力维持这种生活方式,而对相当多的人来说,这种生活方式已经变得遥不可及。当美国相当大一部分地区的平均工资在半个世纪的时间里停滞不前或下降时,显然有些地方出了问题。上文讨论的改革将大大有助于确保在21世纪的美国,每个人的税后工资至少是可以维持生活的,并具有可持续增长的前景。但这还不足以让许多美国人过上体面的中产阶级生活。
近几十年来,市场未能完美地创造出能确保所有人过上体面生活的基本条件。我们已经充分认识到其中一些失败的原因——市场更愿意为健康的人提供保险,企业投入了大量资源来区分健康的人和不健康的人。但是,一个只有健康人才能得到保险的社会不是一个有效率的或健康的社会。同样,市场可以很好地为富人的孩子提供教育,但是一个只有富人的孩子才能得到良好教育的社会既不公平也没有效率。
保守派人士表示:有时候这些纠正市场失灵、克服自身局限性的愿望是好的,但是要做到这些是要花钱投入的。我们现在还负担不起,尤其是考虑到美国巨额的公共债务。这种说法完全是一派胡言。那些比美国贫穷得多的国家,在满足其人民对全民医保和教育,以及让人民过上富足生活等其他先决条件的愿望方面,都比美国做得好。[1]
事实上,美国在大约60年前做得比现在更好。在“二战”结束时,美国的负债比现在更多,也更贫困,人均收入只有今天的四分之一。[2]然而“二战”结束的几年后,根据《退伍军人权利法案》,美国为所有参加了战争的人免费提供了最好的学校的教育。这个法案基本上让所有年轻男性和多数女性受益,除了非裔美国人,因为法案明确规定他们不能享受该法案的福利。[3]同样,在艾森豪威尔的领导下,美国扩大了国家公路网,颁布了《国防教育法》,开始了大规模促进科技进步的计划。在约翰逊的领导下,美国制定了医疗保险计划。在尼克松的领导下,美国扩大了社会保障的范围。既然美国当时负担得起这些项目,那么现在也一样可以。这只是一个如何选择的问题,而如今的政府一直在做错误的选择。
以下建议的中心思想是公共选择。[4]在许多领域,政府已经证明自己比私人部门更有效率。政府退休计划的行政成本和私人部门的相比很低。相较于美国利益驱动的医疗系统,很多国家公共医疗卫生系统的花费远比美国低,而且效果更好。话又说回来了,美国人崇尚自由、选择。在公共选择下,政府应创建出一个提供如健康保险、退休年金或抵押贷款等产品的,可供人们选择的基本项目。公共部门和私人部门之间的竞争将重塑市场调节力量的根基。它将增加人们的选择,减轻他们当下的无力感;无力感来源于他们有限的选择及被私人部门压榨的现状。[5]这(公共选择)会让他们生活得更好,使他们拥有一种能完全掌控自我生活的感觉。
从长远来看,在一些市场上,公共和私人项目可能共存(就像今天它们都提供退休金一样)。在某些情况下,私人部门可能能够制定一个方案,以更好地满足特定个人的需要。在其他情况下,我不禁猜想,除了那些针对非常富有的人群的利基市场,私人部门将会消亡,不再有竞争力。但在一些情况下,大多数人仍将寻求私人部门的帮助。在所有情况下,公共选择都将促进私人部门和公共部门之间的竞争,从而丰富选择,并激励私人部门以更低的价格提供更好的服务,提高效率、竞争力和反应能力。
但不幸的是,这个国家一直在朝着错误的方向前进。奥巴马在《平价医疗法案》中提出了公共选择,而厌恶竞争的私人部门成功地将其打压了下去。[6]
美国以“美国例外论”而自豪,这意味着美国是特别的,因为其独特的历史而从其他国家中脱颖而出。最近,这种例外主义已经染上了一种不祥的色彩:与收入水平相当的国家相比,美国的不平等和机会不平等问题更严重。美国的囚犯增多,预期寿命下降。美国的私人医疗保险体系比欧洲公共保险体系的成本高得多,效果也差得多。至少,所有这些都表明,我们应该更加关注其他地方的情况。美国应该改变那种认为其他国家没有什么可以借鉴学习的态度。有一些国家密切关注美国所做的事情,当它们看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并且似乎对它们也有用时,它们就会模仿和适应。美国也应该像其他国家这样做。
- 即使在人均收入只有美国四分之一的哥斯达黎加,人们也有更长的平均寿命,部分原因是其政府为所有人提供了高质量的医疗服务。
- 参见美国经济分析局数据。在“二战”后,美国政府债务达到顶峰,占GDP的119%。Gross Federal Debt as Percent of Gross Domestic Product.St.Louis FRED(2018-07-15).https://fred.stlouisfed.org/series/GFDGDPA188S.
- 教育投资的回报是巨大的——根据美国国会的说法,每花费1美元,即可获得7美元的回报。不同种族在教育福利方面存在很大差异:只有12%的非洲裔美国人能够继续接受高等教育,而白人的这一比例为28%。Edward Humes.How the GI Bill Shunted Blacks into Vocational Training[J].The Journal of Blacks in Higher Education,2006(53):92-104.休姆斯解释了促使这种歧视发生的机制。值得注意的是,虽然《退伍军人权力法案》确实对美国北方的受教育程度产生了正面影响,但在南方却没有。Sarah Turner,John Bound.Closing the Gap or Widening the Divide:The Effects of the GI Bill and World War II on the Educational Outcomes of Black Americans[J].The Journal of Economic History,2003,63(1):145-77.该法案还提供了住房福利,但是界定现象意味着非裔美国人无法充分享有这些福利。Edward Humes.Over Here:How the G.I.Bill Transformed the American Dream[M].New York:Diversion Books,2006.
- 虽然本章中的讨论强调了政府计划(包括新的公共选择)在确保所有美国人过上合理生活这一目标中的作用,但必须认识到,上一章讨论的监管同样重要。比如,如果员工依旧容易被雇主剥削(如轮班和零小时工作制度),或者环境被破坏,个人不断被企业(无论是互联网提供商、手机企业还是航空企业)利用,人们就不可能过上理想中的生活。
- 因此,公共选择可能比政府提供给定的服务更好。
- 讽刺的是,国会确实为医疗保险提供了一种有限的私人选择——但它必须向私人部门提供大量补贴,以使其能够加入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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