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步运动的必要性
思考美国已经陷入的令人烦恼的政治和经济泥潭,可能会倍感绝望和无力。我们面临的问题之间互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团乱麻几乎让我们无从着手解决,但改革确实是必需的。在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乱局中,想要进行改革,就应当从各个方面同时着手,而不是按图索骥,一点点地去做。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一种新的政治体制。美国政体中投票和代表制度的失调,加剧了美国政治制度运作方式的全面失调。
我们的政治制度应该把我们的观点、信仰和意见转化为政策。相应地,我们选举的官员,也应该采纳符合我们信仰的立法和法规。这一进程的核心应该是政党,然而在美国,人们对政党普遍不抱幻想。就算他们内部的腐败还没有延伸到表面上来,人们对他们最高的评价充其量也就只是机会主义者了。此外,近年来,出现了如茶党(Tea Party)一类的共和党极端分子,他们在初选中东西跳梁,挑动对立情绪,把美国拉得四分五裂。[1]
人们对美国的政党不再抱有幻想。此时有一些人提出,美国已经不再需要政党,也就是说,他们认为在21世纪,美国政党是不被需要的。这种观念毫无疑问是错误的,美国必须重塑自己的政党,以确保它们建立在美国价值观的基础上。[2]
今天能鼓动人们,尤其是鼓动年轻人参与的政治活动,或多或少都别有用心。有些人可能关心性别平权,有些人可能关心经济机会,还有一些人可能关心住房、环境或枪支管制。虽然这些运动各自强调的主题不同,但所有这些运动都有共同的主题,即美国现在是不公平的,美国把一些群体抛弃了,并忽视了一些重要的幸福层面的东西。如果这些运动能共同向同一个目标靠拢,如果这些进步运动能建立一个共同的联盟,我相信这些运动将会更具有成效,因为整体的力量总是大于局部的力量。民主党需要重塑,成为这样一个联盟的代言人。
进步运动的意义十分重要。它们可以提升人们的自我认识并获得广泛的支持。但要想取得全面成功,进步运动通常需要采取政治行动,而这需要两党中至少一方的支持。任何进步运动仅仅依靠自己是不可能成功的。尽管许多问题本应该得到两党的共同支持,但实际上只有少数几个提议被两党共同采纳。美国社会的巨大分歧实际上存在于民主党和共和党之间。在某些方面,情况可能更加严峻。我曾经指出,共和党是宗教右翼派、愤怒的蓝领和一群超级富豪组成的令人不安的联盟。在许多方面,这些不同的组成部分存在着利益的冲突——愤怒的员工想要更高的工资,但企业和超级富豪却想支付更低的工资。随着市场的逐渐开放和失业率的上升,企业的议价能力增强了,而这与员工的利益正好相反。2017年的税收法案已经演示了这个过程是如何实现的,亿万富翁和企业获得了巨大的优惠,而针对中产阶级的税收却增加了。
在这些进步运动中,我们并没有看到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发起运动的人们对更美好的、更平等的社会和人们的共同福祉有着共同的愿景。他们之中即使存在分歧,也只是关于运动的优先次序和实施的策略。减少有毒废物排放和限制枪支获取都是提高平均寿命的方法。如果美国有一个更好的环境,如果所有儿童都能获得医疗保健和更好的教育,美国人的生活质量将会提高。
尽管如此,有时不同的进步运动被认为是相互冲突的。例如,一些人认为对经济赋权和权利的关注,分散了对种族与性别赋权和权利的关注。马丁·路德·金明白经济和种族平等是不可分割的。1963年8月,他在美国首都华盛顿举行了著名的争取就业和自由的游行。种族间收入差距持续存在的原因之一是美国各阶层日益扩大的经济差距。
同样,对环境有害的经济增长也是不可持续的。穷人最能感受到恶劣环境对人类带来的影响——如有毒废物或油漆中的铅带来的危害。因此,环境运动与社会、种族和经济运动之间有明显的互补性。简而言之,各种进步运动是相辅相成的,它们能够达到目的而且必须共同努力。在过去,美国全国性的政党认为是它们将50个州的人团结了起来。美国各州的观点存在差异,有的州比其他州更自由。但是在21世纪的美国,地理学提供了一种不同的政治见解。全国城市居民之间的相似性可能比同一州的农村和城市之间的相似性更高。城市里的人面临的一系列问题与农村的人面临的截然不同,而郊区的问题又不一样。当然,政治仍然是地方性的,但是美国需要根据21世纪的自然政治特征重新界定国家政党的概念。这些政党远不止是地方性的,而且涉及当今重大的国家和国际问题。
- 特朗普是少数派候选人:尽管他的支持率高于其他16位候选人,但很明显支持他的人还不到全党的一半。但是选举制度允许他管理掌控共和党,然后以比对手少得多的选票成为总统。有人说这是民主党一直以来的政治过程,但其中其实存在根本性的差异。共和党的极端分子已成功控制了该党派。在众议院,茶党的实力足以阻止任何它所反对的立法通过。甚至伯尼·桑德斯和伊丽莎白·沃伦都是主流的“社会民主人士”,与欧洲社会民主主义者相差无几(在许多情况下,稍微右倾)。
- 正如政治学家道尔顿及其合著者指出的那样,长期以来美国人对政党制度不抱幻想,但事实上这对美国的民主至关重要。Russell J.Dalton,David M.Farrell,Ian McAllister.Political Parties Democratic Linkage:How Parties Organize Democracy[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1.Sean Wilentz.The Politicians and the Egalitarians[M].New York:
W.W.Norton,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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