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举改革与政治进程
那些曾经旨在保护少数人权利的制度如今早已被扭曲。在公平的民主制度中,保护少数人的权利很重要,但保护多数人的权利也同等重要。
对少数人来说,要想让少数人的政治意愿优先于多数人,首先必须控制选举。[1]美国选举中充满分歧(关于谁被允许投票以及谁可以作为党派代表)的政治斗争早已屡见不鲜。举个最早的例子:在最初制定宪法时,南部各州的代表要求将奴隶看作五分之三的自由人。[2]因为奴隶无法投票,他们的投票权归奴隶主所有。借此,这些南方代表成功地扩大了自己的政治影响力。
而随着近来党派偏见的升级,这场斗争又发生了令人不快的转折。共和党人试图剥夺他们认为可能不支持他们的人的选举权。实际上,美国剥夺人民选举权的历史由来已久,其中最典型的例子之一就是不允许被定罪的重罪犯投票,这项法律在许多州都存在。可能有很多种动机实施大规模的监禁,[3]但显然,其中一个路人皆知的目的就是大范围地剥夺选举权:2016年,约有7.4%的非裔美国人(总计220万)无法在总统选举中投票,因为这些州的法律不允许非裔美国人参与。[4]
在一些由共和党控制的州,[5]共和党还试图通过使工人更难以登记或难以进入投票站来控制选举。共和党人不能像曾经实行种族隔离的南方各州一样征收人头税,但他们可以增加登记和投票的成本,这同样可以起到威慑作用。作为人民的基本权利,选民的注册登记本应与驾照的注册登记一样简单。而相反的是,共和党会尽可能地给选民制造麻烦,如要求他们提供难以获得的身份证明文件。
从历史上看,没有哪个政党不想剥夺人民的选举权:当民主党控制南方各州时,正如我们已经指出的那样,他们试图阻止非裔美国人和穷人参与投票。但是不管怎样,有一点论点是明确的:非常不幸,直到今天,剥夺人民的选举权在很大程度上只是党派斗争的手段之一。[6]
对参与选举施加限制使普通人更加难以进行投票,如缩短投票站的工作时间(印第安纳州在晚上6点关闭投票站)[7],令选民的注册登记变得困难,减少投票站的数量或把投票站设立在偏远地区。美国是为数不多的星期日不进行投票的国家之一。然而,大多数人星期日都有空,因为大家这一天不需要工作。
选举制度在其他方面也有很多不公平之处。例如,前文提到过的选区改划让某些选票的分量比其他选票更重一些。[8]
有六项改革方案可以对现状有所改善:①在星期日投票(也可让选民邮寄选票或将投票日设为假日);②给参与投票的人以奖金(或像澳大利亚那样对不参与投票的人进行罚款);③简化选民的注册登记手续;④在服刑人员出狱后恢复其投票权;⑤对所有选区一视同仁,禁止选区改划;⑥确保拥有美国梦的人(那些在美国长大的年轻人,除了美国他们没有别的家)具有获得美国人身份的途径。
这些改革都基于一套简单的原则:每个美国人都应该投票,而每张选票都应平等地被计数。美国人的投票比例非常低,[9]上述这些改革措施都将改善这一状况。这些措施还将削弱金钱的力量——在任何竞选活动中,候选人都需要确定哪些人可能支持自己,并确保这些人实际上投票了。而在投票率低下的美国,要做这项工作实际上需要非常高的成本。
我们知道投票有时间成本,而这一成本对普通工作者的影响往往是最显著的。投票本应是一种选民美德,更高的选举参与率有望带来一个更能代表民意的政府。在一个有奖励金规定的社会,激励人民行使其民主权利似乎只需要付出很小的代价,这与那些通过横施障碍阻碍人民行使民主权利的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无代表不纳税”是点燃美国独立战争的伟大口号。但独立战争200年后,美国建立了一套系统——对美国大量的人征税,但有那么一部分纳税人从来没有代表权。例如,如前所述的服刑出狱人员,以及临时移民,更不用说那些哥伦比亚特区或波多黎各的人了。
开车穿过加利福尼亚州的中央山谷,可以看到移民们在农田弯腰劳作:他们住在双排拖车里,喝着被污染的水,经受着高患病率的折磨,并且在政治上孤立无援。[10]许多人是早期频繁往返美国边界的人们的后代——他们没有获得政治权利的途径。在某种程度上,这幅景象让人想起南北战争前的南方棉花庄园。更糟糕的是,我们的政治和经济体系正一同维持着这些极端不公正的现象:大规模监禁提供廉价的罪犯劳动力,并确保可能投票给民主党的人没有投票的权利。临时移民劳动力没有获得美国人身份的途径,因此这些人的不满不会对政治进程造成什么影响,至少单靠他们自己不会。尽管他们可能年复一年地回到美国,而且美国是他们的唯一生计来源,但他们的身份仍然是临时移民,因为美国不会允许他们成为永久居民,这会给予他们美国人身份和发言权。雇主也喜欢这种安排,因为这种尴尬身份的存在不仅提供了廉价和易管理的劳动力来源,而且那些工人的低工资也有助于拉低其他地方和其他被雇用者的工资。
- 实际上,在那之前就开始了。特朗普从移民开始试图限制那些更有可能投票给民主党的人进入这个国家。毕竟,关于移民政策的冲突(至少其中一部分),可以看作未来选民间的冲突。
- 同样,值得注意的是,在许多州狱,中的犯人和已经被定罪的重刑犯被剥夺了投票权,尽管他们被算作代表。一些州在某些特定地点设立监狱,作为便利不公正划分选区的手段。
- Michelle Alexander.The New Jim Crow:Mass Incarceration in the Age of Colorblindness[M].New York:The New Press,2010.
- 相比之下,不属于非裔美国人的该比例为1.8%。而在被剥夺选举权的非裔美国人中,有着难以计数的男性。6 Million Lost Voters:State-Level Estimates of Felony Disenfranchisement,2016.Sentencing Project,2016-10.2018年中期,最成功的选举之一是在佛罗里达州举行的全民公决,该州有投票权的人数恢复到150万,其中大约三分之一是非裔美国人。
- 2018年,5个州(印第安纳州、肯塔基州、新罕布什尔州、俄亥俄州和俄克拉荷马州)尝试进行或已经成功制定了限制性投票法。Voting Laws Roundup 2018[OL].Brennan Center for Justice(2018-042).https://www.brennancenter.org/analysis/voting-laws-roundup-2018.
- 在美国,有大量关于剥夺人民权利的文献,不仅针对工人,还针对女性和新移民。Alexander Keyssar.The Right to Vote:The Contested History of Democracy in the United States[M].New York:Basic Books,2000.我在哥伦比亚大学的同事苏雷什·南度表示,在美国南部,这些压制选民的尝试取得了成功,将整体投票率降低了1%,低至7%,并将民主党在全国大选中所占的比例提高了5%~10%。他还指出,反过来说,这又对非裔美国人学校的支出有很大的影响,并且产生了巨大的分配效应:“非裔美国人劳工因被剥夺公民权而遭受的集体损失至少达到其年收入的15%,而土地所有者的收益则增长了12%。”Suffrage,School,and Sorting in the Post-Bellum U.S.South[R].NBER Working Paper 2012:
18129.最近几次剥夺公民权的尝试都集中在拉美裔身上。
- State Poll Opening and Closing Times(2018)[OL].Ballotpedia.https://ballotpedia.org/State_Poll_Opening_and_Closing_Times_ (2018).
- 技术进步使不公正划分选区更容易实现,使公正的选举更加困难。
- 当人们不仅要考虑选民的登记率,还要考虑选民投票率时,尤其如此。在2016年美国全国大选中,后者的数字低于56%。(由于特朗普仅获得46%的选票,这意味着他的支持者只占少数,仅占选民人数的26%。)相比之下,在最近的其他国家全国大选中,比利时的选民投票率为87%;在瑞典,这一比例为83%。Drew DeSilver.U.S.Trails Most Developed Countries in Voter Turnout.Pew Research Center,2017-05-15.这还不包括州和地方选举,因为这些选举的投票率往往要低得多。例如,在2018年的加利福尼亚州,3月初选的投票率仅为登记选民的36%——一个被吹捧为在政治上火力全开反对特朗普政府的州。
- 除了限制有权投票的人投票外,还存在缴税但不被允许投票的合法移民劳工。大约有250万无证移民居住在加利福尼亚州,而他们占加州工人人数的十分之一。Just the Facts:Undocumented Immigrants in California[OL].Public Policy Institute of California(2018-031).http://www.ppic.org/publication/undocumented-immigrants-in-california/.
本书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