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的职责是什么
IBM的例子说明了主管的职务内容。的确,在企业管理员工和工作的做法上,最值得学习的大概就是IBM安排主管职务的经验了。
我们学到的第一课是,主管工作必须是真正的管理工作,主管必须担负起大部分的管理责任。IBM的主管身为项目经理,必须负责让新的产品设计上线生产。他必须和部属一起制定标准产量,并负责规划工具、材料和零件的供应。一般而言,大家都公认主管不是“技工”,许多工会合约中都明定除了修理机器外,主管不能亲自操作机器。但是,大家还没有充分明了的是,主管还必须是个真正的管理者,必须担负起规划和决策的重责大任。的确,他们的工作目标必须直接源自企业目标,同时必须根据他们对于企业绩效和成果的贡献来衡量他们的绩效和成果。
我们学到的第二课是,主管必须能够控制履行职责时所需的活动,也必须有充足的人力来处理相关事务。即使在最佳状况下,主管的一天总是排得满满的,但是如果他真的善尽职责的话,他根本不可能抽得出时间来填一大堆印好的表格,然而今天大多数主管却把1/3左右的时间花在填表格上。公司需要找个职员来帮主管填表,IBM就为主管配了这样的帮手,他们称之为“收发员”。
主管也没有什么时间为下属进行例行培训,传授老手的工作经验。单单规划工作、安排进度、保持物料供应顺畅和设备状态良好,就已经忙不完了(根据前面提到的美国陆军的研究,对成功的生产线主管而言,这些工作占了一半以上的工作量),其余的时间则几乎都用在个别辅导下属解决问题,或教导他们新技术或新制程等等。换句话说,他需要一位或多位培训员的协助──也就是IBM的“工作指导员”。
但是主管也需要技术服务。他可能需要工业工程、工作方法与成本会计方面的协助,可能也需要有人帮他追踪进度,了解工具供应或机器维修状况。这些都是主管需要的服务功能,应该由自己的下属来承担这部分的责任,因为主管是需要为最后绩效负责的人。
从IBM学到的第三课是,我们必须设法扭转趋势,不再削减主管的权限。IBM的主管负责雇佣、推荐、解雇、培训、提升人员及规划进度,同时负责处理他的单位和公司之间的所有关系,例如与人力资源部门之间的关系。当然,所有关于人的决策都应该先经过上司核定──这个规定适用于每一位管理者所做的人事决策,而且下属必须有申诉的权利。但是,决策本身却必须由主管来做,否则就是有责无权了。
我们还有许多证据显示,企业需要扩大主管的管理权限,以及这样做将影响他的工作效能:
一家大型汽车组装厂最近把员工雇佣权从中央掌控改为由主管掌控。聘雇部门仍然负责面谈、筛选和测验应征者,但是由主管决定是否聘用,而且职位出缺时,聘雇部门都会提出几个候选人供主管考虑,结果产量明显提升了许多。主管认为改进生产绩效的第一个原因是职务安排比过去理想,“我可以挑选最适合这个职位的人”是他们典型的答案。其次,他们觉得,当主管负责决定聘用什么人时,员工比较清楚上司对他的期望。
一位工会干部表示:“聘雇部门总是告诉应征者公司会提供多棒的发展机会,以及我们有完善的退休金制度和医疗保险,但是他们不会和应征者讨论职务内容──他们根本对职务内容一无所知。主管则会实事求是地告诉应征者公司期望他做什么,工作内容是什么。因此,我们不会找个聪明家伙进来,结果他从上班第一天开始就不断嫌东嫌西,也不会有人上班后才发现,自己不可能在六个星期内升为工厂经理,因为幻想破灭而另谋高就。”最后,公司和工会的关系大为改善。多年来,这座工厂和工会的冲突一直不断,现在尽管高层与工会的关系仍然不佳,但是在工厂的层次,主管现在不至于每个动作都招致工会不满,这在过去屡见不鲜,是导致怠工的重要原因。
最后,主管的单位规模应该要比目前大。当然,实际的规模会随着职务状况有所不同,但是整体而言,主管单位的规模应该比目前扩大至少两三倍。如此一来,主管才有充分的分量在面对管理层时代表员工发言,也防止主管只是一味“督导”下属,而必须实施目标管理,通过慎重安排职务、员工培训、工作规划来管理下属。企业因此能付给主管比较像样的主管薪资,而不要老是像今天这样,付给他“比最高薪金的基层员工高出10%”的薪水。这种说法本身充分反映了在管理员工时,主管工作的现实面和虚幻面之间的鸿沟。(付给少数几位主管高薪,即使将为主管请助手的薪资都包括在内,仍然比今天以低薪雇佣太多主管的做法节省成本。)
如果主管负责真正的管理工作,如果他能有助手分劳,如果他能掌握实权,如果他的单位规模够大,那么主管工作将再度变得可以管理。他也将有更充裕的时间和员工一起工作,更清楚自己的工作重点。
如此一来,主管工作将如同美国过去的传统,再度成为开创新机会的主要途径。“工作指导员”的职位可以训练员工担任主管工作,并且从实际表现中检验他的能力。难怪IBM不太担心如何挑选主管的问题,但几乎每一家制造公司都深受这个问题困扰。也难怪IBM不需担心员工会排斥新上任的主管,因为这些人昨天还是他们的同事,担任“工作指导员”时的表现好坏被视为合理的升迁标准。最后,IBM很少会因为主管绩效不佳而将他降级。然而在其他公司常见的状况是,几乎每四位新进的主管中,就有两位做不好,尽管在他们升迁之前和到任后,公司都提供了密集的培训课程。
或许更重要的是,只要合理安排主管的职务,让主管晋升到负更大责任的管理职位就变得顺理成章了。今天的主管在与下属面对面相处时,是个卓越的管理者。但是他还不懂得如何通过设定目标、通过组织工作和职务,以及通过完善的规划来管理,换句话说,通过构成管理的要素来管理员工,而不再通过人际关系来管理员工。然而一旦提升到负更大责任的管理职位,他就必须有能力管理这些要素,具备设定目标、组织和规划的能力。即使是规划完善的督导职务,重心仍会放在与员工面对面的关系上,但是其中依然会包含充分的概念性、分析性、整合性的管理工作,可以训练主管为担负更大责任做准备,并且检验他的实际绩效。
如果有人认为,我表面上似乎要把主管工作变得更容易管理,也更有意义,但实际上是要“废除”主管职务,那么我的回答是,我的本意确实是如此。当企业希望促使员工达到最高绩效时,他们需要的是管理者,而非主管。
我不喜欢为了这类名词而讨论不休。但是“主管”这个名词所代表的意义恰好和主管工作应该具备的内容背道而驰。我认为,这个名词本身构成了一大障碍,干脆把它直接改成“管理者”还好一点。(IBM已经这么做了,而通用电气公司也在考虑跟进。)否则,“工头”这类旧观念仍然会继续误导我们。
无论我们用的是哪个名词,职务本身应该毫无疑义,担任这项职务的人承接了早年工匠师傅的古老传统,然而他们不再担任鞋匠或石匠,而是从事管理实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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