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文明的结构
300年前(前后不超过50年)[1],一波爆炸性震荡波及全世界,破坏了古老的社会,创造了全新的文明。当然,这一波震荡就是工业革命。扑向全世界的巨大浪潮 ——第二次浪潮,冲击着所有旧制度,改变了成千上万人的生活。
在第一次浪潮文明称霸时期,地球上的人口可以分为两类:“原始人”和“文明人”。所谓的原始人,生活在小部落里,以采集、渔猎为生,他们已经被农业革命淘汰了。
相反,文明世界中大部分的人都靠土地维生。农业一兴起,文明即生根。从中国、印度到贝宁、墨西哥、希腊和罗马,文明起伏聚散,形成无数多姿多彩的混合体。
各种文明在表面的差异之下隐藏着相似之处:土地是其经济、生活、文化、家庭结构及政治的根本;生活围绕着村落进行;简单的分工盛行一时,少数明确的身份和阶级也于此时出现,比如贵族、教士、军人、奴隶;权力是严格的集权;出身决定了一个人的社会地位;经济很分散,每个地区都可以自给自足。
其中也有例外——历史并不是如此简单。水手横渡大洋,形成商业文化;在庞大的灌溉系统周围,权力非常集中的王国建立起来。撇开这些差异不谈,我们不妨把这些看似各不相同的文明视为同一现象的特例,而所谓的同一现象就是第一次浪潮文明——农业文明。
这一时期出现了一些偶发事件。在古希腊和古罗马,出现了新兴的批量生产工厂。在公元前400年的一个希腊岛屿及公元100年的缅甸,都展开了钻探石油的工作。大规模的官僚制度盛行于巴比伦和埃及。大都市崛起于亚洲和南美。货币和交易都出现了。贸易路线跨过沙漠、海洋和高山,从中国延伸到法国。企业和国家的雏形已经形成。在亚历山大港甚至出现了蒸汽机的前身。
然而当时并没有任何可以称为工业文明的迹象。这些未来的先兆只是历史上的异象,在不同时期零星散布于不同的地方,从未形成一个凝聚的制度。因此,直到1650—1750年,我们才能谈到第一次浪潮的世界。虽然原始部落和工业化的未来共存于这一时期,但是农业文明主宰了全世界,而且似乎会永久长存。
工业革命就发生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掀起了第二次浪潮,创造了一个奇异、强大、精力充沛的对立文明。工业主义不仅仅是烟囱和流水线,更是丰富多元的社会制度,触及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冲击第一次浪潮社会的所有内涵。工业主义产生了底特律郊外的大工厂,同时也把拖拉机引入农场,将打字机带入公司,把冰箱送入厨房。工业主义还带来了报纸、电影、地铁、DC–3型飞机,带来了立体主义绘画和12音阶的音乐,带来了包豪斯派的建筑、巴塞罗那的椅子、静坐罢工、维生素,以及更长的寿命。它使手表和投票箱得以普及。更重要的是,它把所有事物连接在一起,像机器一样分别装配,构成世界上最强大、最团结、最具包容力的社会制度:第二次浪潮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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