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军队
只要我们回顾一下20世纪70年代中期的历史,就会发现这种权力真空状态所隐藏的危险。在石油输出国组织禁运之后,能源和原料起伏不定,通货膨胀率和失业率扶摇直上,美元升值,非洲、亚洲和南美洲纷纷要求制定新经济协定,第二次浪潮国家相继出现了政治问题。
在一向自认为容忍和文明之邦的英国,退役军人雇用私人军队来维持秩序,新法西斯运动(民族阵线)在90多个议会选区都提名了候选人。法西斯信徒和左翼人物在伦敦街头大打出手。意大利左翼的法西斯信徒(红色旅)扩大了绑票和谋杀的范围。波兰政府试图通过提高食物价格配合通货膨胀,致使整个国家濒临覆灭的边缘。德国遭到恐怖分子谋杀的威胁,神经过敏的政府立刻通过一连串麦肯锡式的法律镇压异己。
这些不稳定的政治迹象随着20世纪70年代末经济的部分(暂时)好转而逐渐消失。英国的私人军队并没有表现的机会,红色旅在谋杀了阿尔多·莫罗(Aldo Moro)后,一度偃旗息鼓,重新组织。日本新政权的转移非常平稳。波兰政府与反对者之间尽量维持和平的关系。美国前总统卡特以“反制度”赢得宝座(然后就拥抱制度),事后虽仍尽力支撑,但声望也已一落千丈。
然而,这些不稳定的迹象不禁让人怀疑,目前工业国家的第二次浪潮政治制度能否撑过另一度危机。20世纪80—90年代的危机可能比以往更严重、更猛烈,也更危险。观察家相信,最坏的还没有结束,有许多事实可以证明。
如果把伊朗的输油管道封闭几周,美国的加油站就要发生骚动和暴乱事件。如果沙特阿拉伯的统治者被推翻了,这个世界(不仅是美国)
会变成什么样子?南北也门不断发生战事,沙特阿拉伯国内涌入大量移民工人、激进的巴勒斯坦人,控制世界石油存量25%的沙特阿拉伯王室会永远掌握权力吗?华盛顿、伦敦、巴黎、莫斯科、东京、特拉维夫各地的政客,对利雅得的武装政变、宗教动乱、革命事件做何反应?对加瓦尔和阿布奎克石油工人的怠工呢?
假如事情不出谢赫·亚曼尼(Sheikh Yamani)所料,霍尔木兹海峡密布水雷,船只随时有被击沉的危险,世界半数的石油均被封锁,第二次浪潮中工作过度、神经紧张的政治领导人(不论东方还是西方)该怎么办呢?只要看看地图,就会发现连国内法律和秩序都很难维持的伊朗,正位于这个战略要点的狭窄海峡边上。
还有一件令人不寒而栗的事。墨西哥已经开展开采石油的工作,很快就会出现大量石油比索。暂且不提行政能力,统治阶层愿意将这些新财富分配给墨西哥境内营养不良、处境堪虞的农民吗?政府能够迅速采取措施,避免让小型游击活动演变成全面内战吗?一旦战争爆发,华盛顿会做何反应?加利福尼亚州南部与得克萨斯州贫民区里的大批西班牙语民族又会做何感想?在今天国会和白宫步调紊乱的情况下,这样大规模的危机能够得到一个尚可的决策吗?
在经济方面,无法控制总体经济环境的政府能应付国际货币体系的大幅波动,甚至全面崩溃吗?通货失去控制,欧洲通货继续扩张,消费者、企业界和政府的信用一直膨胀,有人敢预言经济会趋向稳定吗?通货膨胀率和失业率直线上升,信用破产,加上其他经济危机,我们可能会见到私人军队揭竿而起。
最后,在无数蓬勃的教派中,会有一些以政治目标为鹄的吗?重要的宗教组织受到第三次浪潮多样化的影响而宣告分裂后,牧师、传教士、教师很可能会成群结队地出现,其中有一些甚至会拥有受过训练的政治追随者。
我们不难想象美国会出现一些新的政党,像比利·格雷厄姆(Billy Graham)牧师这类人物,以权威的态度来主持“法律与秩序”“反色情业”等计划,或者像目前仍不知名的阿尼塔·布赖恩特一样,呼吁人们监禁同性恋者和有同性恋倾向的人。这些例子只是未来宗教与政治结合的先声。我们可以想象出各种以教派为基础的政治活动,升斗小民也可能成为霍梅尼第二。
我并不认为这种情形一定会出现,真实的情形可能和我的预测完全相反。即使这类事件不出现,其他危机也必然会产生,这些危机可能比以往更为严重。我们必须面对现实,承认目前第二次浪潮的领导者没有做好充分准备来应对这些危机。
事实上,由于第二次浪潮的政治结构比20世纪70年代时更糟糕,我们必须承认政府处理八九十年代危机的能力、想象力及见识都不如过去10年。
这一事实提醒我们,我们必须重新检讨一下那个根深蒂固的政治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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