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
回顾和拉曼合作以来的e-mail记录,我感觉有点难以想象,中间有那么多分神的杂事,我们究竟是怎么完成研究的。研究开始的时候,我正在从麻理迁往普林斯顿,到那儿做教授;同时,我还在筹划第二年在圣塔芭芭拉举行的为时6个月的研讨会。而拉曼,由于已做了好几期的博士后,他急于找到一个正式的教职,当时正忙于准备谈话和工作申请。真的令人难以相信,他已做了大量工作,我和其他人都试图说服他事情总会好转的,他不应放弃物理转向其他职业。拉曼显然应该继续他的物理学研究,他绝对该得到一份优秀的教职,可他就是很难找到工作。
从那时起,e-mail显示出杂乱,有趣的物理问题中间夹杂着推荐信请求、会议发言安排、普林斯顿房子的安置还有圣塔芭芭拉会议的组织,另有几封与其他物理学家往来的e-mail谈论我们的工作,却并不很多。尽管RS2论文最终被千百次地引用,且已被广泛认可,但研究最初接收到的反应却很复杂。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物理学家才最终领会其中的含义,并相信了我们。一个同事告诉我,起初人们在等待别人去发现漏洞,所以他们根本不必关注。当然,在普林斯顿,人们对于拉曼发言的反应顶多算得上是不温不火。
即便那些真正在听的人也未必立即就相信了我们,与弦理论家安迪·斯特罗明格的一次谈话对我们有很大的启发,可现在他自嘲说,起初我们说的话他一句都不相信。幸运的是,当时他没有怀疑到根本不听我们讲话,或根本不与我们谈论。
在物理界,有几个人从一开始就理解我们且相信我们是正确的,令我们感到无比幸运的是,史蒂芬·霍金就在其中——而且他毫不迟疑地让物理界听众共享他的热情。我记得拉曼非常兴奋地告诉我,霍金在哈佛所做的著名演讲重点讲述了我们的研究。
另外还有几个人也在致力于相关观点的研究,但直到第二年秋天,在我们的论文发表了几个月后(从我们开始谈论起已是好几个月的事了),整个理论物理学界才开始广泛关注起来。事实证明,1999年秋我在圣塔芭芭拉卡夫里理论物理研究所组织的为期6个月的研讨会提供了良好的机会,组织这次研讨会的人还有:戴维·库塔索夫(David Kutasov),芝加哥大学的一位来自以色列的物理学家,和米沙·史夫曼(Misha Shifman),明尼苏达大学的一位俄裔粒子物理学家。研讨会本来的目的是要让弦理论家和模型构建者聚集在一起,共同探讨交流两个阵营在诸如超对称和强相互作用的规范玻色子理论等方面的研究。我们事先对研讨会做了详尽的计划,最终却是膜和额外维度的观点产生了巨大的轰动。尽管我们曾希望在弦理论家和模型构建者之间能形成一种积极的合作,但组织之初我们却未料到在会议实际召开时,我们却讨论起了额外维度。
时间的选择实际很凑巧,它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让额外维度的观点变得鲜活起来,也让模型构建者、弦理论家、广义相对论学家能共享前沿的研究成果。人们进行了热烈的讨论,其中一个主要话题是弯曲几何。最后,弯曲的五维几何让模型构建者和弦理论家都认真对待起来。事实上,当人们共同合作,致力于相似问题如弯曲几何和其他观点的研究时,两个阵营的界线变得模糊了。
后来,许多物理学家对弯曲几何的其他方面进行了研究,确立了一些联系并探索了一些细节,这使得局域化引力更加有趣了。尽管弦理论家最初对RS1(有两个膜的弯曲几何)不以为然,只把它看做一个模型,但一旦他们开始研究,他们便发现了在弦理论里实现RS1图景的方法。有关黑洞、时间演变的问题、相关几何的问题,以及与弦理论和粒子物理观点的联系也成了科研的丰产领域。现在局域化引力已进入了不同领域的研究,而新观点仍在不断涌现。
我们的观点被接受之后,不再被认为是错误的了,有些物理学家又开始走向了另一极端:声称我们的理论根本不新鲜,一位弦理论家甚至总结说,弦理论对卡鲁扎-克莱因模式影响的计算就是确凿的证据,证明我们的理论与弦理论家早就在研究的一个版本是一样的。
这正印证了科学界的一段笑谈,一个新的理论在被接受之前要经历三个阶段:起先它是错的;然后变得显而易见;最后有人会说别人早就发现了。但在这一事例中,当物理学家认识到弦理论的计算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复杂时,确凿的证据最终化作了一缕轻烟,他们宣称的弦理论答案实际并不正确。
事实是,融入弦理论的研究令我们所有人都无比兴奋,而且引出了许多重要的新见解。
结果,局域化引力与当时大多数重要的弦理论成果都有着强烈的重合:弦理论的研究和我们的研究都包含了一个类似的弯曲几何。事实上,也许因为我们的研究并未直接挑战弦理论模型,因此,相比模型构建团队,弦理论团队更快地接受和认可了我们研究的意义。虽说起初很凑巧,可这兴许表示我们找对了研究方向。而令人高兴的是,以后拉曼找工作再也没遇到什么困难(现在他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教授)。
然而,仍有一些人持怀疑态度。我和拉曼提出的那一模型所引出的一些有趣的问题,有人立即回应:局域化会依赖于远处的时空形式吗?当有人试图在超弦理论里找到我和拉曼提出的那种几何的例子时,远离膜的引力形式似乎成了障碍。但这些是不是根本条件?我们想回答的另一个问题是,时空是否处处一定都是四维的?局域化引力使整个五维宇宙表现得就像只有四维引力,事情是否总能这样?或者一些区域看起来是四维的,而另一些区域表现却不同?如果引力膜不是完全平坦的,事情又会怎样?在一个有着不同几何的膜上,局域化会同样有效吗?这些问题是当地局域化引力要解决的,那也是我和拉曼发展的一个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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