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打误撞”的贡献
他也不承认自己与心理学有什么关系,
做出的贡献只是……误打误撞而已
行为主义的出场固然轰轰烈烈,但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而是整个时代精神发展到了某个阶段的产物。
探究行为主义的哲学源头,主要是机械唯物主义和实用主义。这几个主义,简单概括就俩字——实在。中心思想就是说咱们别谈那些虚头巴脑的灵魂啊、意识啊、思想啊,只关注实实在在的、看得见摸得着的物体。
这种哲学思想之所以会兴盛,也与当时的历史背景分不开。20世纪初,美国资本主义高速发展,出现了大工业机械化生产,人们陶醉在工业发展带来的沾沾自喜之中,不但觉得世界尽在掌握之中,连人类自己也尽在掌握之中。
科学越高歌猛进,人们就越充满自信,机械论也就越受欢迎。一战之前,人类的傲慢正达到一个峰值,许多人对未来充满盲目的乐观,感觉科学再往前发展一步……也许是一小步,就能抵达世界的终极、光明的彼岸。
行为主义就产生于这个时代。
在它正式出现之前,桑代克已经用小鸡走了迷宫,饿猫开了迷笼。
然后又出现了更为著名的巴甫洛夫的狗。
伊凡·巴甫洛夫并不是心理学家,他是一位俄国的实验生理学家,其职业生涯的前半部分进行的是消化研究,而且他也不承认自己与心理学有什么关系,做出的贡献只是……误打误撞而已。
巴甫洛夫出生在俄国中部农村一个牧师家庭,本来应该继承家业继续当牧师,但在神学院上学的时候,他读到了专砸神学场子的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大为折服,当场“倒戈”,放弃了当牧师的计划,跑去学了生理学,进而研究医学。
巴甫洛夫家比较穷,工资也不高,整天全心全意扑在工作上——这样的人,居然也找到了女朋友,可见俄国姑娘淳朴。恋爱的时候,俩人约会,巴甫洛夫见到女朋友十分高兴,迫不及待地说:“快把你的手给我。”女友以为他要吻自己的手,高高兴兴伸过去。巴甫洛夫抓过手,指压脉搏许久,说:“没有不正常的跳动,放心吧,你的心脏很好。”
这样的人,居然也跟女朋友顺利进展到了谈婚论嫁阶段。订婚的时候,巴甫洛夫难得给女朋友买了礼物——一双鞋,还是姑娘赶着出远门着急要穿的实用品。可是,未婚妻到了目的地打开行李一看,里面只有一只鞋子。后来巴甫洛夫解释说:“我把另一只鞋子当作一件可以想起你来的纪念品放在我桌上了。”
大部分姑娘遇到这样的状况恐怕都会生气,敢情没这只鞋子就想不起我来了?
但巴甫洛夫的未婚妻异于“常人”,非常淳朴,还是嫁给了他。
他们结婚以后,几乎就是生活在贫困之中,巴甫洛夫除了科研之外啥也不管,工资都经常忘了领。有年冬天,他穷到买燃料的钱都没有了,那可是俄罗斯的冬天啊!寒潮一到,连他用来做科研的蝴蝶都全冻死了。妻子也非常冷,不由得开始发牢骚,而巴甫洛夫却恼怒万分地说:“哎呀呀,别烦我了!我所有的蝴蝶都死了,出了这样令人伤心的事,你却还在这里抱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在实验室里,巴甫洛夫却是个实际的人,一位完美主义者,而且办事有条有理。他希望自己的助手按他的标准来实践,稍有越矩助手便会受惩罚或者被开除掉,不管原因何在。在革命期间,街上时有巷战,有天实验室的一名雇员迟到了。巴甫洛夫严加责问时,这人说,路上有巷战,他差点连命都丢了。可巴甫洛夫却愤怒地回答说,这根本不能构成一个理由!对科学的贡献应该超过一切其他的动机。
拼命做科研的巴甫洛夫坚持了好几十年,终于因胃反射方面的研究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奖。就在胃反射研究中途,巴甫洛夫注意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狗在非喂食的时候也会分泌出一些胃液和唾液,比如,在它看见或者听见喂养者的时候,还没开始吃,它们仍然可以分泌唾液。起初,巴甫洛夫认为这是件烦人的事,因为这会影响到有关消化分泌物的数量的数据。可是,他想到,一定有个什么原因可以来解释,狗为什么会在嘴里甚至附近没有食物时也会产生这样一些液体。一个明显的解释是狗“意识”到进餐时间快到了,而这个念头会产生分泌物。
基于这样的好奇,巴甫洛夫做了著名的狗的条件反射实验:每次在给狗喂食之前都摇铃铛,经过一段时间训练之后,发现只摇铃不给食物,狗也会分泌唾液。由此,他提出了条件反射与非条件反射的概念,无心插柳地为心理学史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进行动物实验,养鸡的、养鸭的、养猫的、养狗的层出不穷,毕竟用动物做实验总比用人容易。更何况,进化论早就说了,动物和人都是演化链条上的一环,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拿动物做心理学研究有个隐含的前提:无法研究意识,也无法使用构造主义强调的内省法。这是因为,动物有没有意识暂且不论——即便它们有完整成熟的思想体系,我们也没有办法去问猫猫狗狗究竟在想些什么啊!于是只能观察动物们外部的行为,例如吃饭了、咬人了、暴躁了……
人们发现用观察行为的方法可以研究动物心理之后,又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能不能用同样的方法研究人呢?
伴随着这种思潮出现,机能主义者开始表示心理学可以研究行为,而且可以使用内省法之外的研究方法。科学、哲学、生理学、心理学再加上整个时代的高速膨胀与发展,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召唤那么一位英雄,如石猴出世一般击碎传统的藩篱,轰轰烈烈地响应这大时代的呼唤。
华生就是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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