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生活与艺术
乔治·赫伯特说:“致力于养成一种高贵的性情,虽然你贫穷,但总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偿。”
在各种美好的艺术中,生活的艺术占有一席之地。像文学一样,它也属于人文科学。它是一种能使生活方式变得最有价值的艺术——充分利用每一件东西。它是一种从生活中获取最高的快乐并由此达到人生最高境界的一门艺术。
要想生活幸福,不运用某种程度的艺术是不可能的。像诗歌和绘画一样,生活的艺术也就主要源于天赋;但所有的人都能培养和开发它。
它可以由父母和老师来培育,通过自我修养而得到完善。没有才智,它就无法存在。
幸福并非是一颗美丽、难以寻觅的巨大的宝石,无论付出怎样的努力也无法找到它;相反,它是由一系列普通而又细小的宝石所组成的珠串,它们散发出快乐和优美的情趣。幸福就是散布在普通生活道路上的各种不太起眼的快乐,这些快乐通常在我们热切地追求某些宏大而动人心魄的快乐时容易被我们忽略。在我们诚实而正直地履行普通职责的过程中,幸福就会露出会心的微笑。
在现实生活中,体现生活艺术的例子比比皆是。我们不妨来举个例子。在两个各方面条件相同的人,其中一个懂得生活的艺术,而另一个人则不懂。前者具有好奇的眼光和充满才智的心灵。在他面前,大自然永远是崭新的,充满了美好的事物。他生活在现在,回忆着过去,幻想着美好的未来。对他来说,生活具有一种深刻的意义,它要求诚实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以告慰自己的心灵,这样,生活也就快乐了。他不断地完善自己,按照自己的年龄角色而行动,帮助那些绝望的人摆脱困境,积极从事各种美好的工作。他的双手永不会疲劳,他的心灵永远不会倦怠。他愉快地度过自己的人生,帮助别人成了他生活的快乐。不断增长的才智使他对人、对物每天都有新的领悟。他为自己的人生留下了无数的荣誉和祝福,他的最大纪念碑就是他曾经做出的美好行为以及他在自己的同胞面前树立的有益的榜样。
而另一位不懂生活艺术的人,他的生活乐趣可谓乏善可陈。在他的生命走向结束以前,他也没有达到真正的人的状态。金钱为他贡献了一切,然而他却觉得生活空虚无聊、枯燥乏味。旅游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好处,因为对他而言,自己的经历是毫无意义的东西。他活着只是为了向小旅馆老板和服务员收取佣金;即使在大山深处旅游多日,他也会觉得索然乏味;在乡间行走,面对广大的农夫和大批的羊群,他不会去搭讪和欣赏,而是把自己龟缩在马车中。美术画廊在他看来是令人厌恶的东西,他之所以进去看它们,那是因为看到别人也在这样做。这些“乐趣”很快就使他厌倦了,他对生活彻底地感到乏味了。当他年老的时候,他成了一群赶时髦的闲荡者中的一员,生活中已没有任何能让他提得起兴趣的地方,生活成了一场化妆舞会,在舞会里他只认识流氓、恶棍、无赖、伪君子和吹牛拍马的阿谀奉承之徒。尽管他已不再热爱生活,然而他还是害怕失去生活。然后,他的人生舞台终于落幕。尽管他财富丰厚,他的生活却是一场失败,因为他根本不懂得生活的艺术,没有它,生活就不会有乐趣。
财富并不能给生活带来真正的热情,只有思考、欣赏、品味、修养才能带来生活的热情。在所有这些东西当中,一双有洞察力的眼睛和一个有感悟力的心灵是必不可少、无法替代的。具备了这些品质,最低贱的人们也能变得有福,劳动和辛苦也会与最高尚的思想和最纯洁的品味密切相联。许多劳动者也许会因此而变得高尚和高贵。蒙田认为:“所有的道德哲学就像它能适用于最辉煌壮丽的人生那样,也能适用于普通下层百姓的生活当中。每个人身上都拥有人类生活的全部形式。”
即使在物质的舒适方面,良好的情趣既是真正的节俭者,也是快乐的促进者。每当你经过朋友家门前的台阶时,你会不由自主地要观察一下他的屋子里是否具有某种情趣。例如:家里是否有一种干净整洁、井然有序、优美文雅的氛围,它会给人们带来愉快的感受,虽然这种感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看看窗台上是否有鲜花、墙上是否挂有绘画,这是一个家是否有品味的标志。一只鸟在窗台上歌唱,家里摆满了书,而家具尽管是普通的,却很整洁宜人, 甚至可说是精致,这就是有情趣的标志。
生活的艺术体现在家居生活的每个方面。它会挑选健康卫生的食品,一口一口地品尝它们。不存在挥霍浪费的行为。饮食质量也许低些,然而这种生活却是有滋有味;所有东西都那么地干净整洁,杯子里的水是那么充满活力,不会再渴望更加丰盛的美味佳肴或更加刺激的风味饮料。
让我们再看看另一种家居生活:那里大肆铺张浪费,既没情趣也没井井有条的家居氛围。家庭的开销是巨大的,然而你仍然感觉不到是“在家里。”家里的氛围丝毫没有舒适之感。书籍、帽子、围巾、正在缝补的袜子四处散落,杂乱无序。三三两两的椅子上堆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整个屋子混乱不堪。这样的家无论花多少钱也是白搭。这是一个缺乏情趣的家,因为家庭的主人还没有学会生活的艺术。
然而你可以在乡村小屋的家中看到与上述情形完全相反的情况。贫穷的生活因为充满了情趣而变得甘甜可口。他们选择心地善良、心胸开阔的邻居作为自己的朋友,在那里,空气是纯净的,街道是干净整洁的。乍一看,门前台阶是泥沙铺就,然而窗格玻璃却是一尘不染——也许正在盛开的玫瑰或天竺葵透过玻璃而在屋内散发着清香呢——屋里是佃农,但无论他有多贫穷,他都懂得如何充分利用自己的资源来制造生活的情趣。在别的地方你会看到与此不同的情景:臭味难闻的乡村小屋、脏兮兮的小孩在街沟里玩耍,邋遢的女人懒洋洋地躺在门脸上,弥漫在整个房屋周围的是沉闷贫困的氛围!从每周的收入上讲,那个富有情调的乡村生活的主人也许没什么巨额收入,甚至比后者的收入要少。
同样相似的对比也发生在两个在相同领域工作或在相同的商店工作的人身上。其中一人像百灵鸟一样兴奋异常,总是欢快活泼、穿戴整齐,像他的工作所要求的那样干干净净;星期日早晨穿戴整齐地同家人一起上教堂;除了在储蓄所存上多余的钱以外,在自己的钱包里无论如何都要留下一些钱以备急需;阅读书本、订阅报纸并带回某些文学刊物给家庭成员阅读。而另外一个人呢,与前者具有相同的条件甚至每周的收入还高于前者,每天早晨上班时,总是带着一副阴郁而沮丧的脸孔;对生活、对工作总是牢骚满腹;不修边幅,穿着马虎,脏兮兮的;星期日睡懒觉一直到中午,当他懒洋洋地打开房门时,只见脸未洗、头发蓬乱,眼睛无精打采,布满血丝;让孩子们在肮脏的阴沟里嬉戏,没有人照看他们;到星期六晚上,就花光了自己一周所挣的收入,然后是债台高筑,借钱还债;从不参与任何俱乐部,也不节省任何东西,有多少就吃多少;从不阅读书报资料,不思考任何问题,只会干些苦工、吃喝玩乐和睡大觉——为什么在这两个人之间会存在这样大的差别呢?
原因其实很简单:其中一人拥有才智并懂得从生活中采撷欢乐和幸福,自得其乐并使周围的人也跟着快乐;而另一个人则没有开发才智,根本就不懂得使他自己和他的家庭幸福的艺术。对第一个人来说,生活就是一幅充满爱意、帮助和同情,充满关怀、远见和精打细算,充满思考、行动和职责的一幅丰富多彩的画卷。而对第二个人来说,生活就是狼吞虎咽地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职责是不去想它的,思考也是不存在的,谨慎的精打细算也从来没考虑过。
但是,让我们瞧一下二者的结局吧:前者受到同事们的尊敬,受到家里人的热爱;他是他影响所及的范围内良好的生活和良好品行的典范。而后者则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不顾眼前和未来的悲惨生活;好人都像躲避瘟神一样躲避他;他的家人害怕门外响起的脚步声,他的妻子对他的回来感到胆颤心惊;他死后没人有惋惜之情,也许除了他的家人略为有些惋惜之外,而这个家庭又要公众的捐助施舍才能维持下去。
就为这些原因,一个人也应当学会幸福生活的艺术。即使是最穷苦的人也可以通过这种艺术从中获取巨大的快乐和幸福。这个世界不需要“眼泪汇聚的溪流”,除非我们自己希望出现这种景象。在很大程度上,我们有主宰自己命运的力量。无论在何种情形下,我们的心智都是我们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我们应当愉快地珍惜那里生长出来的思想;我们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调节和驾驭我们的性情和气质;我们可以教育自己并开发出我们天赋中最美好的东西,这些东西在大部分人身上都处于沉睡状态;我们可以阅读好书,珍惜纯洁的思想,过一种安祥、宽厚和有美德的生活,以赢得品行端正的人的尊敬,并把诚信典范的恩惠传承给后代。
生活的艺术最好地体现在家庭生活当中。一个良好的影响战胜了恶劣影响的第一流的幸福家庭令人身心俱爽。哪一个家庭令人烦躁不安、争吵不断、邋遢凌乱、马马虎虎、肮脏发霉,哪一个家庭就不能给人带来多大的舒适。丈夫在外辛苦了一天,希望回到家中获得身心舒适的补偿。在他回家以前他的妻子仅仅只要把家收拾得干净、整洁,使人感到温暖就能使丈夫获得上述效果。这才是最真正的节俭行为,最好的持家之道,最宝贵的家政管理。这一切使家变得这样的舒适、清爽宜人,以致于一个男人觉得当他走近家时,他就如同在走近一座圣殿一样;而当他走进家里时,没有任何啤酒馆的吸引力能把他从家中拉走。
也许有人会说我们过于崇拜舒适宜人的氛围了。“舒适”(comfrot)这个词语从本质上讲是个英语词汇,而且据说无法把它的全部意义准确、传神地译成其他任何一种外语词汇。它与炉边密切相关。在一个比较温暖的地方,人们都力图到户外活动。他们在街上晒太阳。他们生命的一半时间在户外度过。宜人的氛围促使他们不断前进,在外面努力工作。他们回到家里仅仅是为了吃和睡。很难说他是生活在家里。
我们的情形与上述情况简直就有天壤之别!每年户外那漫长的阴冷天气使得我们全都龟缩在家里很久很久。于是,我们想方设法创造各种使家里愉快的方法。因此,我们的绝大多数产生于心灵的快乐交往活动都发生在刚才所提及的家里。这样,家庭成了我们的上帝,我们的圣灵。
我们不会满足于仅仅有个家。它还必须舒适宜人才行。最悲惨的人,事实上就是那些没有家的人——无家可归者!但那些有个家然而缺乏舒适感的人,其悲惨之情也不亚于无家可归者。就像查尔斯·兰博对这类人的评价一样:“最不幸者有家等于没有家了。”舒适才是家的灵魂——它的本原、它的核心因素。
舒适并不仅是意味着温暖、良好的家具设备、精美的饮食。它意味着某些比这更高级的内容。它意味着干净、整洁的氛围、有条不紊、节俭;一句话,简洁明快和管理良好。舒适是人类成长的土壤,不仅是身体上而且还是道德上的成长土壤。事实上,舒适源于众多美好的德行。
对舒适来说财富并不是必不可少的。财富对奢侈豪华才是必不可少的。一个只是适当地拥有一些生活的必需品、由一位衣着干净、行为节俭的家庭主妇操持家务的贫苦人家也许就拥有舒适生活所需的一切因素。不舒适与其说是由于缺乏足够的财产,还不如说是由于缺乏起码的家政管理知识所致。
必须承认,舒适也是相比较而言的。对某个人来说是舒适的事情而对另外一个人也许就是痛苦的事情。在今天这个机械化最普及的时代,过去一种几百年前被认为是贵族的生活方式——睡在稻草床上、同一大群家畜一起共住一屋——这会被认为是一种痛苦。不列颠的征服者威廉的背脊就没有见识过衬衫,他的窗户也没有享受过窗格玻璃的待遇。伊丽莎白女王是首批穿袜子的人之一;在她以前的所有女王都没穿过袜子。
舒适的产生既要靠“器物”因素,更要依靠人的因素。与其说它是源于漂亮的家具、热气腾腾的房间、或豪华的家居和便利的设施,不如说它是源于舒适的感觉得以从中诞生的操持家务者的品格和性情。
舒适惬意者的性情温和友善。美好的性情可被看作是舒适状态永远不变的条件。必须友善和平;相互忍耐克制,相互帮助,要有充分利用事物的价值的禀性。“一堆充满爱意的牧草比一厩包含仇恨的牛羊要好得多。”
性情舒适的人是有常识的、有决断力的、深谋远虑和勤奋节俭的人。他们同诚实、正义、善行和真理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他们绝不会陷入债务的泥潭之中,因为那是一种不诚实的现象。他们量入为出,并为将来随时可能会降临到自己身上的艰难日子作着准备。他们对家居生活精打细算,但他们在适当的场合并不缺乏好客、仁慈的行为。他们的所做所为没有任何虚饰夸张的卖弄之态。
性情舒适安祥的人们做事有条不紊。他们有条理、冷静从容、节制、勤奋。他们穿戴得体。他们使自己适应季节的变化——既不会在冬天里瑟瑟发抖,也不会在夏天挥汗如雨。他们不会亦步亦趋地去赶时髦。他们宁愿把钱花在买些使人温暖的鞋袜上,也不会去买什么金项链,他们宁愿买些有益于健康的合适的床上用品,也不会去买那些华而不实的窗帘。他们的椅子朴实牢固,而不是外表好看而人一坐上去就要散架的那种。
家庭的组织管理在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妇女。她是每个家庭及其家务活动必不可少的当家人。因此,家庭的幸福必定在很大程度上要依赖于她的才智的发挥。男性的生活是围绕着女性而旋转。她是他的社会体系的核心。她是家庭生活的女王。每个家庭的舒适主要取决于她——取决于她的品格、她的性情、她的组织才能和她的事务处理的能力。一个人可能是节俭的,但是,除非他的家居生活也是节俭的,否则,他的节俭相对来讲也是无效的。“一个男人是不可能兴旺发达的,”一句格言说,“除非他的妻子允许他这样。”
虽然节俭的家庭生活是简朴的,但却是有益的。虽然它不受世人青睐,但它却能使许多人获得幸福。它造福于个人,但在提高他们的同时也在促进社会本身的进步。实际上,它在把最大可能的幸福赋予最可能多的人方面,能收到一种确实可靠的功效。缺乏它,立法、善行和捐赠都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行为,有时甚至比无用更糟糕了,因为它们坚守着那种在很大程度上早已不存在的希望。
当一个男人得知他的收入被一位有决断力和善于管理家务的妻子认真仔细地节俭使用和明智地花费时,他会多么愉快地奔赴他的工作岗位或从事他的商业活动啊!这位女性的影响力绝不仅是只局限于自己的家里,她的榜样的影响力会走进千家万户,她会成为广大妇女的典范与表率。她的孩子们也会模仿她的习惯;她的实际生活会成为无意识地塑造孩子们生活的模范;因为总是比词语有更强的说服力;它是行动的指南——工作中的智慧。
必须讲究方法。阿瑟·荷尔普斯爵士认为:“当今的妇女在受教育时,最大的不足是缺乏方法方面的训练。举个最浅显易懂的例子:为何男厨师总是比女厨师要优秀?一个简单的原因就是男人在安排布局上比女人更有条理,男人比女人更加注重利弊权衡和措施的分寸。一位著名的内科医生告诉我,他认为,女性在对时间的合理安排使用方面绝对是有缺陷的。但是我把这一缺陷归因于她们普遍缺乏准确性,而且这一缺陷也很容易弥补——那是很容易的,只要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开始。”
相应的,为了有效地操持好家务,必须要讲究方法。没有一定的方法,不论是在办公室、在车间还是在家里,工作都不可能取得令人满意的效果。通过适当地对工作进行计划安排,通过在适当的时间完成每件事情,以节省劳动,这样,你就可以完成大量的业务。在方法面前,混乱会不见了,邋遢马虎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花钱——存钱方面也要讲究方法——正如方法在她完成工作方面的价值一样,在她作为家庭主妇方面也有同样的价值。金钱就像水银泻地一样从某些人的手指缝滑落。
我们早已看到许多人都是挥霍无度的浪费者。但糟糕的是许多妇女也是这样:至少她们不懂得如何把她们丈夫的收入最大限度地发挥作用。你会发现许多东西都错位了——花里胡哨而又织得很糟的袜子、精美的女帽、破布鞋、丝绸长袍和衬裙等,都杂乱地堆放在一起;丈夫出门在外穿着破烂不堪、脏兮兮的衣服。身上很少有块干净的地方。
当然,勤奋是必不可少的。这是商业的灵魂,但若是没有方法,勤奋将会是没有效率的。勤奋有时也许看上去显得忙乱,但有条不紊和勤奋的妇女会以一种平静、沉着的方式出色地完成她的工作——没有混乱、噪音或灰尘满天。
深谋远虑是另一个重要的持家本领。深谋远虑来自后天养成的判断力:它是一种实践领域的智慧。它与合理、适当密切相关;它选择做那些适当的事情并以适当的方式去完成它们。它会衡量行动的成本、次序、时间及方法。深谋远虑主要来自于经验,由知识所激发和培育。
严守时刻是另一个优秀的持家本领。只要对这个德行略为加以发扬光大,在家庭生活中该会避免多少牢骚和抱怨啊!迟来的早餐和迟来的午餐——“延误了”上教堂和去市场;拖至深更半夜才进行的不合时宜的“清洁活动”和“洗涤活动”;“明天再结”的账单;没有兑现的预约和承诺——一想起这不守时的家庭主妇,心中就会涌现出无数令人厌烦的情绪!不守时的妇女,就像不守时的男人一样,不讨人喜欢,因为她浪费了我们的时间,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引起了不愉快的心情,而且无异于在事实上告诉我们:我们并不重要的足以使她更加守时重信。对商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对于管理事务的妇女来说更是如此——它是祥和、舒适和家庭兴旺的保证。
坚忍不拔是另一个良好的持家习惯。制定一份良好的生活计划,然后持之以恒地实施它。没有充分的理由不要轻易退让。勤奋而诚实地坚持它,在美好的季节里你将会收获甜美的果实。如果该计划是在实践智慧的基础上制定的一个深思远虑的计划,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会朝有利于它的方向发展,在家政系统中就会逐渐建立一套相互依赖的关系。
我们可以为上述道理的真实性举出很多实践中的例子,但是,由于篇幅有限,只好让读者从自己的生活经验中去体会上述道理了。
还有其他许多值得一提的能使生活变得幸福的艺术。情绪管理是一门具有美好效果的艺术。如果我们善良友爱、身心愉悦、克制忍让,我们就会随心所欲地过着愉快的生活。同时,把这份愉快传播给周围每个角落的人们。我们能够鼓舞自己和别人产生愉快的思想。我们可以养成节制的习惯。如果一个做丈夫和父亲的人脾气暴躁,他的妻子和孩子们会怎样想呢?我们应当用词谨慎,避免诅咒和恶语——这是最无益处、无意义的野蛮粗鄙的表现。没有任何事情能有那么愚蠢和毫无意义的——更不要说令人震惊、厌恶和邪恶的了——即从卑鄙的发誓者口中频频吐出的誓言。他们无缘无故就亵渎神明、玷污神明、辱骂神明。
我们顺便谈谈这个问题:在这个国家,在懂得良好的礼貌方面,我们没有受到足够的教育。我们说话的态度粗暴生硬、拒人于千里之外。
并不是礼貌造就人,正如一句谚语所说,而是礼貌使人变得更加清爽宜人。一个人可能心灵高尚,公平交易,品行端正,但他可能仍然是不懂礼貌的人。处事温文尔雅、风度和蔼可亲才能造就真正的绅士。
谈到良好的风度,我们的意思并不是指礼仪规矩,它们仅仅是被所谓的“美好社会”所采用的一套平常的规则而已;许多这样的礼节规则实际上包含着粗鲁无礼的内容。礼节不允许身处上流社会的人在街上去辨认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哪怕这个人是他们的兄弟。
良好的风度包含很多必不可少的因素,但它们主要是由温文尔雅、谦恭有礼和仁慈友爱所构成。它们不可能由规则去训练出来,它们只能由榜样熏陶出来。人们常说温文尔雅是通过外在的表现使得一个男人赢得我们对他的敬重的艺术。但一个人可能对自己毫无敬意的人表现出温文尔雅。良好的风度是一种美好的行为。有句话说得很好:“美好的礼貌要好于美好的相貌,而美好的行为要好于美好的礼貌;它比地位和美景更能给人带来快乐;它是精华中之精华。”
风度是行动的美丽光环。确实,一个美好的行为若不是以美好的风度来完成的话,那么,这一行为就失去了它一半的价值。一个可怜的人陷入了困境,他向一位朋友求助。他得到了帮助,但是获得的形式却是“在那儿——你自己拿吧,但我是不喜欢借东西的”。这种帮助是别人用脚踢给他的,很难高兴地去接受它。这种给予的方式会给接受者的内心造成长久的怨恨。因此,美好的风度意味着友善的方式,在人类所有令人愉快的交往中,仁慈无处不在。
有一个这样的故事:一天,一名可怜的士兵走进一个理发馆向理发师打招呼,理发师正在忙于给顾客理发。士兵向理发师寻求帮助,他说,他已经掉队好几天了,除非他能够乘马车前进;否则,等待他的将是疲惫和严厉的惩罚。理发师非常恭敬地听了士兵的讲述,给了他一畿尼(旧英国金币),让他乘马车。“上帝保佑你,先生!”士兵忍不住大声喊道,他被理发师的行为惊呆了,“我怎样偿还你呢?我已一无所有,除了这”——从他的衣兜里掏出一张脏兮兮的纸片,“它是一张制作黑色涂料的技术清单,它是我看到的最好的东西。为了从官员那儿得到它,我花了很多钱,卖掉了很多酒瓶。希望你能从中得到某些东西,作为对你献给我这可怜士兵友情的报答。”令人惊讶不已的是,那张脏兮兮的纸片后来给理发师带来了50万英镑的价值。实际上,那张纸片的价值丝毫不亚于著名的戴·马丁黑色涂料公司的技术配制清单;那位理发师就是后来富甲天下的戴先生,他的制造业是英国大都会最著名的产业之一。
良好的风度也被视为出身高贵的一种特殊标志,那些表现出这种风度的个人都出生在上流社会。正如富裕阶级一样,最穷苦的阶级也可能相互间表现出良好的风度来。一个人也许身无分文,但他能对别人表现得温文尔雅、友善慈爱的风度。温文尔雅的风度会流传很广而无需花费任何代价,它是不需花钱就能消费得起的日常用品。但我们必须被教会懂得良好的风度和其他事情。某些快乐的天性“天生就有风度”。但很多人还是需要通过教育才懂得风度的,而这种教育只能在年轻的时候进行。
我们已经说过,劳动者是带着功利的动机去学习礼仪风度的。为什么我们不能尊敬自己并且相互尊敬呢?正是通过他们相互之间对待对方的行为态度——换句话说,通过风度——显示出自尊和彼此尊重来。我们对欧洲大陆那些最贫苦的阶级所表现出来的习惯性温和与礼貌印象深刻。当他的同事从自己身旁经过的时候,工人们会脱帽并向他的同事致敬。这样做毋须付出任何代价,但却能给人以体面和尊严。工人们在对他的同胞表达敬意的同时也尊重了自己和他所属的阶级。不仅在打招呼的行动中要友善慈爱,就是在向别人施恩时也要表现出美好的风度才行。
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可以从法国人身上学到很多东西。他们不但彼此之间礼貌相待,温文尔雅,而且他们非常尊重财产。为了正确地理解法国人的品格,我们必须全面地考察遍布法兰西全国的全体法国人的人格品性。在那里,我们发现财产所受到的尊重远远大于在我们国家所受到的尊重。即便是乞丐也尊重路边树上的果实而不会去偷拿它,虽然没有人看管这些果实。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是法国是一个拥有无数小业主的国家,财产在这个国家分布很频繁;即便是最下层阶级的父母也会教育他们的孩子要爱护和尊重别人的财产。
这种对财产的尊重也伴随着对别人的感情的尊重,这才形成了我们所称颂的良好风度。这种风度在法国各阶层的孩子中都得到灌输。他们几乎从不莽撞无礼。他们对陌生人很有礼貌。他们彼此之间也礼貌相待。兰恩先生在他的《旅行者见闻》中有这么一段话:“我们行为中这种尊重别人感情的做法一旦在全社会流行开来并进入每个人的家庭教育时,它就会成为一种具有巨大价值的道德习俗。它是通过风度这一外在的媒介来完成的对父母和孩子的道德教育……它是法兰西民族在品格上和在社会经济上的一个特征。这种实践上的道德品性在法兰西比在任何其他欧洲国家更为普遍地通过生活方式来教育他们自己。”
同样,友好的情感可以在全社会的工人们彼此之间的社交活动中看到。在他们的生活中不会存在不让他们展示其美好举止的机会——在车间、在大街上和在家里。如果你希望通过友好的神态和行为方式来使别人愉悦,那么,你很快就会形成一种把美好的风度同任何行为相结合起来的一种习惯。这样做,你不仅仅是在通过自己的友善而给予别人以快乐,你自己会收获十倍于你给予别人的快乐。那些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把座位让给妇女或让给老人的人——虽然这种行为本身不值一提——但他却赢得了他的心灵对他的奖赏。而且,就在他完成这一行为的刹那,一阵快乐的激动会流遍他全身。
劳动人民更加需要在相互之间表现出良好的品行举止,因为他们必须经常在一起生活。他们经常要与自己的同事交流,但是富人阶级则不需要那么复杂地与人交往,除非他们选择这样做,因此,富人们可以选择他喜欢的人交往。同富人相比,劳动人民的幸福更加依赖于同他们有密切关系的人们的友善的神情、言词和行为。在工厂是这样,在家里也是这样。在家里,他没法闲下来去从事他的研究;他必须陪伴他的家人,在他的妻子旁边,在一群围在他身边的孩子间。他必须仁慈、友好地同他们生活在一起——对家人做出仁爱和负责任的行为,或者他必须理解、宽容和忍受家人之间不友爱的行为造成的无法忍受的痛苦。
必须承认,工人们在塑造自己良好的品行举止的道路上存在很多困难;他们的条件非常有限,他们的处境也很不利——然而,不管一个人多么贫穷,只要他愿意,就没有任何可以阻止他成为一个文明礼貌和仁慈、友爱的人;而文明礼貌和仁慈、友爱是良好品行的本质所在。即使在非常艰苦的逆境里,一个人也可以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做到这一点。
如果他这样——以文明礼貌和仁慈、友善的言谈举止对待所有的人,其结果是那么地令人满意,那么地令人陶醉,以至于他会情不自禁地在同样的过程中持之以恒地坚持这种品行。他会把快乐传播给他家里的人,与他的同事成为好朋友;他会赢得每个心地正直的雇主更大的关爱和友善的敬意。这位具有文明素养的工人会在他所属的那个阶级中产生很大的影响力,他通过自己坚持不懈的脚踏实地、彬彬有礼和仁慈友爱来引导他那个阶级的成员去效仿他的品行。正是采用这种方法,富兰克林在当工人的时候,他改变了他所在的整个工厂的习惯。
另外,除了从美好的品行中所产生出来的一般的乐趣以外,还有许多从各种娱乐活动中所产生出来的健康而清新的乐趣。一个人的人生不可能只局限于工作、吃喝和睡觉之中。他们还必须有时间去娱乐、有时间去享受精神的快乐、有时间去从事身体锻炼才行。
“娱乐”一词有着比人们通常看法更为深刻的含义。实际上,娱乐是教育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那种认为男孩或大人在户外玩些游戏活动是浪费时间的看法是错误的。任何形式的娱乐活动都不是在浪费时间,而是在享受生活,延长生命。
如果你愿意,娱乐和锻炼常常会使你享受美好的健康之福。如果你不娱乐,不放松自己,也不进行任何锻炼,那么,健康很快就会离你而去,取而代之的是疾病缠身,这往往是那些长期坐着一动不动的职业所导致的后果。德比勋爵说:“那些认为他们没有时间进行身体锻炼的学生迟早会发现,他们将会有时间生病。”
世界上存在这么一种人:如果他们掌握权力的话,他们会让天堂挂满黑纱;给美丽而赋予人类生命的这个行星罩上裹尸布;从天空中摘走亮丽的星星;用乌云遮住太阳让地球陷入黑暗;从天空中摘走夜晚给我们煦明的银色的月亮;关闭我们的花园和田地,毁掉上面生长的美丽的鲜花;把整个世界抛向一个阴郁、忧愁、凄惨的境地。在这种状态下,没有理性,没有德行,更不要说存在宗教了。
仁慈的造物主赋予了人类享受快乐的重要能力——把他置于一个舒适可爱的世界中,在他周围充满着美好而美丽的东西,赋予他仁爱的天性,使他去同情、关怀、帮助别人,去生产,去娱乐;由此获得了尊贵而幸福的生活,积极履行上帝赋予自己的使命,仔细欣赏上帝创造的大自然的神奇和美丽。
使一个人变得愉快,那么,他的行为也会变得令人欢快;让一个人陷入忧郁的思绪和痛苦的状态中,那么,你就会发现他成了阴郁的、牢骚满腹的、怪僻和很可能是邪恶的人。因此,我们发现,粗暴和犯罪无一例外地都是出现在那些从不懂得欢乐的人身上,他们闭锁了心灵,对人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空明澄净的愉悦丧失了兴趣,对人与人之间互相启迪的愉快交往也就没了兴趣。
人有一种强烈的渴望轻松与娱乐的天然爱好,像其他天然的爱好一样,这种爱好之所以会植根在人身上,那是有它的特殊目的的。它不能被压抑,而会以这种或那种形式发泄出来。任何旨在促进纯洁无邪的娱乐活动的良好努力,其价值同旨在反对邪恶行为的一打布道训诫等值。
如果我们不为享受健康的快乐提供机会,人们就会找到邪恶的活动来取代它们。西尼史密斯说得很正确:“为了有效地反对邪恶,我们必须用更好的东西取代它。”
戒酒运动的倡导者们根本就没有充分地意识到,这个国家的酗酒恶习是由粗俗的兴趣爱好、是由这个国家存在着太有限的用于娱乐的机会和改善自己兴趣爱好的途径等因素造成的结果。工人的兴趣爱好仍未得到良好的培养,眼前的暂时需要占据他全部的思绪,满足自己的胃口成了他最大的快乐。当他休息的时候,他只会把自己沉溺于啤酒或威士忌当中。德国人曾一度是酗酒最凶的民族,但他们现在过着最节制清醒的生活。“像一位德国农民那样醉熏熏”曾经是一句流行的谚语。他们是如何戒掉酗酒恶习的呢?主要是通过教育和音乐的手段。
音乐具有一种最能使人变得仁慈博爱的效果。艺术的熏陶对公众的道德具有一种非常有益的影响。它为每个家庭提供了一个快乐的源泉。
它给家增添一种新的吸引力。它使人际间的社交活动更加令人愉快。马修神父用唱歌运动来加强他倡导的禁酒运动的效果。他发起了一场在爱尔兰全国各地建立音乐俱乐部的活动。因为他觉得,就像他曾经让人民远离威士忌一样,他必须用某些更健康的东西来取代它才行。他给他们带来了音乐。歌唱阶层出现了,他们提升了人们的兴趣爱好,使人们的品行更加温和谦恭,使爱尔兰人民更加仁慈博爱。但我们仍然担心:马修神父树立的典范恐怕早已被人们遗忘了。
钱宁教授说过:“通过把我们周围的氛围变成美妙的声音,造物主在我们的视听能力所及的范围内赋予了我们多么丰富的乐趣啊!然而这一美好的造化在我们身上几乎快丧失殆尽了,原因在于我们对承担这一快乐的组织机体长期以来缺乏开发和培养。”
广泛地开发和培养我们的音乐天赋,这将给我们造福多大啊!像德国孩子一样,我们的小孩也应该在学校接受音乐教育。音乐将会从家家户户飘逸而出。古老的英国式无伴奏三重唱不应该再被继续地遗忘下去。男人和妇女可以在工作的间歇唱唱歌,就像德国人上战场和从战场回来时都唱歌一样。这种活动绝不会产生恶劣的后果,因为它是在音乐和欢乐当中完成的。果能如此,社会的呼吸将变得甜美,快乐与劳动将联系在一起。
为什么不在哪怕是最下层人家的房间里布置一些优美雅致一点的东西呢?我们当然应该干净整洁,因为它是贫苦人家独特的优美雅致。但为何不摆些看上去令人舒适惬意、愉快欣喜的东西呢?没有理由能证明下层阶级就不能在他们周围添置一些外表看来是美丽和令人舒适愉悦的东西,这样做,也是为了向上帝赋予大自然的礼物和人类的劳动表达虔诚的敬意。爱美之心是最好和最有益的人类本性之一。它是文明的一个美好装饰品。优美雅致并不一定就是属于富贵人家的专利。它们是、也应当是所有人都可以享受的爱好。美存在于任何事物中——存在于大自然、存在于艺术、存在于科学、存在于文学、存在于社会生活和家庭生活之中。
鲜花是那么的美丽,然而价格又是那么的便宜!不说那些名贵的奇花异草,就说那些我们称之为普通的鲜花吧。例如,一朵玫瑰,就是大自然最美丽的微笑。“欢笑的花朵”就是诗人对鲜花的赞叹。然而,在盛开的鲜花身上,还蕴含着比快乐更多的东西,只有一个聪慧的人才能看出鲜花中所蕴含的全部的美丽、仁爱和对大自然的适应。
想像一下:有一个人曾经发明了鲜花,而在此以前,鲜花不为人所知,我们会如何看待这个人呢?难道他不应当被看作是崭新的快乐乐园的开山鼻祖吗?难道我们不应当把他尊奉为一位天才、一位神明吗?而他所造出来的这些后代从它们诞生的那一刻起直到今天,就一直在同人类交流对话,在诉说着造物主的创造力之神奇、美妙和聪慧,它使大地开花结果;它不但像食物一样地珍贵,而且也把大地装扮得美丽而赏心悦目。
从田地里带一朵最普通的花回到家里,把它放在桌上或壁炉架上,这样,你就是放了一束阳光在那里;那里就会发出鲜花的欢笑。它们对那些精神萎靡的病人有巨大的安慰!它们是甜美的欢乐,像来自乡村的使者,并似乎在说:“来看看我们生长的地方,让你的心因为我们的存在而快乐吧。”
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能比鲜花更纯洁无瑕的呢?它们就像还没有受到邪恶玷污的天真无邪的孩子。它们是纯洁和真实的化身,是天真无邪的欢乐之源泉。一个不热爱鲜花或嬉笑中的孩子的声音的心灵不可能是和蔼可亲的。曾经有这么一个美丽的幻想:发明出一种花的语言,这样,情人们就可以用它来表达他们不敢公开说出来的感情。然而,鲜花的声音不仅对人们,而且还对所有的人都是开放——年老的和年轻的,富贵的和贫穷的。“对我来讲,”沃兹沃斯说,“被打落在地上的可怜的花,都会引发我心中饱含眼泪的思绪。”
无论怎样,都放一朵鲜花在屋里吧!如果你的愿望不太大,它只需花你一便士就够;而它给予你的满足将极大地超过你付出的价钱;如果你能在窗台上也放上一束鲜花,那就更好了。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太阳的光辉透过鲜花涌进房间更令人惬意舒心的呢?还有什么事情能比透过鲜花看外面的世界更令人心情舒畅的呢?——那难道不是诗样的意境吗?
还有什么事情能比以绿叶的温柔抵抗来减弱太阳光的力量更令人惬意的事情?如果你能在窗台上培育一株旱金莲属植物或几株甜豌豆苗,那么,你就拥有了你所能发明的风景画中的最佳的镜头。
在窗台放置鲜花会使空气变得清新甘甜,使房间显得优美雅致,使阳光具有新的魅力,使人的眼睛为之一亮,把大自然与美连在一起。鲜花是一位永远不会对任何人口出秽语的好伙伴,它永远是美丽和微笑的化身。不要因为它价格的便宜就轻视它,因为每个物体都会像你自己一样拥有华贵的时候。普普通通的事物虽然价格便宜,但是普通事物又往往是最有价值的。只要我们能拥有清新的空气或甲光,我们就别无所求!它们免费给大家,我们对它们给人类带来的福音实在思之太少。
确实,我们所感受到的美好事物还不如大自然中的美好事物的一半呢,因为我们关闭了我们去感受其他众多美好事物的途径。我们只满足于眼前存在的、肉眼能够看见的东西,而没有去追寻那超越于具体事物之上的精神事物。如果我们打开我们的心扉去感受,我们将发现,在我们生活的每个角落,都孕育着多少寂静无声的乐趣啊。我们可以同伴随着每一束阳光来访问我们的天使生活在一起,同陪伴每一束鲜花的小天使一起坐下聊天。我们渴望了解更多的爱的知识,以便使我们更加热爱生活;我们需要培养这么一种艺术,以便我们能够充分地利用一切平凡的事物获得蕴藏在我们周围的快乐。
一个整洁而干净的小屋,不管它有多么的小,它也是健康宜人的;阳光透过窗户欢快地照射进来,一些好的书籍(在这个价格最便宜的时期谁不愿意拥有一些好书呢?)——门上没有蜉蝣成虫,碗碟柜干净,屋内还有一束鲜花!没有任何人穷得没法做到这些能带来愉悦的事情。
但为何除了欣赏自然美以外,人们就没有欣赏人工美的兴趣爱好了呢?为什么把画挂在屋里?人类已发现了许多精巧的方法——其中一些是最近才发现的——用来无限地增加艺术作品,这些方法有木刻、平版画、摄影和复制,这些方法使得每个人都可以把自己的屋子装饰一些美丽的图画。工艺技术和科学使得最贫穷的人也能享受得起艺术的乐趣了。
任何图片、版画或雕刻,无论是代表了一种高贵的思想,还是描述了一种英雄行为,或者是能够给我们的屋子带来一些来自田野或街道的气息,这些作品是老师,是教育的方法,是自我修养的好帮手。它使得家里变得更令人愉快和有吸引力。它使家庭生活变得甜美,它使家中散发出优美雅致的氛围来。它使一个人从只关注个人的一己之利中解脱出来,在增强他同自己家庭的愉快交往的同时,也扩大了他对外部世界的友好联系。
举一个例子:一位伟人的肖像画有助于我们去理解他的人生。这幅画赋予了他一种个人的魅力。仔细端详他的相貌,我们觉得似乎我们对他了解得更多,与他更亲近了。在我们面前每天挂着这样的一幅画像,无论是在用餐时还是在闲暇时,它都浮现在我们的眼前,这会无形中提升我们的精神气质和心灵品性,是我们迈向更高人生境界的桥梁。
听说有这么一位信仰天主教的放债者:每当他要骗人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地用面纱把他最喜爱的圣徒像给罩起来。从某种程度上讲,一个伟大而有美德的肖像就是一种比我们自己还要优秀的伙伴;虽然我们不可能达到英雄的水平,但我们可以在他的影响下达到某种程度。
一幅画定价很高以便让人们觉得它很美好,这种做法是不必要的。
我们看到许多价格高昂的东西被人们买下,但这些东西的价值还不及拉法叶的木刻画《圣母玛丽亚》价值的百分之一,尽管这幅画只值两便士,但这幅画所蕴含的美,特别是圣母玛丽亚的头像,使人想起黑兹利特曾说过的话,即在这么一张美妙的肖像面前,要做出不文雅的行为几乎是不可能的。它是母爱、女性美和真挚虔诚的化身。正如曾有人对这幅画所表达的看法一样:“看起来似乎有点天国的氛围在屋里。”
图片收藏迷对艺术品价值的关注还不如对该艺术品的年龄和珍稀性的关注。最贫穷的人说不定具有对美的鉴赏力,而富人则可能缺乏这种眼光。最便宜的木刻画也许能够同手工艺者交流美感,而价值连城的名画却不一定能与百万富翁进行任何交流。
你在看画像时它能给你愉快吗?这是衡量一幅画的价值的试金石。
你也许会厌倦它;你的兴趣也许跳离了它,转向了更好的事物,就像读者可能从喜欢蒙哥马利的诗转向喜欢弥尔顿的诗那样。然后,你会把一幅拙劣的画撤下来,换上一幅理念高雅的画。这样,你屋里墙壁上的图画的更新倒是很稳定。如果这些画能用框架装起来的话,那当然很好;如果没法上框架,那也没关系,就这样挂在墙上!欧文·琼斯说过,把版画挂在墙上不是一种好的爱好;他应该在墙上只糊些墙纸就行。但欧文·琼斯不可能永远是正确的。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认为他错了。在我们看来,如果一个人家里的屋墙上不挂上几张画,无论它的各种家具有多么昂贵和数量众多,它看上去仍然像没有布置和装饰。
生活的艺术可以用多种方法表现出来。也许它可以用这几个字来概括:“物尽其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不屑一顾;即使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渺小之物都有它发挥作用的地方。它给家里带来生机和雅致,赋予大自然新的魅力。通过它,我们可以享受富人们的公园和森林,好像它们是属于我们自己似的。我们吸入普通的空气,在普照大地的阳光下取暖。我们赞美茵茵的绿草、飘浮的白云和欢笑的鲜花。我们热爱我们共有的大地,聆听来自大自然的声音。它延伸到所有的社交活动中去。它产生善良的愿望和仁爱的真诚。在它的帮助下,我们使别人幸福,使自己被赐福。我们改善了我们的生存方式,升华我们的命运。我们高居于大地的爬行动物之上,渴望走向无限的永恒。由此,我们把时间与永恒相结合在一起,在永恒之中,真正的生活艺术拥有它最完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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