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真实的自己
那么,我是如何定义勇敢的呢?
勇敢是像我的朋友卡拉那样:她离开了自己创建的一家非常成功的公司,原因是她与联合创始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糟糕。她花了几年的时间才终于鼓足勇气离开,因为她在创业过程中付出的太多,对公司的成功寄予厚望,她不知道如果离开公司,自己会怎样。
勇敢是像莎伦那样:她放弃了25年舒适的婚姻和安逸的生活,因为她内心深处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如果不遵从自己的内心,她会后悔余生。
勇敢是像我儿子的保姆奥黛丽那样:她与乳腺癌抗争并成功地活了下来。勇敢是所有女性坚强的样子:她们选择了自己家人不认同的人生道路或伴侣,她们自己抚养孩子;或者尊重自己内心的声音,决定终身不生育;勇敢的女性在孩子出生后会重返学校完成学业或者重返职场工作,勇敢的女性也会选择不这样做;勇敢的女性有勇气打破自己乐天知命的幻想,勇于寻求帮助。
勇敢的女性敢于站出来反对虐待,即使这意味着要拿自己的职业或名誉冒险;勇敢的女性不怕犯错;勇敢的女性偶尔会让自己的孩子吃顿比萨,而不是每次都吃自己做的饭;勇敢的女性知道自己犯错时,会说声“对不起”,不会百般辩护或推卸责任。
勇敢就是要敢于展现自己,声音洪亮,充满自信,无须道歉。我们身边到处都能看到这样的例子,而且不仅局限于我们能够想到的这些方面。不久前,来自北卡罗来纳州的5岁小女孩安斯利参加“公主周”舞会的一张照片在网上迅速走红:照片里的她既没有打扮成灰姑娘的样子,也不是《冰雪奇缘》中的女主角那样,而是打扮成了一只热狗的样子。
安斯利的舞蹈老师被她大胆的选择惊呆了,上传了一张照片,结果网民顿时陷入疯狂。在整个推特圈,人们为这个小女孩欢呼,因为她在不知不觉中鼓舞了我们每一个梦想标新立异的人。我最喜欢的一条推文是:“在公主盛行的世界里,要敢于做一只热狗。”
今天,也许最年轻一代的女孩能教会我们一些勇敢的东西。我的朋友瓦莱丽有个女儿,她从7岁起就知道自己是跨性别者。瓦莱丽在女儿很小的时候就帮她把名字从“詹姆斯”改成了“贾斯敏”。第二年,当贾斯敏转到一所新学校上学时,没有人知道她的秘密。她对自己的出生身份保密,因为不知道别人是否会取笑自己——或许情况会更糟。当她所在的班级在学习性别认同时,小贾斯敏站起来向同学们公开了自己的秘密。她们惊讶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围拢过来,纷纷拥抱贾斯敏,向她表示支持,并告诉她,她们很自豪做她的朋友。这是我能想象到的最感人的勇敢行为之一。
想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第一个开拓创新的人,是需要勇气的。“Me Too”运动让这些女性变得更加勇敢——她们的故事很多被忽视了,她们的名誉受到了不可挽回的玷污,她们在媒体上受到了恶毒的攻击和威胁。然而,她们拒绝让步。
短期来看,她们所有的痛苦似乎都是无用的。但正如我们现在所知道的,事实绝非如此。虽然当时她们无法知道自己的影响,但这些女性在地壳的断层线上撬开了一条小缝隙,这条缝隙后来引发了现代社会史上最强烈的地震之一。如果没有她们,谁知道“Me Too”这一运动是否会发生?有一件事我很确定,那就是勇气是会传染的。即便当时只有一位女性挺身而出,但她的勇气会激励很多女性去做同样的事情。
这些都是让人印象深刻、世人皆知的勇敢行为。然而,我们私下里悄然无声的勇敢行为也同样有价值。瓦伦蒂娜是“编程女孩”中的一位校友。她在高中三年级的时候决定把她的自然卷发留长。这似乎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决定,但在她的学校,不曾有过这样的做法,因为该学校中美丽的标准是顺滑的直发。是否有孩子对瓦伦蒂娜的做法粗言相向呢?是的。但当很多女孩私下告诉她,她们希望自己也有勇气做同样的事情之后,瓦伦蒂娜决定在她的学校成立一个名为“了解你的发根”的俱乐部。
她说:“社会让我们觉得我们需要把头发拉直,这样才能融入社会。我不知道有多少其他女孩感到没有安全感,也不知道自己原来的头发到底有多漂亮。”
勇敢并不总是意味着去做那种最轰动、最大胆、最离经叛道的事情。有时候,做真实的自己,不去做别人期望你做的事,反而更勇敢。
例如,儿子出生时,我以为我会尽可能长时间地用母乳喂养他。所有的育儿宝典(以及医院里的护士以及我认识的另一位妈妈)都告诉我应该这么做。当然我也想要给儿子最好的哺育方式,所以我也决定这样做,决定成为最棒的妈妈,其他的都无所谓。
可是上班之后,事情就变得复杂了。我发现自己每三个小时就要发疯般地寻找一间私密卫生间,把奶水抽出来;在狭小污秽的飞机卫生间里,把乳汁溅到衣服上;把闹钟定在早上5点,以便在上班前给儿子喂奶。我当时感到沮丧、疲惫、痛苦——更不用说还要因为丈夫不必为母乳喂养的事情操心而跟他发火生气了。我初为人母的喜悦到哪里去了呢?我向我的朋友埃斯特·佩雷尔求助,她是著名的心理治疗师和人际关系专家。当我告诉她事情原委后,她看着我,直截了当地说:“停止母乳喂养吧。”
天哪!她的话对我震动很大,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不用母乳喂养也是一种选择。我停止了母乳喂养,结果没过几天,我就爱上了当妈妈的感觉。最后,我成了一个自己梦想成为的母亲,而不再是一个整天忙于抽奶水的歇斯底里的疯女人。
每一位像上文提到的莎伦那样的女性勇敢地摆脱婚姻,都会有另一位女性勇敢地选择留下来。多年来,人们一直认为,当配偶出轨时,女人能做出的最勇敢的选择就是离开,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不畏惧带着离异的耻辱,正如艾斯特在她的新书《事态:重新思考不忠》中指出的那样,离婚不再是耻辱的代名词。然而如今,如果伴侣有不忠行为,选择留下的人却会被人更看不起。可是,对一些人来说,这可能是正确的选择。艾斯特说:“女性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认为,配偶的一次出轨不应成为一段持续数十年的婚姻关系的破裂的决定性因素。她们应该做出自己的决定,不必担心周围任何人的指指点点。”
拒绝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是尊重自己的勇敢表现,尤其当这种选择意味着会让朋友或所爱之人失望的时候。有时候这样做需要巨大的勇气,不是吗?我们接受的完美女孩教育要求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帮助别人、与人为善。这种观念实在是难以摆脱。有多少次,你原本内心十分不愿意,但最终还是答应去参加聚会、出席委员会或董事会、在自己孩子的学校做志愿者、借钱给家人,或者帮朋友一个大忙?我们需要勇气才能对别人说“对不起,但我现在确实没时间”,需要更大的勇气才能说“谢谢,但我不能做”。你无须道歉,也无须找借口(我现在还在为拒绝别人找借口……)。
在你接受了“要么追求完美,要么彻底放弃”的教育之后,如果你能摆脱这种限制,做一些自己并不确定能成功的事情,这就是勇敢。例如,苏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改编了一个新喜剧节目,她不敢给网飞公司(Netflix)的内容买家发送自荐邮件,担心如果被拒,自己会很失望,但一番祈祷之后,苏还是按下了发送键。玛丽莎离婚后不敢再开始约会,但她还是写了个人简介,并加入了一个在线约会网站。她知道(就像我们所有人都知道的那样)这样做并不能保证会有收获,但她也知道,与待在家里狂看电视剧《唐顿庄园》相比,摆脱限制、跳出圈子会让自己更有可能约会成功。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需要在多方面重塑勇气,而非仅仅局限于单一某个方面。勇敢是广泛的、复杂的,是具有特定情境属性的。也就是说,一个人可能在某个领域很大胆,却在另一个领域很胆小:你可能在创业精神方面大胆生猛,却在约会时胆小如鼠;或者你可能在投资股市时从容淡定,却一辈子都不敢尝试高空跳伞。我曾经站在成千上万的观众面前演讲,但是一想到要在朋友的生日聚会上起来唱卡拉OK,我就害怕得要死。
当然,勇敢也因人而异。对一些人来说,蹦极是他们能够想象到的最勇敢的事情;对其他人来说,勇敢就是在20个人面前演讲。在战场上战斗的士兵是勇敢的,那些为节育和生育权利而斗争的妇女也是勇敢的,挺身而出的见义勇为者是勇敢的;同样,那些冒着生计危险,声讨位高权重的男性性侵行为的女性也是勇敢的。
所有这些行为都很勇敢,也都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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