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DP是幸福的神话
GDP是对生产和消费的商品及服务量的衡量,任何增加商品和服务的行为都能增加GDP,而不管这些行为是否会降低生活的质量。每当发生离婚时,GDP都会增长;每当两辆汽车相撞时,GDP也会增长;越多的人吞下抗抑郁药,GDP升得就越高;有越多的警力保护,上班路上花的时间越多,越能提升GDP,尽管这些可能降低生活质量。经济学家一本正经地对这种情况展示“遗憾”。香烟销售和赌场盈利都包含在GDP中。在一些行业,比如法律、心理治疗及药品行业中,悲剧越多,经济越繁荣。这并不是说律师、心理治疗师以及药厂不好,而是说GDP是盲目的,它不管商品和服务的提升是从痛苦还是从欢乐中得到的。
幸福和GDP之间的分歧是可以量化的。尽管美国的GDP在15年内已翻了三倍,但生活满意度却一直没什么变化。
更可怕的是,即使GDP增加了,不幸也没有减少,甚至会变得更糟。美国过去50年的抑郁症发病率增加了10倍。每一个富有的国家都存在这种情况,但值得我们重视的是,贫穷的国家并不存在这种情况。焦虑症的发病率也有所上升。社会联结变弱,对他人和政府机构的信任度降低,而信任是幸福的一个主要预测指数。
我富有,并不等于我幸福
财富和幸福之间究竟存在什么联系?其实你真正关心的问题是,如果想生活满意,应该用多少宝贵的时间来追求金钱?
有无数关于金钱和幸福的文献,有的在国家之间进行比较,有的深入研究一个国家,对穷人和富人进行比较。有两点已经得到大家普遍的认同。
1.金钱越多,生活满意度越高。
在图10-1中,每个圆代表一个国家或地区,圆的直径和国家或地区的人口成正比。横坐标代表以2000年美元购买力为标准计算的2003年的人均GDP(最近的有完整数据的一年),纵坐标代表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平均生活满意度。大部分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国家或地区在图表的左下方;印度和中国这两个最大的圆靠近左边;西欧国家或地区靠近右上部;美国是右上角最大的国家。人均GDP高的国家或地区生活满意度也高。请注意左边穷国或地区之间的斜率最陡,在这里钱越多生活满意度越高,钱和生活满意度之间的关系最紧密。
2.钱越多,达到生活满意度递减点的速度越快。
如果你仔细观察图10-1,你就会看到这一点。这一现象在一个国家内比在不同国家间更为明显。在“安全网”之下,财富的增加和生活满意度的增加是同步的。在“安全网”之上,要拥有越来越多的财富才能增加一点点幸福感,这就是着名的“伊斯特林悖论”(Easterlin paradox)。不过,这个观点最近受到我的同事贾斯丁·沃尔夫斯(Justin Wolfers)和贝特西·斯蒂文森(Betsey Stevenson)的挑战。他们说钱越多会让你越开心,根本没有一个饱和点。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它将对政策和你的生活产生重大影响。他们的妙论如下:如果重新制作上述财富与生活满意度关系的图表,把绝对收入变成收入的自然对数,你瞧,曲线变成了一条直线,再也没有尽头了。收入增长100美元对穷国来说能比富国增加两倍的生活满意度,而收入的自然对数图则消除了这一点。
幸福发现:伊斯特林悖论
在“安全网”之上,要拥有越来越多的财富才能增加一点点幸福感,这就是着名的“伊斯特林悖论”。
这只是一种把戏,却很有启发性。猛一看,你可能会从那条永远不会结束的直线中推出这样的结论:如果想生活满意度最大化,那么不管你已有多少钱,仍要拼命地挣更多的钱。或者,如果政治的目的是增加国民的幸福感,那么不管这个国家是否已经很富有,它都应该给民众创造更多的财富。这个对收入取自然对数的做法其实没有任何的心理学意义,对你(或政府)如何获得更多的财富也没有指导作用。因为你的时间是线性(不是指数性的)而且是宝贵的,时间就是金钱,你可以把宝贵的时间用来追求更多的幸福而不是挣更多的钱,特别是当你已经处于“安全网”之上时。不如考虑一下如何分配下一年的时间来增加你的幸福感。如果你的收入是一万美元,下一年放弃6个周末做第二份工作可以让你额外增加一万美元,那么你的净幸福值就会显着上升。如果你的收入是10万美元,一年放弃6个周末额外挣得一万美元,那么你的净幸福值其实是下降的。因为你放弃休闲娱乐、放弃与家人朋友共度美好时光所丧失的,远远超过这额外增加的一万美元(或者5万美元)而带来的小小幸福感。表10-1就清晰地证明了,“财富可以无止境地增加幸福感”的说法是多么不可靠。
什么?300位最富有的美国人并不比普通的阿米什人或爱斯基摩人更开心?幸福和收入的自然对数同时稳步增长的主张,就像我高中政治课老师说的那样“正确,但不得分”。
在对收入和幸福关系的研究中,几乎所有的度量都不是“你有多幸福”,而是“你对生活有多满意”。我曾在第1章中论证了为什么要从幸福1.0理论转变到幸福2.0理论,也曾剖析过后面那个问题。对于“你对生活有多满意”的答案包含两个方面:一个是你在回答问题时的情绪状态;二是你对生活环境较公正持久的评价。我放弃幸福1.0理论的主要原因是,这个所谓“黄金标准问题”的答案中有70%的变化来自情绪,只有30%取决于评价。我并不认为短暂的情绪是积极心理学最重要和决定性的元素。反过来,收入对情绪和评价这两个元素的影响又非常不同。增加收入能够增加你对生活环境的正面评价,而对你的情绪却基本没有多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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