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我为什么而活着
“在最后一堂课之中,我要和大家来谈一谈人生方面的问题,人生是一个哲学问题吗?当然是。所以我们在这里来谈谈人生,谈谈我为什么而活着的问题。”
“首先,在我进行讲述之前,我希望大家首先来谈谈自己对于这个问题的看法,请问在座的各位是为了什么而活着的呢?”从复杂的数学、逻辑问题直接转向了人生问题,这种大转折对于顾梦来说显得十分突然。但好的方面是,只是在人生问题上,顾梦的思路倒是完全能够跟得上。人为了什么而活着,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但在大多数时候,人们只是将活着当作目的,而没有其他方面的追求。或者说,人们无论是做什么,都是将活着作为终极目的,至于是为了什么,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大多数在讲堂之中的人似乎也都有着同样的想法,罗素导师提出问题后,讲堂之中从喧嚣变成了小声讨论,又从小声讨论变得寂静无声。过了很长时间,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打破了讲堂之中的宁静,原本冻结的空气也开始继续流转,讲堂中又再一次恢复了生机。
“在我看来,生活就是要不断去获取外界的知识,世界那么大,即使我们没有办法一一去看。但是,通过各种渠道去获取知识应该是我们的追求。生活是一个持续不断的过程,而并不应该成为一种毕生追求的目的,为了活着而活着的人并不能算作真正地活着。”
顾梦循声望去,果然这种高雅的回答只能出自哲学系校草学霸的口中。以顾梦的了解,这位学霸的人生目的确实就是不断地获取知识,他是那种可以依靠精神食粮存活于世的人类,而并不需要过多摄取物质食粮。
“生活是一个持续不断的过程,这没有错,但同时也应该是我们所追求的一种目的。或者说我们为什么活着,是因为我们想要活得更好,这就是最好的目的和理由。获得知识是让我们活得更好的一个条件,但不应该成为一种目的。”
校草学霸刚一坐下,一种不同的声音从讲堂的另一个角落响起,好像是为了与之抗衡一样。这是顾梦第一次看到哲学系的男学霸和女学霸公开较量,这位女学霸的回答明显是针对男学霸刚刚的回答。讲堂之中的气氛似乎在一瞬之间又凝重了起来,顾梦在等待着男学霸的反击,同时也有许多人在为女学霸摇旗呐喊。
“这并不是一个封闭性的问题,正如同学们的不同论证一样,我也并不能说出哪种答案更加正确。所以在大家的答案之外,我谈一谈我关于这个问题的一些看法。”
罗素导师并没有去评论大家的观点,而是将问题转向了其他的方面。在顾梦看来,罗素导师在云淡风轻之间似乎化解了一场血雨腥风。细细想来,这种问题本就没有什么正确答案可言,但是并不是说没有答案的问题就不值得去思考,我们探索和思考想要获得的并不仅仅是问题的答案,而是一种面对这种问题应该秉持的态度。而现在,罗素导师所要讲的正是自己在面对这一问题时所应秉持的态度。
“在我的一生之中,对爱情的渴望,对知识的追求,对人类苦难不可遏制的同情心,正是这三种纯洁无比的激情支配着我的一生。而三种激情就像是飓风一样,在深深的苦海上,肆意把我吹来吹去,以至于吹到了濒临绝望的边缘。”(见图15-4)
“首先我寻求爱情,因为爱情给我带来了狂喜,它如此强烈,以至于我经常愿意为了几个小时的欢愉而牺牲生命之中的其他一切。其次,我寻求爱情是因为它可以解除孤寂。最后,我寻求爱情是因为在爱情的结合中,我看到圣徒和诗人们所想象的天堂景象的神秘缩影。正因如此,我才会不断寻求它,虽然它对人生似乎过于美好,但幸运的是,我最终还是得到了它。”
“我不仅对爱情充满了渴望,在追求知识方面我也同样有着强烈的热情。我希望去了解人的心灵,我希望知道星星为什么会闪闪发光,我更希望去了解毕达哥拉斯的思想威力。虽然在这些方面,我获得了一些成就,但是相对于浩瀚无垠的知识海洋来说,我所了解到的东西并不多。所以我渴望去寻求知识。”
“爱情和知识可以将我们引上天堂,但我们毕竟生活在凡尘俗世之中,而在尘世之中,我所要追寻的则是一种对人类苦难不可遏制的同情心。痛苦的呼唤经常在我心中回荡,饥饿的儿童,被压迫被折磨者,被儿女视为负担的无助的老人以及充满孤寂、贫穷和痛苦的整个世界,都是对人类应有生活的嘲讽。”
“为什么有的人可以生活安逸,有的人却苦难连连。是他们生活得不够努力吗?并不是,不幸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但是却并非每一个人都有应对不幸的能力。我真切地希望能够减少这种不幸,但事实上,对此我却无能为力,因为我自己也深受其害。”
“这些便是我一生之中的追求,我渴望去追寻它们,它们也值得我去追寻。如果能够再有一次机会重新活一次,我仍然希望能够继续追寻它们。显然我是无法做到这一点了,但对于在座的各位来说,这种宝贵的机会就在你们的手中。所以无论去追寻什么,只要是无愧于自己的内心,无愧于社会正义,那就去追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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