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我们为何要关注悲剧?
“对于人生的痛苦,我们所说的内容已经足够多了,下面我们来换个话题,一起探讨一下‘悲剧’。在我所见的各种不同的艺术分类之中,我个人是十分推崇悲剧的。在我看来,悲剧以表现人生的可怕面为目的,在我们面前演绎出痛苦、悲伤,以及邪恶的胜利。”
“我认为,悲剧之中的不幸和痛苦都只是一种手段和表象,其根本的意图在于传达一种本质的观念。它所要表达的是意志作为一切不幸和痛苦的本质,从而让人们看穿世界的本质和人生的真谛,从而自觉地去放弃欲望,并且否定生命的意志。”
“在大多数悲剧之中,悲剧人物往往最终将会遭到毁灭性的惩罚,难道是因为他们个人犯下了什么罪过吗?不是的,他们所触犯的是生存本身这一罪过,是触犯了原罪。根据我对于悲剧的研究,我将悲剧划分为三种不同的分类,或者说是三种不同的状况。”(见图12-4)
“首先第一种是由于异乎寻常的恶人所造就的悲剧,在座的各位也可以理解为存在‘一个特别坏的人’。这类悲剧的数量是非常多的,同学们可以试着举几个例子。”
小A:“《威尼斯商人》之中的夏洛克。”
小B:“《安提戈涅》中的克瑞翁。”
小C:“《奥赛罗》之中的雅葛,同时查理三世也应该是。”
看样子,喜欢悲剧的人真的是不在少数。对于顾梦来说,也就只能够想到《威尼斯商人》之中的那个吝啬的商人夏洛克了,剩下的别说是人物了,就连这出戏剧,顾梦都没有看过。相比于悲剧,顾梦还是觉得喜剧更能够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看样子同学们对于悲剧的关注度还是挺高的。第二种分类不同于第一种,这类悲剧主要是由盲目的命运所造成的,大多数都是由于偶然的机缘和错误所导致的。这类型的悲剧大多存在于古希腊的戏剧之中,像《俄狄浦斯王》便是其中的代表。”
“而第三种分类,则是由于‘在剧中相互所处的地位不同,或是由于双方的关系所造成的。’在这种悲剧之中,既不需要邪恶的人为非作歹,也不需要出现可怕的或者是偶然的意外事故。
这种悲剧只需要将普通的人安排在一个相对普通的环境之中,使他们相互对立,这样处于对立地位的双方,将会出于各自的考虑而自觉地去损害对方。”
“在这种悲剧之中,你无法去从情理之中寻找到单独一方的责任,更多的情况是一种‘冤冤相报’的痛苦循环。像你们所熟知的歌德的《浮士德》,以及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在上面我所总结的三种不同的悲剧类型之中,我个人是十分喜欢第三种类型的悲剧的。从我的描述之中,大家应该也能够感受得到,前面的第一种和第二种类型的悲剧其影响力对于我们来说是比较远的,而其对我们所造成的恐惧也常常是可以避免的。但是,第三种类型的悲剧却不同,相对来说,它更为可怕,对我们的威慑力也更大,同时距离普通人也最近。”
“这一点要怎么来解释呢?因为这一类型的悲剧并不是把不幸当作一个例外来让我们观看,同时也不是当作一种由异乎寻常的坏人,或是罕见的突发事故所带来的东西。这种类型的悲剧把不幸当作一种轻易并且自发的,而且是从人的行为和性格之中产生出来的东西。可以说是当作人的本质上要产生的一种东西,所以这时的不幸与我们普通人的距离是近得可怕了。”
“在我们的生活之中,破坏幸福和快乐的力量无所不在,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悲剧的始作俑者。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因为悲剧即罪恶,而罪恶又是人的本质,人的本质又是什么呢?在前面的课程中我们提到过,人的本质便是意志。”
“既然悲剧是罪恶的,同时又会为我们带来不幸,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去关注悲剧呢?”一位面容姣好的女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她的声音微弱得就像是悲剧中的女主角一样,如果不是站了起来,顾梦甚至找不到这位提出问题的人。
“很好,我们为什么要去关注悲剧呢?难道仅仅因为喜欢吗?当然不是,我们关注悲剧是因为在其中能够找到快乐。这一个理由难道还不足以让我们去关注悲剧吗?”
“悲剧似乎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力量,它能够吸引人的注意,从而让人逐渐认识到人世或是生命,都不能彻底满足我们,所以并不值得我们去苦苦追求。而也正是这个要素构成了悲剧的精神,也因此而将我们引入淡泊宁静的境地之中。”(见图12-5)
“当我们在关注悲剧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感受到人生之中的痛苦和不幸。而在这种关注之中,作为审美主体的我们会逐渐忘却自己,因此感知者和被感知者将会合为一体,成为一个自足的世界,这时的主体已经变成了一个无意志的、无痛快的主体。
或者说,是由于悲剧中主人公那种放弃自己的一切从而追求目标,放弃自己的人生享受或是放弃生命本身的行动,将会让观众感受到悲剧的快感,从而也能够暂时地摆脱自己的意志,摆脱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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