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卷入创伤事件后的恐惧风暴:原谅自己,也原谅别人
在美国,约有五到六成的民众在人生某个时间点会遭逢创伤事件,例如重大车祸、暴力攻击、天然灾害、家人意外等等,需要接受心理咨询以疗愈创伤。
反观台湾,许多民众在发生重大变故时,却很少使用心理咨询相关资源。很多人会问我:有做跟没有做心理咨询,差别在哪里?
事实上,创伤事件发生后,会历经不同的阶段,常见的心路历程有五个阶段:哭喊期、否认期、侵扰期、接纳期到完成期。而且不同的创伤事件对心理造成的冲击差异也很大。大多数创伤事件产生的影响不会立即显现,而会封存多年,渐渐侵蚀我们的心理健康,或是潜入到我们的潜意识,或是扭曲我们的人格特质。等到症状出现,通常都已经对心灵造成严重破坏。
综合十年的咨询经验,归纳出最常见的创伤事件有下面几种类型,反应也会有些不同。
天灾创伤让人深陷长期的恐惧中
身处地震带的台湾,真的有非常多潜藏的创伤。灾区附近的许多民众通常会出现晕眩、失眠、恶梦等状况,害怕地震再度发生,甚至会有过度警戒的反应,譬如,不敢单独一人待在室内,或是心悸、发抖、呼吸不顺、肌肉紧绷等焦虑症状。
在地震中失去亲人及财产的民众,面对如此巨大的变故,初期情绪会有过度激动或是情感麻木的状况。其中最需要关注的是“没有眼泪的悲伤者”,他们的心理受创严重,由于同时历经灾难的惊吓及痛失亲人的悲伤,在双重打击之下,往往会因为没有办法接受残酷的现实而无法表达情绪。
对于青少年及儿童,亲友应尽可能给孩子安全感,除了语言安抚之外,亦可透过肢体拥抱来降低孩子的孤单与不安。
咨询过程中发现,很多儿童经历创伤后,会变得特别黏人、恐惧死亡,有高度的分离焦虑,不能跟家人短暂分开,看到大人难过哭泣时会阻止或逃避。也有些儿童因不知如何纾解大量情绪,会转化成身体症状,或是伤害自己的身体,像是会透过拔头发来释放焦虑,若不及时做心理咨询,严重时会演变成“拔毛症”。
因此,可以运用不同的形式,如语言或绘画,来引导孩子抒发害怕、哀伤的情绪;并且协助孩子用比较有效的方法来诉说灾难事件,像是用“如何”取代“为何”。
天灾后,如果出现下面状况,就需要专业的协助,包括:长时间心情混乱、感觉压力过大、自我责备、觉得快要支撑不下去;一个月后仍有麻木、迟滞、不断回想灾难景象、反复做恶梦、身体不舒服、找不到适合的人倾诉、工作和人际无法专注、抽烟或喝酒明显增加。
我发现不少家暴者其实都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他们没有适时做心理疗愈,这股强大的情绪往往会转变成暴力倾向,若再透过酒精的催化,更会对家人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
职场危机会产生急性压力症候群
近几年来,很多公司都发生职场危机事件,最常出现的状况是,员工为了争取权益而参与“罢工游行”。
很多人不知道,参与抗争的过程很容易产生急性压力症候群,除此以外,更会导致公司所有的员工身心负荷过重,长期下来也会让工作气氛低迷,不利于身心健康。常见的急性压力症候群反应是,有的人会引发强烈的害怕、无助感,或是恐怖感受;有的人会反应在生理上,像是感觉麻木、头昏眼花、失眠或恶心,甚或失去现实感、自我感。
若没有适时纾解压力,有些人会产生痛苦、情绪崩溃、整个人的感觉与知觉系统受损,进而干扰身体机能,出现失眠、没胃口、身体麻痹、绝望感等状况。
为了避免付出身心健康的代价,从心理健康的角度,我们还是鼓励公司跟员工可以坐下来好好沟通,不用情绪勒索彼此,从而达到双赢的境界。
气爆人祸需要长期释放痛苦情绪
瞬间发生的人为灾难,像是气爆事件发生之后,伤者与家属原本平顺的生活,一夕之间有了剧烈的变化,心理往往会错综复杂。初期的情绪反应有的会困惑震惊,不理解何以灾难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接下来可能会转为愤怒、自责,也有些人会陷入悲伤、哭泣、彷徨、害怕、恐惧的情绪中。
由于气爆还会导致烧烫伤,当事人要同时承受身体的痛楚与外貌的改变,因此,长期的情绪反应可能会变得烦躁易怒,复健的过程充满挫折感,身心都无法放松,有时候会对周遭的人吹毛求疵,感觉自己快要失控了。所以,特别需要家人朋友长期的陪伴支持,协助伤者纾解情绪,一步一步接受现实状况,恢复自我信心,直到可以自在地面对人群。
身体被侵犯的创伤会对人产生恐惧反应随着社交生活的多元化,很多人在有意识或无意识的状况下,身体受到了侵犯。但无论是被性骚扰或是被性侵害,受害者之后都会产生创伤后应激障碍,经常没有理由地感到害怕、惊慌、不安,对某些特定对象或情境,产生长期且高度的恐惧反应。
被侵犯后,更会对自己失去信心,害怕自己不被别人相信,对他人也常怀有高度敌意。特别是侵犯自己的人,拥有良好的公众形象,例如口碑很好的老师、热心公益的前辈,周遭的人都不相信自己所叙述的遭遇时,受创的伤口会更深、更痛。
有些受害者会担心自己无法再与异性有亲密关系,常觉得自己是个不清白的人,有时会有抑郁倾向,形成负向的自我概念。在生理方面,会有紧张、胃肠不适等状况;在行为方面,会变得常常抱怨、夜尿、无法入睡,常被恶梦吓醒。
受创后需要哪些帮助呢?
受到创伤后需要有人倾听并且了解、包容、支持。感觉自己被相信、被信任很重要,这可以让受创者觉得自己被接纳。
给受创者提供足够的安全感,尤其侵害自己的人是认识的亲人、师长、同学、朋友,更需要让受创者“免于恐惧”。并且提供医疗法律的咨询,像是避孕以及如何收集证物等。足够的信息可以帮助受创者面对医疗、警方调查介入,以及其他重要的事,进而让受创者掌握局势,找回力量面对未来。
亲人被剥夺生命会持续出现“潜伏性的痛苦”
最严重的创伤经验莫过于目睹亲人被他人剥夺生命,但是悲伤的反应个别差异很大,有些家人悲伤延续的时间会比较长;有些家人会持续出现“潜伏性的痛苦”,常会焦虑、流泪;有些家人会充满罪恶感,懊恼自己未尽保护之责,失去与亲人共创未来的希望。
当家庭面临重大危机事件,由于家人都陷入悲伤中,有时候人们会无法从伴侣身上得到支持的力量。哀痛的家庭气氛会形成压力,也会改变家人原本的互动方式。
因此,拥有越多越完整的社会支持系统,包括亲人、邻居、好友的协助陪伴,就越能调适危机。特别是亲人的死亡方式不在预期中,对家人最具伤害性。需要的话,亦可透过心理咨询和宗教信仰来安定情绪。
创伤事件发生后,越压抑自我情绪、跟自己越疏离的人,通常越需要走更长的疗愈历程。而且这种创伤不知道会在人生的哪个阶段,以什么样的症状爆发出来。所以,只要觉得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不妨跟心理专业人员讨论一下,以确保心灵健康。
注释
[1] 台湾旅美职业棒球选手,在2007年和2008年,连续两年入选美国《时代》杂志全球最具影响力的百大人物之一。
[2] 美国职棒大联盟,北美地区最高水平的职业棒球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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