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修德怡神
修德怡神,指通过道德品质的修养,使自身的精神情绪较少受外界影响,长久保持开朗、乐观、恬愉的状态。老子《道德经》曰:
“道生之,德蓄之,物形之,势成之”,认为世间万物的形成与发展都以道、德为基础。道无形而承载一切,德真实而体现一切。道尊德贵,敦厚朴实,简单自然,源于本能,得于教化。道德修养高尚之人行事光明磊落,性格豁达开朗,处于奋然向上的精神状态,具有健康高尚的生活情趣。明代王文禄在《医先》中提出:
“养德,养生,无二术也。”显然,养德就是养生,养生就要养德。诸子百家均将修德养性列为摄生首务,可见其对人体健康所起的重要作用。德行高尚,有利于神安志宁,气顺血调,“神安则延寿”,故有崇高品德的人多能寿至天年。唐代孙思邈曾明确指出:
“德行不充,纵服玉液金丹,未能延寿(《备急千金要方·养性》)。”从中医学来看,道德修养与脏腑阴阳协调具有内在联系,即《黄帝内经太素·脉论》所说:
“修身为德,则阴阳气和。”“阴阳气和”即指阴阳和谐,可见德行高尚的人之所以能健康长寿,其秘诀在于“德全”能使人身心安详舒泰,阴阳之气平秘调和,如此则体健寿长。
因此,养生调神应以修德为首务,修德养神的过程是人自省,以及人与社会和谐互动过程中精神、情绪达到平适、安适的过程。
一、常存仁爱之心
孔子在《论语·雍也》中说“仁者寿”,指出具有仁爱之心的人会长寿。孔子及孟子均将“仁”总结为“爱人”,即人的爱心。董仲舒在《春秋繁露·循天之道》中写道:
“故仁人之所以多寿者,外无贪而内清净,心和平而不失中正,取天地之美以养其身。”以仁爱之心,日行大德,则“大德,……必得其寿”(《礼记·中庸》)。“德”,即道德品质。
《大学》中有“德者,本也”之说,明示道德品质是人立身之根基。仁德为人之本,都是养生者应当努力培养和提高的重要精神品质。重视道德修养,长存仁爱之心的人,能始终与他人保持和谐的人际关系,自然心神无忧,精神愉悦而有益于健康长寿。
“仁爱之心”可以通过一定方式的培养而得到提高。首先,爱心发端于人人具有的“恻隐之心”,即《孟子·公孙丑上》所言:
“恻隐之心,仁之端也。”见他人甚至他物罹受不幸,而深自怜悯之,进而生出保护、救助的想法,此为“恻隐之心”。作为医学生,“恻隐之心”的培养提高尤其重要,详细内容在唐代医家、养生家孙思邈《大医精诚》一文中已清晰阐述,医学生必须以之为准绳,毕生研习、对比、自省之。医学生始终坚持培养提升“恻隐之心”,不仅关系医德、医疗服务水平与养生,在当下的医疗环境中,更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其次,常作“换位思考”。养生的“换位思考”,强调“常”,要时时、事事进行“换位”。见到不幸之人、不幸之事,换位思考以激发仁爱之心和救助之情;见到美好的事物,换位思考以更好地发现美、品味美,体会其带来的愉悦;感到他人的爱心或见到他人的善行,以之为榜样,换位思考以提醒自己、学习他人;见到他人不道德的行为,当劝诫之,并换位思考以警醒自己。此即《论语·里仁》所言:
“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第三,以自身行为感染他人,营造爱心的环境。但是,这种行为必须为“感染”和“感化”,而不能强迫他人,或影响他人的生活,更不能触犯法律法规及其他道德准则。第四,树立理想,坚定信念。现实社会中,有很多因素会影响仁爱之心的维持和培养,对于此,除了依靠自身意志外,树立一个愿意为之奋斗始终合理的理想和信念,从而坚定仁爱之心、坚持仁爱之行,也是很好的解决方法。从养生角度而言,这种信念可以是“长寿”“健康”
“生命”,或者“人人有爱”,等等。最后,要认识到,爱心虽然不会完全泯灭,但如果不善加培养,是会“萎缩”的。“萎缩”至一定程度,人在某些方面会表现出“冷漠”甚至“无情”,对精神养生非常不利,甚至会影响身体健康。
二、常怀坦荡之胸
精神养生,需保持胸怀坦荡,不做损人利己之事,不贪不义之财。胸怀坦荡,光明磊落,自然心安理得,心神安宁,没有忧愁,生活在舒心如意的气氛中,其乐融融。如此则人之精神内环境常保持良好的状态,有利于人的健康长寿。清代程文囿在《医述·医学溯源》中分析道:
“胸襟坦荡,宁静淡泊,正如春气之和融,必能气血畅达,阴阳和调,自可益寿延年。”说明胸怀坦荡之人因心中无所贪恋执着,即便遇到重大变故也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可做到以不变应万变。
孔子云:
“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论语·子路》)。君子与小人,由于品德的分化,从而形成了不同的心理气质,对健康也有不同的影响。不注重道德修养的小人,有地位、有权势之后,会傲慢狂妄,飞扬跋扈;只要略有成绩,便会沾沾自喜,到处显摆,骄傲自大;看到好的东西,妄起贪念,就会产生荼毒身心的忧愁;得到了好的东西,唯恐失去,更会整天提心吊胆,增添种种无形烦恼。如此,则宠辱皆惊,患得患失,没有一点安详泰然之气象,必然有损自己的寿限。只有胸怀坦荡,不骄不躁的君子,面对任何客观环境,才能内心平和,坦然处之;气血条达,康寿延年。
三、常做乐善之事
孙思邈在《备急千金要方·养性序》中指出:
“夫养性者,欲所习以成性,性自为善。”“性既自善,内外百病皆悉不生,祸乱灾害亦无由作,此养性之大经也。”“虽绝药饵,足以遐年。”可见养性就是以“善”为特征的道德修养。一个人性善好施,以奉献为荣,乐于助人,可以激发人们对他的友爱感激之情,他从中获得的内心温暖缓解了他在日常生活中常有的焦虑,从而能很好地维持其脏腑阴阳的协调与平衡,有益于维护其身心健康。
常做乐善之事,则心情豁达。豁达是一个人在为人处世中所表现出来的宽宏度量。豁达之人必是开朗之人,也是胸怀博大之人,这样的人鲜有烦恼、忧愁、厌恶等不良情绪,喜悦之情常现,不会因计较个人得失而整天愁容满面。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素问·举痛论》解释为:
“喜则气和志达,营卫通利”。人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没有烦恼,不可能事事如意。但一个人拥有了宽松的心地,情志就常能保持愉快畅达,则气血调和,身心健康,也就能活得轻松、潇洒,倍觉年轻,恰如清代王静庄《冷眼观》所述之“心宽出少年”。凡事从宽处想,从大处想,不拘泥于一时一事的得失,是精神养生的具体方法之一,能使人常葆青春。反之,如果心胸狭窄,遇事斤斤计较,意气用事,则徒增气恼,更伤自身,当为养生之戒。
四、常省修德之身
《寿世青编》曰:
“凡人平日饮食,男女之间,能自节爱,便是省身修德。”常言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只有对亲身经历自我反省,从失败中总结经验教训,方能得到成长,反之则容易骄傲自满,毫无长进。《医灯续焰·尊生十二鉴》曰:
“所谓修德者何,即忏悔改过也。要在扫除旧习,顿悟昨非,束步绳趋,兢时惕日,如此不辍,如此终身,是之谓真忏悔,真改过也。”所以,精神养生提倡“省身修德”,即通过自我反省,改过自新,提升素质修养,健全人格特征。具体之法,一是要常自“省身”;二是要“寡欲”。
“省身”,指在日常生活中,常对自身思想及行为进行反省与自律,从而提高自身的道德修养,使自己的行为更有利于养生,更符合道德标准。曾子之言可参:
“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论语·学而》)养生者可在每天固定时间,如睡觉之前,回想自己在今天是否尽心尽力做事、有没有对人撒谎、有没有为善、有没有学习、有没有收获等。或者给自己定一个目标,每日三省自己的行为是否符合社会道德规范,是否符合达到目标的必要需求等。通过“省身”,就能逐渐形成良好的品格和人格,就能不被贪婪、嫉妒和怨恨的心理包围,正确认识自己和处理各种社会关系,调整个体对外部环境的适应状态和方式,有利于身心健康。
“寡欲”,指尽量减少过分的欲望和过度的索求。调神摄生,贵在对“外物”要“寡欲”,寡欲就能恬淡,恬淡则心清气顺,精神内守,五脏六腑气机协调,精气日渐充实,形体随之健壮,自可却病延年。老子在《道德经》中提出为人处世要“见素抱朴,少私寡欲”。欲壑难填,胡思乱想,永不满足,心神便处于无休止的混乱之中,严重影响人体各脏腑组织的功能活动,引起气机紊乱,导致疾病丛生。因此,纯正思想,以理性和意志控制人的过度欲望,合理认识和处理个人私欲(如性欲、权欲、钱欲等),能避免精神受到纷扰,有利于养生。但古人所言“寡欲”绝非无欲,而是要尽量减少过多的、不必要的私欲,及无节制的索取行为,并充分认识过欲的危害,以理收心,以德养性。从古代养生家的实践来看,“寡欲”具体应当做到薄名利、禁声色、廉货财、损滋味、除佞妄、去妒忌,即看淡名利,减少乃至禁绝穷奢极侈、声色犬马,不取不义之财,饮食滋味以薄淡为佳,远离奸邪谄媚、阴谋算计,去除嫉妒心理等。遇到诱惑当前,而对自身的养生信念造成干扰之时,还可以通过凝神敛思、闭目制眼、移情易性等行为措施,帮助自己保持心安神静,脱离干扰。
五、常以恬淡为务
《素问·上古天真论》云:
“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恬淡”乃道家之语,即内无所蓄,外无所逐,意谓心神宁静而不妄为;“虚无”即虚极静笃,臻于自然,意谓心无杂念,只有这样,才能心身健康。《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进一步指出:
“为无为之事,乐恬淡之能,从欲快志于虚无之守,故寿命无穷,与天地终,此圣人之治身也。”恬淡虚无即指摒除杂念,畅遂情志,神静淡泊,以使心神保持“清静”之态。人静则神气内藏,含蓄不露;躁动无度则神气消亡,损身殒命。而欲保持如水之静、清,只有“恬淡虚无”,不为物欲所迷惑,不为声色所打扰,“嗜欲不能劳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才能使气血调和,脏腑安泰,跻身长寿之域。要做到“恬淡”,除了自控以内心清静外,摒弃低俗爱好和习惯,培养高雅的兴趣爱好,是养生的实用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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