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军罗马
5月,塞维鲁率领2个军团开始南下。他们从多瑙河中游流域出发,取道西南,直指首都。行军路线就是沿着渔网般铺装良好的罗马式道路前进。
一般情况下,罗马军团行军时,总有满载军粮的牛车队随行。但这一次为了加快进军速度,塞维鲁没有带军粮车,而是只让每个军团兵按惯例背负15天的粮食。如果这些给养消耗完毕,塞维鲁就从当地征调。
我根据自己的经验,立刻就理解了塞维鲁的做法。从帝国边境的多瑙河到意大利本土西北部所用的时间,和从意大利西北部到罗马所用的时间基本上是一样的,不过这么说也还是不能真切地表达多瑙河防线对罗马帝国的重要性,那我们现在只要看看塞维鲁率领的2个军团,当士兵们随身背负的粮食将尽的时候,他们已经进入了意大利本土。
皇帝尤利安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不过他手里没有直属的军团,因而手段有限。他首先要求元老院表决,宣判塞维鲁为“国家公敌”。在近卫军团方面,他通过长官雷特在那不勒斯近郊米塞诺军港征召海军和划桨手,确立起迎击态势。
可是,元老院议员们已经掩饰不住他们的动摇态度,近卫军团内部也并未就迎击一事达成一致,不管是议员还是近卫军团士兵,都对塞维鲁的进军神速感到不知所措。
面对迅速进入意大利本土的塞维鲁,拉韦纳基地的海军首先背叛了尤利安。
同处意大利半岛,面向第勒尼安海的是米塞诺军港,其驻军管辖地中海的西半部分,是西地中海的警备总管;而面向亚得里亚海的则是拉韦纳军港,其驻军负责管辖地中海的东半部分。仅拉韦纳的海军投靠塞维鲁就已经令人心惊胆战,而这一叛变也等于为敌军打开了通往首都的大门。难怪尤利安得知这一消息后吓得面色苍白。并且,塞维鲁在进军的同时,还向罗马派出密使,企图分化近卫军团。
深感焦虑的尤利安认为,自己至少要取得民众的支持,于是就将人们深恶痛绝的近卫军团长官雷特抓住斩首了。然而这样做的后果只是令近卫军团更加疏远自己。首都的市民们深谙内战状态下的生存之道,他们把贵重物品都隐藏了起来,然后躲到安全的地方静观其变。
最后尤利安只剩一条路了。他派遣几名元老院议员做使节,带着任命塞维鲁为共治皇帝的信函,前往敌方。可是塞维鲁没有对这一信函作出回应,只是继续进军。招安的办法最终落空。
皇帝狄第乌斯· 尤利安已经众叛亲离,即便在皇宫里也没有人愿意搭理他。
公元193年6月1日,当尤利安独处一室的时候,几名后悔与他走得太近的近卫军团士兵杀害了他。尤利安在位时间只有64天。
而此时塞维鲁已经走过弗拉米尼亚大道三分之二的路程。
得知尤利安已死的元老院立即撤销了对塞维鲁“国家公敌”的宣判,决定重新写一封邀请其登基的文件,让100名元老院议员一起送达塞维鲁。既然塞维鲁沿弗拉米尼亚大道南下,那么议员们只需沿这条干线道路北上,就可找到他。
双方终于在小镇特鲁尼相遇。虽然这100名元老院议员仅身披白色托加,可还是遭到了士兵的严格搜身,以防他们暗藏⼔首之类的武器。当所有人都被检查过后,全副武装的塞维鲁才带着卫队姗姗来迟。这一幕预示着罗马直到公元211年,都是皇帝塞维鲁的时代。
说到被宣判为公敌却又率领军队突入本国的人,人们的头脑中立刻就回想起科尔涅利乌斯· 苏拉(《罗马人的故事3· 胜者的迷思》)和尤里乌斯· 凯撒(《罗马人的故事· 凯撒时代》),这两个人虽然都对同胞罗马人刀兵相向,但取胜后的态度截然相反。苏拉毫不留情地整肃了从前的对手,而凯撒则宽恕了公开反对自己的人,将他们无条件释放。现在塞维鲁效仿的是苏拉,不过他的方式又和苏拉有所不同。
他认为根据具体情况,作为一种战术人也可以说谎。而苏拉则完全不能容忍谎言,如果自己的言论与事实不符,那他宁愿去改变事实。
公元164年4月11日,路奇乌斯· 塞普提米乌斯· 塞维鲁出生在莱波蒂斯· 玛尼,这是一座濒临地中海的城市,位于今天的利比亚境内。
向上追溯,他们家是早在罗马战胜迦太基时就移居到北非的意大利人,不过移居来的罗马人基本都和当地人通婚,所以我们还是说塞维鲁是混血的北非人比较准确。据说他的母亲和两个妹妹都说当地的腓尼基语,不太懂拉丁语。
塞维鲁一家属于骑士阶级,虽然在罗马社会是第二阶层,但在地方城市负责行政事务或从事经济活动的人有很多都属于这一阶层。塞维鲁家似乎很富有,因为他18岁时就离开了故乡,前往首都罗马求学。当时正是马可· 奥勒留时代。
在首都接受高等教育的5年时间里,好像皇帝马可· 奥勒留发现了他。尽管这个青年出身于骑士阶级,但热衷学问的马可还是让他像元老院阶级的年轻人一样,踏上了“光荣的职务”的道路。
24岁时,他做了财务检察官。
26岁时,他被派往西班牙南部的行省贝提卡,一年里仍旧是财务检察官。
27岁时,他被派往撒丁岛工作了一年。
次年他改换任职地点,来到北非,任职地点大概在阿非利加行省的首府迦太基。
公元176年,30岁的塞维鲁被选为护民官。这一官职是专门为平民设置的,可见塞维鲁的资历虽然可与元老院阶级的子弟相媲美,但仍旧被视为“骑士阶级”的人。不过在罗马社会,担任过护民官的人下一步肯定能进元老院。塞维鲁当然也不例外,有了护民官经历的他很快获得了元老院的议席。虽然他只是新来的,但毕竟是元老院阶级的人了。
应该是在进入元老院的第二年,他被选为法务官,因为从那以后他就增添了一个“前法务官”的头衔。戴着这顶官帽,32岁的他被派往西班牙。不过和上一次不同,这次他的任职地点在西班牙北部莱昂的军团基地。在西班牙卸任之后,塞维鲁第一次前往帝国的东方叙利亚行省任职。他被任命为第四西提卡军团的军团长。该军团驻扎在安条克东北方向200公里处的巴尔奇斯,是面对幼发拉底河的前线基地之一。塞维鲁在这里神经紧张地监视了大国帕提亚整整两年。恐怕连皇帝马可· 奥勒留的死讯,他也是在幼发拉底河前线获知的。
康茂德继位后,不知为什么,塞维鲁没有获得年轻皇帝的赏识,逐渐偏离了帝国的仕途轨道。也有可能凡是父亲马可重视的东西,儿子康茂德都看不上眼。不过塞维鲁并没有因此而消沉,赋闲之中的他尽管已经30多岁,但仍旧前往希腊的雅典求学。在雅典,有一座和埃及 “ 博 学 园 ” ( Mouseion ) 相 媲 美 的 帝 国 最 高 学 府 “ 希 腊 学园”(Akademeia),当年连哲学家皇帝马可· 奥勒留都梦想着有朝一日到这里深造,而塞普提米乌斯· 塞维鲁则亲身体验了这种生活。以前的历任罗马皇帝没有一个有“大学文凭”,塞维鲁是第一个修习了“硕士”课程的皇帝。
塞维鲁任职地的变化
到了康茂德时代后期,可能是得到了什么人的推荐,41岁的塞维鲁重新回到了“光荣的职务”的轨道上。他被派往卢格杜南西斯高卢行省任总督。这里是高卢四个行省(前面“罗马人与蛮族”一节谈到凯撒将高卢划分为6个行省,这里的4个行省应该指以高卢人为主体的行省,排除了低地日耳曼和高低日耳曼。——译者注)中最为重要的行省,首府在里昂。塞维鲁在任上待了两年,其间第二次结婚,对象是叙利亚神职人员的女儿尤利亚· 多姆娜。在里昂,他们的长子降生,即后来继承父位的皇帝卡拉卡拉。
从高卢卸任后,等待着他的职位是帝国的另一个行省西西里岛的总督。和卢格杜南西斯高卢行省一样,西西里岛也没有驻扎军团。公元190年,塞维鲁当选为“候补执政官”,这时他已经44岁了。
第二年,即公元191年,获得“前执政官”头衔的塞维鲁被任命为近潘诺尼亚行省总督。这一带是多瑙河防线的最前沿,仅军团基地就有维德伯纳、卡农图姆和布里吉提欧三处,基地和基地之间还有辅助部队基地、骑兵队基地、监视据点等,沿多瑙河200公里的范围内几乎全都是防卫设施。45岁的塞维鲁的任务,就是率领3个军团死守防线。
在任上两年之后,公元192年年底,皇帝康茂德被暗杀。
康茂德之后,柏提那克斯即位,塞维鲁没有行动,当柏提那克斯也被杀,尤利安即位,塞维鲁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后来的言行,远远超出了“渡过卢比孔河”的限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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