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
在罗马,有很长一段时期是父母的职责。名门贵族和富裕家庭聘请家庭教师自己的子女是在公元前3世纪以后。这并不是因为当时罗马的经济实力提高了,而是因为当时提供教师的希腊的国内情况发生了变化。这也与医生的情况一样。
公元前3世纪前后的希腊处于亚历山大大帝东征、死亡及其后的希腊化时期。相对而言,希腊城邦的国力与叙利亚、埃及这样的希腊化大国相比,是比较落后的。尽管如此,希腊人本来就具有强烈的向海外发展的倾向,在本国内难以施展才能的时候,便会到海外寻求发展。用现代的词来说,就是人才外流。当然,移居到希腊化国家的人居多。但是,也有些希腊的人才外流到了并非希腊化文明圈的地中海西部的国家。
当时,地中海西部势力最强大的国家是迦太基,因此希腊人应该也可以移民到迦太基。但是迦太基人除了贸易以外,以封闭著称,对于学习当时的国际语言——希腊语采取消极的态度。
而在罗马,一定水平以上的家庭都要求子女同时学习本国语言拉丁语和国际语言希腊语。迦太基与罗马之间爆发的布匿战争中的两大主人公——迦太基方面的汉尼拔,罗马方面的西庇阿·阿非利加努斯——前者在30岁以后才开始学习希腊语,而后者自幼在希腊裔家庭教师中长大,能流利地说两国语言。而且,崇拜希腊对于罗马人来说,甚至成了一种传统。希腊的人才外流不是选择经济更加发达的迦太基,而是罗马,也有这个原因。
由于有供有求,公元前3世纪以后,罗马达官贵人的家中,希腊裔教师已经是必不可少的成员。但是家庭教师也有“品牌”。顶级品牌是在雅典出生并在雅典接受的希腊人。其次是在作为学府而著称的小亚细亚的帕加马、以弗所、罗得岛、叙利亚的安条克、埃及的亚历山大接受过的希腊人。当然,品牌不同,支付的报酬也会不同。
不仅西庇阿出身的科尔涅利乌斯一族、克劳狄乌斯一族这样罗马贵族中最高贵的门第,连平民出身的贵族格拉古一族以及据传是罗马首富的克拉苏一族的孩子,也都曾师从“顶级品牌”的希腊裔家庭教师。
尤里乌斯·凯撒出生于名门贵族,甚至不亚于科尔涅利乌斯、克劳狄斯家族,但是在经济上处于中等水平。凯撒的母亲奥雷利娅出身于以学者著称的奥利乌斯一族。她也懂希腊语,具有很高的教养。这位母亲在选择独生子凯撒的家庭教师的时候,采取了实用主义,选择了一位据称在埃及亚历山大接受的高卢人。拿现代来说,就类似于聘用在牛津、剑桥学习过的新加坡人或者印度人。凯撒在少年的时候,跟着高卢人家庭教师不仅学习了拉丁语和希腊语,而且还学习了从数学、地理、历史到逻辑学的所有知识。
可以想象,或许他这段少年时期的经历让他在就任独裁官、能够为建构帝国打基础时,首先决定授予医生和教师罗马公民权。正是由于他小时候的家庭教师不是罗马人,而是高卢人,所以他才能想到,不问民族、宗教,只要从事就授予罗马公民权,而且在实行这项政策的时候,没有任何障碍。不过,在我儿子看来,则是另一种解释:因为凯撒学习希腊语的时候一有错误就要挨打,对家庭教师充满了怨恨,所以在他长大以后,就要报复,进攻并征服了高卢。这虽然是个笑话,但是古罗马时期教师体罚学生,就跟以前英国的公立学校一样,也是事实。即使身份是奴隶,在惩罚主人孩子的时候也毫不留情。而在古罗马时期,将此视为理所当然的事。
凯撒的法律规定:授予从事医疗的医生和从事的教师罗马公民权。这项法律当时是一项根本的改革,它甚至改变了时代的潮流。
这是因为,在此之前,罗马只有有钱的人才能够享受充分的医疗,除了他们之外,便是在这些人的家中工作的用人和奴隶,这不禁让人想起“大树底下好乘凉”这句话。而属于中层以下阶级的市民则处于求神保佑的状态。
也处于与此相同的状态。在雇得起家庭教师的家庭中,奴隶住在家里,他们的孩子也与主人的孩子一起接受。这是因为,在那个时期,罗马上层社会家庭的子女在长大后理所当然地会就任公职,而自幼一起学习一起长大的奴隶的孩子在成人之后就成为他们忠实的得力助手,比任何人都更加宝贵。而且,有权有势的人家都有财产,在理财方面也需要有才能的人。总之,在罗马的上层家庭,无论是住在家中的奴隶的孩子,还是在奴隶市场上买来的年轻奴隶,都有合理的理由给他们提供。
有不少希腊裔教师移居到罗马以后,不当家庭教师,而是开办私塾,所以中层以下家庭的子女也就有了接受的机会。但是这个时候能否付得起学费会让他们产生差距。为了缩小这种差距,只有增加教师的数量。凯撒做到了这一点,而且通过制定法律,将之政策化、制度化。
这里便涉及学费的金额。凯撒实行的方法是,像对医生一样,把教师投入自由市场。因此,学费也完全不同。由于后面将要阐述的原因,不能无限地增加学生数量,因此支付给受欢迎的教师的学费比较高。历史研究的特点就是在没有完整史料留存的情况下进行,而且古罗马时期是两千年前的事,因此我们在这里只能介绍文字记录遗留下来的数字。根据记载,接受初等的学生支付给私塾老师的学费为一个月8阿斯。
那么,8阿斯有多少购买力呢?
公共浴场的门票由于国家政策的限制,成年男子每张门票只需半阿斯,成年女子每张门票需1阿斯。
另外,每公斤面粉的价格在1.5至5阿斯之间,由于是自由市场,这里面包括最差和最高质量的面粉。
非熟练工人的日薪为10阿斯左右。
第一代皇帝奥古斯都时期的军团兵的工资在国家保障他们衣食住的基础上,按天计算为10阿斯。
即使家里有几个孩子达到学龄期,父母是非熟练工人,只要愿意,他们也能够让孩子上私塾。图拉真大帝制定了一项“育英基金”制度,目的就是资助贫穷家庭的孩子。按照这项制度,每个月发放64阿斯,因此8阿斯的学费完全支付得起,而且不需要缴教材费。初等的“读、写、算”的“读”,就是背诵老师朗读的古今文章。“写”就是把这些文章用铁笔写在学生自带的涂蜡木板上。至于“算”,在最初的一两年,用双手的手指就足够了。使用涂蜡木板这样的“笔记本”则是在进入分数计算以后。更加复杂的计算就需要用算盘。古罗马时期初等的对象是7岁至11岁。在这5年中,从学习字母和罗马数字开始,学习所谓的“读、写、算”。这个时期的小学对女子也开放,因此虽然数量不同,但都是采用男女同校的方式。
古罗马时期的算盘
在选拔罗马军团志愿兵的时候,条件就是拉丁语的读写能力和计算能力。之所以能够这样做,正是因为在低额学费下初等已经非常普及。现代的研究人员也认为,古罗马的文盲率之低在古代来说令人吃惊。另外,军团兵寄给故乡的信,虽然遗留不多,但是从这些信来看,所写的拉丁语相当准确。它们不是出自军官之手,而是出自士兵之手。值得一提的是,罗马帝国一贯使用两国语言,甚至连皇帝的布告在属于希腊语圈的东方也使用希腊语。只有罗马军团内的通用语统一使用拉丁语。
古罗马时期的孩子在小学学习的数字,当然不是中世纪末才传到西欧并开始普及的、现代人使用的阿拉伯数字,而是现代在一些高级的钟表盘或者纪念碑的刻字上使用的罗马数字。没有零的概念。它们分别用Ⅰ、Ⅱ、Ⅲ、Ⅳ、Ⅴ、Ⅵ、Ⅶ、Ⅷ、Ⅸ、Ⅹ、L、C、D、M分别代表1、2、3、4、5、6、7、8、9、10、50、100、500、1000。
另外,他们也学习所谓的“九九乘法”。在大英博物馆的收藏品中,就有上面写着1×1、2×2这样的九九乘法表的木版。为了便于计算,他们也使用算盘,从铜制的便携式小算盘至大型的算盘,各式各样。现在已经挖掘出了手里拿着大型算盘的商人浮雕。不过,在古代的中国和巴比伦都使用算盘,所以它并不是罗马人的发明。
在小学学习的数学范围到分数计算为止。分数的计算能力,对于罗马人来说是绝对需要的。这是因为税的计算全部是分数:行省税为“十分之一税”,营业税为“百分之一税”,遗产税为“二十分之一税”。
私立小学,更准确地说这些私塾,开办在什么地方呢?通常它们都在广场的一角、街上有屋顶的地方。罗马的广场上都有一个半圆形的一角,称为“艾萨多拉”,作为市民的学习区。这也是从凯撒建造的广场开始的一种建筑形式。它的目的或许就是给私塾提供教室。在“艾萨多拉”中一般会沿着半圆形的墙面摆放着罗马史上伟人们的塑像,因此也适合用做教室。虽然是贴着大理石的墙壁,上面却至今留有“教师伊利乌斯是死猪”这样乱写乱画的痕迹。
街上也开私塾,学生人数通常为15人至20人。如果这样的学校就设在自己房子的窗下,可以想象,是多么吵闹不堪。有位诗人感叹过这种古罗马时期的“麻雀学校”,看了这篇文章令人忍俊不禁。
重现古罗马时期小学生的一天,大致是下面这样的情况:
早晨,被母亲或者家奴叫醒。罗马人习惯于星星还在天上闪烁的时候起床,日出便开始工作,因此大清早人们已经开始活动了。不过,哪个孩子都不喜欢早起,要在母亲的催促下,才开始洗漱。
接着,穿着打扮。气候宜人的季节,穿棉的或者麻的、一种称为“丘尼卡”的短衣服。春秋季节,丘尼卡就变为毛衣。再冷一些,毛衣也变厚,在皮凉鞋里面穿上长筒袜。怕冷的人在脖子上围上一条长围巾,下雨的日子则穿带帽子的短式斗篷。这是因为,即使下雨,学校也不放假。
打扮完了,准备当天要带到学校的东西。涂蜡的笔记本,铁笔、算盘也是必不可少的。还需要折叠式的简易椅子。
这一切结束以后,去向父母道早安。然后,去拜家神与祖先的神龛。罗马人是一个重视祖先的民族。
之后,坐在椅子上吃简单的早餐——面包、水、少量的水果。用完早餐,出门上学。在途中,经过路旁的酒馆时,一般买一个刚出炉的意式风味派,用做加餐。这是因为早餐比较简单,坚持不到午餐的时候。也有些孩子经不住刚出炉的喷香的味道,一边啃着一边上学。
此时,大人们已经正式开始工作,而孩子们一直到正午都是学习时间。
下课后,回家。等候他们的是一顿简单的午餐。吃完午餐,便把学校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赶到公共浴场。当然,不是为了洗澡,而是因为儿童免费的大公共浴场有宽敞的体育场和偌大的花园,在那里不论天气如何,都可以与其他孩子一起玩球。
然而,这也只能玩到下午5点闭馆的时间。回家后,孩子与父母一起吃晚餐。然后,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
古罗马中等的教学对象是12岁至17岁的少年,相当于现代的初中至高中二年级。古罗马时期的制度中,中等非常重要,甚至拉丁语中的“教师”都来源于表示中等的“grammatici schola”一词。学费也稍微高一些。私塾式、露天,这些都与小学一样。但是,中等不仅加入了希腊语的学习,而且学习内容也集中于文学和历史。教材则是希腊和罗马著名作家的作品。在希腊文学方面,叙事诗人荷马和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欧里庇得斯这三大悲剧作家的作品是必学内容,而拉丁文学方面,则有恩尼乌斯、卡图卢斯、普劳图斯、泰伦提乌斯、维吉尔、贺拉斯、奥维德、卢卡,因此就是整个希腊、拉丁文学史,学习无疑是一件⾟苦的事。不过,并不是学习全文,而是采取教师挑选其中适当部分的方式,因此感觉上与其说是文学课,不如说是通过用文学作品做教材学习文章的结构。
古罗马时期学校的情境。站着的是迟到的学生(德国特里尔城出土的浮雕)
下课后,孩子们在公共浴场的院子里玩耍(摘自“Terme romane e vita quotidiana”)
上课一般按照下面的顺序进行:首先,教师朗读文章。其次,解释文章内容。再次,挑选重要的词语,寻找它的词源,学习它的含义。然后,查找其他人的作品,寻找是否有与之类似的词语。最后,是相互讨论感想或者批评的时间。这些内容水平相当高,准确把握词语的意思有助于培养向别人正确表达自己思想的能力。以擅长演讲而著称的尤里乌斯·凯撒说过,演讲的好坏取决于选择用词。
古罗马时期的中等应该也是学习一般教养的地方。17岁以后,少年们便走向各自的人生道路。因为军团兵的年龄条件下限也是17岁,而且17岁以后的年轻人接受的已经完全是专业了。
现代的研究人员将“rhetoris schola”翻译为“高中”。这是因为,它是17岁至20岁的年轻人学习的“学校”。从这里的教学内容来看,其目的是培养律师或者政治家。这里的教师称为“rhetor”,而现代这个词是指大学校长。在古罗马时期,这种学校的教师教的是雄辩术,也就是通过辩论传达思想的技巧。
使用的教材是西塞罗及其他这个领域著名人物的著作。而且,西塞罗的许多著作都是将他自己在法庭上进行的辩论出版发行的书籍,因此最适合作为教材。如果想学习希腊式的雄辩术,从公元前5世纪至公元前4世纪古希腊著名雄辩家吕西阿斯的法庭辩论集则是一部很好的教材。
使用这些教材的教学方法是,教师首先将辩论本身进行分解:
一、揭示主题的序论;二、列举事实和提出证据;三、使用证据和事实展开对对方的反驳;四、结论。
我没有学过法学,对于这些译词是否恰当没有把握,但是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起承转合”不仅仅是中国唐诗的结构章法,也是古今东西只要使用语言都可以适用的一个定理。用起句开头,用承句承接上文,用转句转折,用结句结束全文,所以,应该完全可以应用于法庭上的辩论和元老院会场上的演说。与用眼睛阅读的著作不同,用耳朵听的演说和辩论,如果结构不是十分明快,就无法产生良好的效果。
但是并不是只要采用起承转合的结构就足够了,不管怎样,必须让听众聆听你的话。除了内容以外,让听众聆听的技巧也非常重要。
什么样的姿势比较适合?什么样的声音会让人感觉比较好?另外,在什么地方、如何插入幽默会产生良好的效果?进行辩论是在哪里?听众是什么样的人?这一切都依赖于提高沟通技巧。这样,教材只依靠法庭辩论是不够的,还要涉及政治家、军官的演说。据说,尤里乌斯·凯撒的演说一句话就能改变整个局面,他的演说也是一个绝好的材料。值得一提的是,在古罗马时期,几乎没有人终身只做过律师,而律师多半有过从政或担任武将的经历,因此雄辩术对于精英来说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技能。在现代,越是重要的人物,越是喜欢让人撰写演讲稿。尤其是在美国的政治家中比较多见。在古罗马时期,没有演讲稿撰写人,而且他们也不会想要依靠这种专家。文如其人,文章会体现一个人的整体情况。正因如此,想要成为社会精英的年轻人必须掌握有效地表现自我所需的技能。
当时的罗马有的就是这些机构。这是因为,有许多行省出身的、野心勃勃的青年从法国南部、西班牙、迦太基到首都罗马留学。
然而,虽然罗马是帝国的首都,却并没有更高的机构。这是古罗马的地图上没有标记大规模的学校的原因。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罗马建立霸权的时期,已经有雅典的学园和埃及亚历山大的博学园这两个地中海世界的最高学府,罗马人在征服后也没有想过把它们搬到罗马。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同时它作为一项统治异族的政策也很妥当。另外,罗马人是一个重视实用性的民族,因此他们认为,只要满足培养精英的需要,让别的地方进行更高的就行了。
事实上,柏拉图创建的学园和以万卷藏书著称的博学园都不是教育机构,而是研究机构,可以说是本来意义上的研究生院。在这种最高学府学习过的罗马人有不少,包括曾经在雅典留学的西塞罗、诗人贺拉斯,但是没有一个人当过罗马的皇帝,这一点耐人寻味。至于奥古斯都,17岁便开始进入政治斗争的世界,因此连高中也没有读完。
属于军团锻炼出来的韦斯帕芗大帝和图拉真大帝自不必说,连不是军团锻炼出来的哈德良大帝也没有上过大学。在古罗马时期,出人头地与学历毫无关系。然而,尽管社会不问学历,但是罗马帝国对于学园和博学园却给予国家资助。研究机构是国立的,这里的教师享受的年薪,相当于公务员的工资。
这实在是一个有趣的现象。小学、初中、高中都是私立学校,这是罗马帝国制度的一个特色。凯撒制定的法律,目的在于赋予所有教师罗马公民权,也就是免除当时称为行省税的直接税。教师在享受这个特殊待遇的同时,从事时必须收取适当的学费。没有国家指定的教科书、课程这样的东西,选择教材和教学方法完全由任课教师决定。如果教学效果不好,父母就会将孩子送到其他私塾,因此这完全是一个自由市场,教师也必须不断努力。脱离这种竞争的是最高学府的教师。也许皇帝们虽然没有在这样的地方接受过高等,但是他们懂得研究与竞争未必是一种好的关系。
但是后来,罗马帝国的小学、初中、高中也变成了国营。随着基督教统治的加强,制度也同时实行了国营化。
教师的资格也要通过考试来决定。考试的内容不是知识、教学方法,而是是否信仰基督教。教材也禁止使用教会认定之外的书籍。教会还严格监视教学方法。不过,教师开始领取固定工资,学生的学费也是免收的。当时,医疗体系国营化了,体系也国营化了。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罗马帝国经济繁荣的时期,医疗和都是私营的,而在经济衰退的时期却变成了国营。那些认为社会应该用一种思想来统一的人在掌握权力的时候,想要实行的便是按照自己的思想重新组织和福利。基督教成为罗马帝国的国教以后,基督教会所做的就是这件事。半个世纪以后,罗马帝国灭亡了,留下来的是可以称为基督教帝国的拜占庭帝国。位于罗马帝国东方的雅典学园和亚历山大的博学园不久也停办了。这是因为,怀疑是研究的根本。而当时人们成了清一色的基督教徒,必须信仰基督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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