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卢比孔河后
从卢比孔河到国境边的小城里米尼,直线距离不过15公里,以罗马军团5公里时速的行军速度,大约早上10点就能到达。本为意大利北部行省的里米尼虽说是意大利与罗马本土的分界点,却早在150年前就已经罗马化,因此罗马中央政府在此只布置了一支不到600人的警备队。当凯撒率领第十三军团到达时,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顺利入城了。身为护民官不能出国境的安东尼与另一位护民官卡西乌斯正在城中等待凯撒军队,而与安东尼一起逃离首都的库里奥,凭借元老院议员可自由出入国境的特权,很快就与凯撒在拉文纳会合,并跟随凯撒一道渡过了卢比孔河。
尽管凯撒近乎零损耗地入了城,但此时他手上只有第十三军团中的10个大队,由于无法补充兵员,原本6000人规模的大队,实际不过只有4500人左右。庞培和元老院派没想到凯撒如此果断敢为,竟然以如此疲弱的兵力,置国家法律于不顾,冒着严冬率兵穿越卢比孔河。
(罗马法律规定,任何指挥官皆不可带着军队渡过卢比孔河,否则就是背叛罗马。——译者注)凯撒完全出乎了对手的预料,当机立断、义无反顾地迅猛出击。
凯撒将5个大队的兵力——相当于其一半兵力——交给安东尼,命令他率兵越过亚平宁山脉,进攻阿雷佐。将3个大队交给刚归来的库里奥,命他率兵进攻分布在亚得里亚海南部周围的佩扎罗、法诺和安科纳。自己则率领剩下的2个大队驻守里米尼。这个安排具有重要战略意义:占领阿雷佐意味着控制了首都罗马以北的主线路卡萨亚大道街道,占领佩扎罗、法诺和安科纳意味着罗马以南的主线路阿皮亚大道尽在掌握之中,而驻守里米尼则是控制了另一条前往北方的交通要道——弗拉米尼亚大道。
33岁的安东尼和年龄相仿的库里奥都没有辜负凯撒的信任。在渡过卢比孔河、进驻里米尼的当晚,也就是1月12日,凯撒就收到捷报:
库里奥率领的3个大队已攻占30公里以南的佩扎罗。第二天接着传来占领法诺的消息。第三天拿下了百公里外的安科纳。第四天,安东尼率领的5个大队也顺利地攻下阿雷佐。凯撒军队势如破竹的攻势,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庞培的事先毫无防备和事后的迟缓应对。而被攻占城中的民众,对早已在高卢战争中声名显赫的凯撒表现出了无比狂热的拥护,不仅不抵抗,反而热烈欢迎凯撒军的到来。凯撒迅速地掌握了卡萨亚、弗拉米尼亚以及罗马南面的交通要道,由此,无论从哪个方向出发,凯撒军都能在三天内直达首都罗马。
《内战记》中虽没有明确的记载,但是根据前后内容的推测,大约在1月15日前后,凯撒正在里米尼等待安东尼和库里奥战报时,迎来了传达元老院决定的两位罗马公使。元老院的决议大意是:我们为什么现在才来,是因为你的每一步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这个决定出台时,凯撒尚未发动进攻,对于庞培和元老院贵族们而言,这或许是通过正式程序警告凯撒的好时机。然而凯撒的迅速出击,使得这个带恐吓性质的决议成为了一个笑话,原本应当在卢比孔河以南的拉文纳(国境外)提出的控告,现在出现在了卢比孔河以北的里米尼(国境内)。
两位公使一位是现任罗马法务官罗西乌斯,另一位是凯撒年轻的堂弟但归顺了庞培的路奇乌斯·凯撒,这两人带给凯撒的是1月7日元老院会议的“元老院最终劝告”,内容是:命令凯撒解散军队立刻回国,如果凯撒不服从命令,那么即刻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凯撒为国家的公敌,并将其手中权力移交给庞培。阿赫诺巴尔布斯接替凯撒成为高卢总督。除了元老院的公开决议,堂弟路奇乌斯还带给凯撒一封庞培的亲笔密信,大意是:
自己已经决定接受凯撒的军事指挥权,但这样做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和凯撒的私人恩怨,而是出于对公众的责任。本人一向是把国家的利益放在私人关系之上的,希望凯撒也能够顾及目前的地位和尊严,从公众的角度考虑,为了国家摒弃个人的嫌怨,免得满腔怒火伤害敌人时也伤害到国家。
位居独裁官之尊的庞培写下的这封密信,其口吻完全是在以一个资历深厚的长者教训不懂事的年轻人。但他在信中并没有提出任何具体的解决办法。针对庞培来信,凯撒写了一封回信,大意为:以庞培为榜样抛开私人恩怨,怀着公共责任的崇高理想,把罗马从悲惨境地中拯救出来。嘱托罗西乌斯和路奇乌斯转交。按照凯撒的写作习惯,他在信中将自己“拯救罗马”的建议进行了分项列举:
第一,庞培必须前往就职地西班牙。
第二,庞培和凯撒都解散各自的军队,意大利实现非军事化。罗马恢复和平时期的政治体制,即不以武力威胁公民,公民可以自由地参加公民大会,一切政治活动恢复正常。(而一旦政治体制回到正常程序,庞培和元老院就必须认可凯撒的候补执政官职位。)
第三,如果庞培对以上建议感兴趣,双方可以进一步磋商实施细节,并以合同形式立约。因此,庞培有必要前往凯撒所在地,或者凯撒前往庞培所在地进行会谈。
第三条提议被称为“卢卡会谈”。这个重新以首脑会谈形式解决冲突的提案,印证了10年前的“三头政治”体制并不是凯撒的一时兴起,也成为凯撒的反对派们最为诟病的一点。
带着这封回信,两位公使从里米尼出发迅速地沿着弗拉米尼亚大道赶回罗马,然而等他们到达首都之后,并没法把信交给任何人了,因为庞培和当任两位执政官以及多数元老院贵族们早已逃离了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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