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存路线
少数胜者统治多数败者的法则是保存已有的统治阶层。即使想改造现有的统治阶层,也应该从长计议,眼下必须做的首要之事是使现有统治阶层安下心来。败者知道自己败在军事力量上,因而对胜者的到来心里会有更强更深的恐惧感。
进驻这一瞬间很重要。因为这一瞬间将决定少数胜者对多数败者的统治是否成功。如果胜者强制推行增加败者恐惧感的政策,绝望的败者就会疯狂奋起,拼死抵抗。这样一来,少数人对多数人的统治就将成为梦想,剩下的只是败者对胜者的顽强抵抗,胜者为镇压抵抗不得不采取军事行动而深陷泥沼。罗马史上有着防止这种状况的世所罕见的典范。
尤里乌斯·凯撒耗时8年征服了高卢全境,征服之后,却把保留现有各部族作为战后处理的基本方针。正是这些部族在长达8年的时间里抵抗了凯撒率领的5万罗马军队,失败后又再举反旗。而凯撒却不但完全原谅了他们,保留了他们,并且还承认了他们部族内部的自治,甚至同意他们像原来一样留在自己的根据地。同意保留根据地,意味着承认他们在那块地盘上长年培植起来的部族内部统治体系。更有甚者,凯撒把罗马公民权授予刚刚投降罗马的昨日之敌的族长,还把自己家族的门第称号“尤里乌斯”授予他们,让他们成为自己家族的一员,并把罗马元老院的议席授予其中有实力的部族族长。回顾罗穆路斯以来的罗马史,恐怕是史无前例。
高卢战役刚刚结束,凯撒与力挺庞培的元老院派的对立表面化。
他渡过卢比孔河,罗马进入内战状态。结束这场内战花了4年时间。这期间,高卢没有罗马的一兵一卒。凯撒自己则转战在远离高卢的希腊、埃及和北非等地。这对刚刚被凯撒征服的高卢各部族摆脱罗马统治,是不可多得的好时机。然而,高卢各部族非但没有起事,还应正在西班牙与庞培派军队作战的凯撒之请,给他送去了军粮。我们只能认为,这里的原因是连同小部族在内的数以百计的高卢各部族族长们都接受了凯撒的统治哲学。
凯撒说服他们道:众多部族相互攻击的高卢迟早会投降日耳曼民族。你们是选择把统治者和被统治者严格区分开来的日耳曼式统治呢,还是选择以胜者与败者共存为目标的罗马式统治呢?
奥古斯都继承了凯撒的统治。他把用石板敷设的罗马道路网扩大到了行省。这个古代的高速公路网也铺到了高卢,把各部族的根据地相互连接起来。迄今为止的法国重要城市,几乎都是从凯撒在两千年前的古代征服的各部族根据地发展而来。罗马人建设的城市可能只有里昂。高卢有充分理由被称为罗马化的典范。
蛮族统治后的旧西罗马帝国领土
奥多亚克不是尤里乌斯 ·凯撒。对凯撒而言,征服高卢是为了罗马的防御,而不是为了确保罗马人的居住地。而对奥多亚克而言,占领意大利是为了给跟随自己而来的北方蛮族以定居之地。然而,奥多亚克却模仿了历史上以“凯撒的宽容”(Clementia Caesaris)而闻名的罗马帝国对外政策,并把它作为日耳曼人统治罗马人的政策。
当时,意大利的罗马人闻知了蛮族在不列颠、高卢、西班牙和北非等地的统治方法,他们担心、惧怕在奥多亚克的统治下自己也会遭到同样的命运,精神已被压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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