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族全面入侵
当时的哥特人,就如同即将决堤的大坝一样充满了危险。对罗马方面来说另一个不幸的消息是,哥特人居住的地区,正是多瑙河防线自古以来最薄弱的地区——多瑙河下游北岸。这一地区被分为近米西亚行省和远米西亚行省。德基乌斯在就任皇帝之前便曾经在这里任职过一段时间,所以对这一带罗马防线的弱点十分清楚。
他不仅授予自己两个年轻的儿子以“凯撒”的称号,还在得知哥特人的动向之后,又授予其“奥古斯都”的称号,使其成为自己的共治皇帝。他之所以这样做,与其说是为了世袭皇位,倒不如说是为了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所作的准备。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必须使帝国能够顺利地运转下去。
元老院或许也认清了这一点,所以对于这两位尚无公职经验的年轻人成为共治皇帝一事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不幸的是,事情果然按照皇帝德基乌斯预料的那样发展。
与作为新兴民族并且统一在国王领导之下的波斯相比,由众多部族不断地聚散离合所组成的日耳曼民族对于罗马来说更加难以应对。
这并非因为日耳曼人与波斯人相比作战更加勇猛,而是因为想要搞清楚日耳曼人的动向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在1800多年后的今天,我们站在多瑙河的南岸向北眺望,或许想象不到1800多年前的情景,但是只要你走出城市到郊外看看,就能够找到一些当年的影子。一望无际的黑森林一直绵延至多瑙河岸边,在广阔河面的另一边向对岸眺望,根本无法发现对面的森林之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罗马帝国经常安排船队在多瑙河上进行巡逻,但是即便在河中央向北岸眺望也很难看清森林深处的情况。所以罗马帝国在多瑙河防线的关键地区都建有军团基地,并且在相应的北岸修建要塞,在河面上用浮舟将基地与要塞相连。即便蛮族向北岸的要塞发动袭击,罗马方面也可以凭借完善的防御体系将对方击退。
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交手,日耳曼人也不会再做出这样的自杀举动。而且他们在数量上占据着绝对优势。以另外一个衡量文明程度的尺度来看,日耳曼人偏偏又对人力损害不在意。
当罗马人意识到对岸的森林变得比平时更加茂密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来不及了。那些不知隐藏在何处的船只一下子全都涌上河面,中间载有战马、两侧排满水手的大量船只就好像要将河流截断一样向对岸飞速前行。船底碰到岸边的岩石所发出的声音就像是出发的号令,从船上将战马牵下来的水手们也在此时摇身一变成为骑兵。
河边的防线和陆地上的哈德良长城与日耳曼长城不同,无法修建壕沟、栅栏以及城墙。即便罗马帝国在岸边像串珠一样修建了大大小小许多要塞和城堡,但是相互之间仍然有10公里到15公里左右的距离。而蛮族所挑选的登陆地点,就在这些没有防守的空白区域。当他们成功登陆之后,就会立即奔向有掠夺价值的城镇或是村庄,如狂风扫落叶一般将那里洗劫一空,然后扬长而去。而等当地的士兵快马赶到军团基地通报有蛮族入侵的消息时,他们早已经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罗马军队之所以对蛮族的入侵束手无策,就是因为对方的袭击经常像这样突然而且又无法判断。
当日耳曼各部族之间逐渐合并起来,聚集在一个自称国王的人旗下之后,这位国王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势必要扩大掠夺的规模。于是蛮族的入侵开始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袭来,而且又一再发生。
这成为3世纪中期的特色之一。但是即便蛮族入侵的规模不断扩大,想要判断他们的行动仍然十分困难。
对岸那茂密的森林之中,埋伏敌船(上面载着敌人以及他们的战马)的流域范围变得更广了。虽然各部族之间进行了合并,但是日耳曼人仍然没有组织化的军队,君王也不见得成了全军的指挥。各个部队仍然像从前一样,以部族为单位单独行动。这反倒使得他们的行动更加难以捉摸,甚至可以说正好点中了组织严密、行动统一的罗马军团的死⽳。
不仅如此,北方蛮族的主要战斗力量由骑兵组成。相对的,罗马军队的主要战斗力量则由传统的步兵组成。像希腊和罗马这样的城邦国家,其城邦的公民,同时也是军队的主要组成部分,从社会构成上来看,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日耳曼人则没有“公民”这个概念,他们的军队是由各部族中最强壮的男人组成的战斗集团。这些战士与战马组合在一起,突击力更提升了一个档次。而且他们身为狩猎民族,没有固定的居住地,战马在他们平时的生活中也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是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此,他们对于马匹的饲养也颇有心得。
与一天只能行军25—30公里的步兵相比,骑兵一天可以行军75公里。同时,3世纪的蛮族与2世纪后期的蛮族相比,在规模上也要庞大许多。
虽然经过了如此漫长的岁月,但蛮族仍然没有转变为文明人,所以自然也没有兵站的概念。如果他们有这种逻辑上的概念,那么至少可以根据他们的补给点来判断他们的行动。但实际上这些蛮族是走到哪里抢到哪里,根本没有任何战略可言。面对这样一群不按常理出牌的敌人,罗马军队的士兵们没有一点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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