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父”
作为安敦尼·庇护皇帝这一章节的结束篇,在这里我要再次提到在哈德良皇帝章节的最后部分介绍过的阿里斯·艾利斯泰迪斯,这位出生于小亚细亚的希腊学者当时刚满25岁。在皇帝安敦尼和元老院议员面前,他作了这样的演讲:
罗马世界终于在辽阔的疆域内实现了民主统治。我们可以认为,它是曾经的希腊城邦国家扩大了规模后的国家。领导者阶层集中了公民中有才华的一部分人,他们的出生地遍及所有行省,也就是说,统治帝国全体人民的这些人才来自帝国各地。
他们有的生为罗马公民权所有者,有的是后来取得罗马公民权的。由于他们杰出的才能以及由行政和军事构成的完美组织机构——由于这些代表帝国的人和组织机构的作用——罗马实现了对辽阔帝国的统治。
战争只有边境地区才会发生,帝国内部的纷争早已结束。帝国内到处洋溢着和平、繁荣和幸福,甚至让人觉得生活在帝国之外的、在部族纷争中度日的人们看上去是如此的可怜。
罗马的门户向所有人开放。不同人种、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相互交融构成了罗马世界。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们可以在各自的领域勤奋工作。皇帝主持祭祀仪式,庆祝全帝国人民共同的节日。不同民族、不同宗教也可以自由举行只属于他们自己的祭祀活动。这一宽容的做法维护了每个人的尊严和正义。
尽管人种、民族不同,文化各异,但是罗马通过制定适用于所有人的法律,实现了以法律为基础的共存共荣。同时,罗马还保证人们享受更多的权利,让人们知道,与罗马共存共荣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多么有幸的事情。
罗马世界是一个大家庭,这个大家庭让生活在其中的人们时时意识到自己就是罗马帝国这一大家庭中的一员。
这是公元143年所作的演讲,这里说的是安敦尼统治进入第5年的罗马帝国。因此,也许有人会说,用这样的演讲内容来总结安敦尼·庇护的统治并不合适。
的确如此。因为在这次演讲之后,安敦尼的统治又持续了18年。
但是,与罗马的道路网从兴建到完成的经过相比,这个结尾“完全合适”。
无论是概念还是铺设工程的彻底性,罗马的道路网可以看做是古代的高速公路网。罗马道路网从公元前312年开始兴建,到哈德良皇帝统治时期的公元130年前后完成,历时整整4个半世纪。罗马世界的形成与此相似。尤里乌斯·凯撒最先向行省人民开放元老院议席,把行省纳入命运共同体。继他之后的皇帝们虽然程度有所不同,但是在延续他的基本方针方面保持了政策的一贯性。
为了让被征服的民族认可(拉丁语叫consensus)罗马的这种生活方式,这种生活方式必须能给他们带来利益。这与罗马大道是一样的。虽然罗马大道是以方便军团行军为目的而铺设的,却为周边地区的经济发展提供了便利。
一个组织机构无论多么完善,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不可避免地老化,无法跟上时代的步伐。因此,必须通过改革,维持并提高组织机构的效率。本书讲述的几位皇帝中,图拉真通过征服达契亚成功地巩固了多瑙河防线。通过巡回视察帝国全境,并对帝国实施重建的哈德良是担负起“改革”重任的人。继他们之后的安敦尼,他的任务不是“改革”,而是“巩固”改革成果。
假如艾利斯泰迪斯所作的这次演讲不是在公元143年的罗马建国纪念日,而是在安敦尼去世前的公元160年4月21日,我想,出生于小亚细亚的这位希腊人说的话很可能一样。
希腊人的历史和罗马人的历史最明显的不同是,前者是城邦国家之间争斗的历史,后者虽然时有权力之争,却没有城市间或部族间的争斗。
在罗马帝国,无论热爱希腊文化的皇帝尼禄和图密善多么努力,终究没有能够把奥林匹亚式的竞技会引入罗马。因为罗马人不能接受希腊人的理念:为了四年一度的体育、文化及音乐比赛,希腊人甚至可以暂时休战,汇聚到奥林匹亚。罗马征服各地以后,在帝国的西方,部族变成了“地方自治体”;在帝国的东方,“城市”享有市内自治权。在罗马的统一管理之下,部族间的抗争和城市间的争斗已经成为过去。我不怕被人说固执,我还要一次次地重复这样的话:对人类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保障安全和粮食。保障粮食的前提是安全必须得到保障。因此,和平才是最重要的。
与哈德良不同,安敦尼在统治帝国期间一直留在首都罗马。但是,他想要的统治,不,不只是想法,他要实行的统治,就是确保罗马帝国是一个大家庭,生活在帝国境内的全体人民都是这一大家庭的成员。
是授予皇帝的尊称,哈德良曾经推辞了很久,终于在10年之后接受了。因为他认为的称号是对皇帝作出的成绩给予的表彰。相反,安敦尼几乎在登基之时就接受了的称号,表明了安敦尼对这一称号的理解就是其字面的意思“Pater Patriae”。
尽管都是罗马皇帝,但是图拉真和哈德良作为统治者是对帝国实施了统治,而安敦尼始终在扮演父亲的角色。马可·奥勒留皇帝描述的安敦尼难道不是一位理想的父亲形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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