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与克娄巴特拉联姻
四年之后再度相会,安东尼又立刻身陷克娄巴特拉的情网不能自拔。
这次克娄巴特拉明确地表示再不愿做地下情人,正式向安东尼提出结婚。两人在征途中举行了希腊式的婚礼。安东尼正式承认克娄巴特拉所生双胞胎为自己所出,并给两个孩子命名。男孩名为亚历山大·赫利俄斯,女孩名为克娄巴特拉·塞勒涅。在希腊神话中,赫利俄斯是太阳神,塞勒涅为月亮神。此外,安东尼还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被埃及人称做“凯撒二世”的凯撒与克娄巴特拉之子——托勒密·凯撒——的监护人。
安东尼和克娄巴特拉按照希腊的传统,发行了刻有两人侧面的纪念银币。在希腊发行的货币上,安东尼和克娄巴特拉分别饰以狄奥尼索斯和阿芙洛狄忒(雅典娜)的造型。在埃及发行的货币上,两人则又分别以欧西里斯和伊希斯女神的造型出现。
安东尼将东方诸城邦的统治权当做新婚礼物送给克娄巴特拉。这其中大多是罗马行省及其被看做罗马同盟国的诸侯领地。但是克娄巴特拉一心想要的是希律王的领地犹太地区,安东尼却始终没有答应。
通过这次婚姻,克娄巴特拉以新婚礼物为名实际上恢复了埃及王室200年前的领地范围。
刻有安东尼和克娄巴特拉侧面像的银币(前34—前33年左右,埃及铸造)
罗马人得知这一切后,震惊失语。重婚本身就违反了罗马法律。
将罗马霸权统治下的如此多的地域赠与一个小小的同盟国埃及,更是有悖常理。罗马民众愤怒到了极点,反而无言以对。面对这种反应,安东尼却显得淡定自若。他认为只要远征帕提亚成功,这些都不再会是问题,罗马人一定能够接受。
克娄巴特拉并非倾国倾城之姿,却机敏过人。然而她的机敏是否等同于拥有眼光长远的智慧?
首先,她未能洞悉政局。早在公元前63年庞培称霸东方时,罗马就已将叙利亚塞琉古王朝收为行省。若当时罗马有意,以同样的手法处理埃及也并不是难事。罗马最终没有这么做,并不是惧于埃及强盛的国力,而是另有打算。
在军事上采取霸权统治的同时,罗马在外交上则以同盟国战略为基本方针。对于那些国内政治稳定的国家,罗马承认他们的独立地位,不干涉他们的内政,与他们结成同盟。因为一旦将独立国变成罗马的行省,虽然能增加行省税的收入,但同时罗马也要向行省派遣总督并有责任维护行省的内部稳定和外部安全。但若成为同盟国,在双方都对彼此有安全责任的情况下,罗马既可以获益,又不需要承担维护同盟国国内稳定和防卫的费用。
正因如此,埃及是罗马长期以来的最理想同盟国。因为与马其顿、叙利亚等希腊文化国不同,埃及国内政治非常稳定。埃及托勒密王朝凭借着两重力量巧妙地牢牢地控制着国民:一是借助神仙下凡的身份威慑埃及国民;另一是凭借亚历山大大帝后裔的马其顿血统之名牢牢控制住执埃及经济之牛耳的亚历山大港多数希腊后裔。“克娄巴特拉”并非埃及名字,而常见于马其顿王室中。克娄巴特拉除了主持埃及传统祭祀时以短发装扮亮相外,平时总爱以希腊发型搭配西欧着装风格打扮自己。事实上克娄巴特拉遗留下的画像里,埃及的短发造型仅有一例,其余全是希腊风格。至于克娄巴特拉存于人们心中的短发形象,也不过是从莎士比亚起为了追求舞台上的异域风情而营造的效果。因此《奥赛罗》的主人公在舞台上装扮成一个黑人,其实也并不符合历史上真实的样貌。或许是因为地理位置相对较北的英国观众认为,如果没有女王的埃及装扮和奥赛罗的黑人特征,就没有浓厚的异国情绪吧。
总而言之,对罗马统治者而言,充分利用埃及特色和希腊特征进行统治的托勒密王朝,只要国内政治稳定就已经足够了。当年克娄巴特拉的父王由于内乱流亡之际,罗马的两大巨头——庞培和凯撒——都一致给予其军事援助并助其复国就是最好的证明。此外,就埃及的统治者必须是神的化身这一点而言,埃及的王位只能由埃及人出任。
因此对罗马人而言,与其自己亲自统治,还不如就让埃及人自己统治,更有利于埃及政治的稳定。
凯撒的埃及政策是这一传统观点的完美继承。对罗马统治者而言,谁继承王位都无所谓,只要能保证埃及的稳定都行。因此凯撒在拥有埃及王位继承权的两位王子和两位公主中,选择克娄巴特拉,不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只有她与庞培之死无关。罗马人——无论妇孺——都绝不会看到一个杀害自己同胞的人坐上王位而置之不理的。
对此,克娄巴特拉却以为自己是凭借个人魅力登上王位的。正是这种自负让她的智慧开始蒙上阴影,也正是这种自负开启了她今后的蒙昧道路。然而凯撒不是身陷美色无法自拔的角色,因此在凯撒时期,克娄巴特拉尽管有壮志雄心却没有行差踏错的机会。
凯撒死后,在公布的他生前订立的遗嘱中,他对“小凯撒”只字未提。(不过这个孩子也是凯撒死后才得到公开承认的。)这也让“小凯撒”的母亲克娄巴特拉感到既愤怒又委屈。
克娄巴特拉彼时或许真的没有理解凯撒的用心吧。凯撒一直与她保持着情人关系,也不公开承认两人所生孩子,其实是为了维护她王位的稳定。毕竟埃及王室存亡的关键一直都系于罗马之手,只要罗马愿意随时都能以武力制伏埃及。正是因此,凯撒才极力避免刺激到罗马人的神经。凯撒给予的保护和爱,克娄巴特拉完全没有体会到。
怀着对故去凯撒的强烈报复心,她与安东尼正式结为夫妻,也让她的孩子得到公开的承认。此时克娄巴特拉迈出了自我毁灭的决定性一步。
同为女性,笔者本不想用“浅薄”等词语形容女人。然而当踏出决定性一步时,克娄巴特拉已32岁,笔者也无法以“年少轻狂”这样的理由为她辩解。
当时在地中海,大概没有哪个女子能比克娄巴特拉拥有更多的财富;在罗马,大概也没有哪座建筑能比她在亚历山大港的王宫更奢华。此外整个地中海也找不出来像亚历山大港如此设施完备的港口,因此凯撒在参观了亚历山大港之后,特地将埃及的工匠和技师请到罗马打造奥斯提亚港。埃及首都亚历山大港当时聚集了大批希腊裔的埃及富翁,可谓东地中海首屈一指的繁荣城市。当地的市场商品琳琅满目,商贾云集。
然而表象并不等于国力。国力不仅指表面上呈现出来的这些现象,更重要的是能像地下水一样充沛富足,随取随有。这些不知克娄巴特拉是否真的理解。
克娄巴特拉是否以为凭借埃及的富有和安东尼的领军才能就能击败一心继承凯撒遗志、率领罗马朝凯撒生前理想国前进的屋大维呢?
此外,埃及女王的“浅薄”还导致安东尼在远征帕提亚时的狂妄自大。
本书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