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往国外
屋大维成功地在“7月”举办了凯撒纪念运动会,这不仅让罗马人自此用Julius(尤里乌斯)称呼“7月”,更是成功地塑造了“屋大维”在全体罗马人——首都的、意大利半岛的、商业殖民或者应兵役要求到国外的——心中的声望。现在再也不会有人问“谁是屋大维?”了。对此安东尼焦虑不已。
他一方面命继任大祭司的雷必达停止为屋大维办理养子相关手续,另一方面再度与布鲁图和卡西乌斯来往。鉴于西塞罗的《书信集》中并无相关内容,大概可以推测出他并没有参与此事。然而从布鲁图并未对安东尼授意下的元老院决策感到惊异这一表现,我们推测应该是在此之前他与安东尼就已有来往。或许促成来往的中间人,正是与凯撒派过从甚密的塞维利娅。
Julius月的次月,即8月初,元老院会议以大多数赞同票迅速地通过了执政官安东尼的议案。该项议案表面上是关于现任执政官安东尼和多拉贝拉于次年,即公元前43年,完成执政官任期后的任职地,实际上其核心是该议案的附带内容——对布鲁图和卡西乌斯的处置办法。
一、执政官安东尼在完成任期后,将于公元前43年凭借前执政官身份,出任北意大利行省总督,任期5年。多拉贝拉同样凭借前执政官身份,出任叙利亚行省总督,任期5年。
二、安东尼任执政官期间,马其顿行省的总督一职由马库斯·布鲁图出任,任期至公元前44年末。凯撒为远征帕提亚在希腊阿波罗尼亚集结的军队将不日召回,不归布鲁图管辖。同时身为马其顿总督的布鲁图不能自主召集军队。凯撒生前指派的叙利亚总督多拉贝拉已任执政官,因此该职位由卡西乌斯补任。
尽管屋大维声望如日中天,但18岁的他仍无法在元老院占一席之地。凯撒遇害后,身任执政官的安东尼因握有元老院会议召集权成为了元老院执牛耳者。尽管之前他声称继承凯撒政治遗愿,此番议案却明确是反其道而行之,不过倒也没有遭到任何反对。即使屋大维出席元老院会议,他大概也不会对安东尼的议案提出任何反驳。因为他是个懂得绕道而行的人,在该伪装的场合他会毫不犹豫。
在凯撒遇害后的第五个月,元老院通过的安东尼议案中包括了以下两项内容:
一、与差两个月才满19岁的屋大维相比,年届38岁的安东尼首次公开表明要成为凯撒继承人的态度。
如前所述,由于被称为“阿尔卑斯山南高卢”的意大利北部行省全体公民,都被凯撒授予了罗马公民权,因此该地实际上已与卢比孔河以南的罗马本土融为一体了。继续保持其行省性质,一方面是为了防御北部敌人,另一方面是用该地驻兵保卫罗马本土。
然而凯撒遇刺后,高卢和日耳曼都遣来使节吊唁,北意大利行省存在的第一个理由就显得无足轻重了。但第二个理由依然很充分。安东尼打算卸任执政官后,从较易渡过的卢比孔河以北,以军事控制罗马本土。这才是他接任德奇姆斯·布鲁图出任总督并任期5年的真正用意,以达到在近处以武力胁迫罗马本土的目的。至此安东尼的目的不言而明。
二、安东尼议案中另一项内容,是关于“特赦”的。
若布鲁图和卡西乌斯的任期到公元前44年末为止,那么从该项任命起始日算起也不过只能持续4个月时间。但是他两人便可据此名正言顺出境,而免于被流放的命运。让两人以公职人员身份因公出境,正是该议案的目的。不同于杀人犯的获罪流放,而让两人保全了梦寐以求的“在不伤及名誉的情况下”的愿望。对安东尼来说,此刻的对手已经不再是刺杀后一心的布鲁图和卡西乌斯,而是留在罗马的屋大维。因此给这两人“特赦”正好可以获得以西塞罗为首的刺杀派的选票,从而获得更多的权力。
布鲁图、卡西乌斯、西塞罗都察觉到了安东尼的用意。如果协助安东尼,意味着这些原本为恢复共和政体不惜刺杀专制君主的人们,现在要成为另一位君主上位的帮凶。然而诚如西塞罗所言:“保证共和制旗手马库斯·布鲁图的人身安全乃是当务之急。”因此他们已顾不了这么多,甚至打算抛弃另一位同志德奇姆斯·布鲁图。
据凯撒遇害后召开的第一次元老院会议决议,德奇姆斯·布鲁图将于次年的公元前43年出任北意大利行省总督。但安东尼议案不仅剥夺了正前往任地的德奇姆斯·布鲁图的任职资格,甚至也没有为他安排其他职位。这无异于将其置于危险境地。原为军团长的德奇姆斯·布鲁图常年在凯撒麾下效力,颇受凯撒赏识。凯撒生前所立遗嘱指定他为第二顺位继承人。然而正是这样一位备受凯撒青睐的人,首先举剑刺向了凯撒。正因如此,凯撒军中精锐和普通百姓对他的憎恨来得更为强烈。此时若失去拥有军队指挥权的行省总督一职,又没有其余公职在身的话,德奇姆斯·布鲁图就再无抵御公众愤怒和复仇的盾牌了。西塞罗、马库斯·布鲁图和卡西乌斯明知如此,却也对安东尼的议案毫无异议。西塞罗更是在元老院会议中给该议案投了赞同票,这明显是打算见死不救了。
安东尼的计划相当完美。首先按照元老院会议之前通过的决议,多拉贝拉在执政官期满后将于公元前44年末起,出任叙利亚总督。而在多拉贝拉仍为执政官的这个空当,即当下至公元前44年末,则提议由卡西乌斯出任叙利亚总督。另一方面提议马库斯·布鲁图出任马其顿总督至公元前44年末,却没有安排他的继任者。这样即可以让布鲁图以正当理由走出国门,又给元老院中以西塞罗为首的布鲁图支持者们留有希望。因为他们本以为能保全布鲁图的性命就不错了,却没想到自己还有继续参政的可能。安东尼正是抓住了这个弱点,给反凯撒派以希望,从而控制他们。
8月底,布鲁图和卡西乌斯分别前往马其顿、叙利亚赴任。身负公职的他们,终于可以在白天堂堂正正地出发了。那些在“3月15日”高举白刃、刺杀暴君、高喊自由的人们,或许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海外逃亡吧。
尽管在给好友阿提库斯的信中,西塞罗一再斥责此“以为杀掉专制君主就是打到专制政治”的两个人“幼稚至极”,但他不得不将再度建立共和政体的理想寄托在他们身上。临别前,这位62岁智者的一番慷慨激昂,让共和主义者们无不闻之动容:“过去共和政治的精神在罗马,从今日起共和政治的精神在你们到达的每一个角落。”
此外,西塞罗对自身的影响力充满自信。将布鲁图和卡西乌斯平安地送走后,更是增添了他的勇气。西塞罗此刻坚信,布鲁图和卡西乌斯离开罗马后,历史的重任就只能落在他一人肩头——以舆论为器,再兴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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